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769章 真是啰嗦
林一卻是無動於衷，就那麼傲然獨立著，好似在瞧一場熱鬧。只是他冷芒閃動的雙眸中，帶著一抹嘲諷之色。
這兩家仙門皆不願與林一為敵，以其馬首是瞻的六神門、天行門與墨門三家弟子紛紛附和。而遠處的明心適時出聲問候道：「林道友，別來無恙……」
與此同時，一旁的另外三個真武門弟子，已是各自法寶在手，于禁制前擺開了陣勢。而那三家仙門尚餘下五、六十人，則是環繞在十余丈外，皆神色戒備。此舉不僅截斷了林一的去路，亦將其他幾家仙門擋在了場外。
「哼！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我等為何要聽你的吩咐？」
見機，古作便想說話，卻有一道目光冷冷瞥來。他心頭一寒，隨即往後退了一步，卻還是不為人察覺地動了動嘴巴。
「這……犯了眾怒可是得不償失啊！還須謹言慎行……」
丹爐「明鼎」，乃仙境之物，若是可以輕易收取，不會還擺在這個地方而無人問津。林一自知貪心作祟，轉而釋然。某人的挑釁，卻是讓他有些不耐煩。而其話音才落，那個叫囂的真武門弟子神情一滯，在場的眾人盡皆隨聲看來，一個個神色各異。
走至禁制的邊緣，林一身形站定，繼續說道：「這麼個淺顯的道理，從下山的那一刻我便知曉了，直至今日才真正的了悟。而兩百多年一晃而過，我還是我，只是不再卑躬屈膝，不再忍氣吞聲，這又能如何……」
九州的
衝著那人輕輕擺了擺手，林一循著禁制內的那條甬道緩步往前。被人如此輕忽，那叫作辛雀子的中年人話語一堵，臉色頓時醬紫。
一番話里暗帶嘲諷卻又振振有理，還藉機吐了一口污水，古作此舉不可謂不陰毒。而其卻無張狂之意，反倒是歉然一笑，往後退了兩步，以示自家的無奈。
之前那個帶頭辱罵的中年人神色錯愕，卻又不服不忿地說道：「我乃真武門辛雀子……」
稍感錯愕，林一衝著百安門的明心頷首致意，眼光在織娘的身上一掃而過。那女子獨自垂首，神態寧靜。寧遠面帶著笑容，神情莫測。花塵子卻是狡黠一笑，還鼻尖一蹙，好似彼此心有靈犀的模樣。
「古作，又是你……」林一下巴輕抬，眼光斜睨，話語清冷。
織娘生性恬淡，卻極有主見，在百安門內的聲望不亞於幾位師兄。而身兼大名鼎鼎的雲軒閣閣主，可見這女子的心智非同一般。她這番話說出來，諸位同門無不頷首應允。明心自忖失言，不由得神色微赧。
寧遠無奈搖頭，卻正色說道：「林道友為我夏州修士，尚且庇護不及，又怎會與他為難……」
「這位道友行事不妥……」
林一轉向了不遠處的古作，淡淡說道：「事已至此，你猶自不肯罷休，可謂執迷不悟。有膽一戰，不妨上前來！若是怕死，
禁制的那條通道前，道齊門的弟子已悄悄閃至一旁，只有四個真武門的弟子帶著滿臉的不忿，兀自不肯退卻。方才那中年男子還以為林一要衝著自己發作，未曾想過對方根本不搭理自己。他才生出來的一絲懼意頓時被羞怒所吞沒，禁不住眼珠子一瞪，咒罵道：「去他娘的高人！仙境又不是他一人所有，為何要獨佔此處不容我等靠近，此般野蠻行徑與凡俗的強賊有甚兩樣……」
古作趁機縮在人群中，不顯山不露水。
漫不盡心地掠過了四周，林一的腳下不停，自嘲道：「著實想不到，還有人尋我說理的這一日……」其踱著方步，神態悠閑，卻話語突兀，讓人不明所以。而與之打過交道的古作、寧遠、花塵子與織娘等人，以及方才出聲指責的各大仙門的弟子，皆神色關注，卻心思各異。
便於此時，花塵子突然叫道：「黑臉老頭，休得胡言！你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為何要扯上九州仙門呢！林道友乃我至交好友，天道門絕不會趁此發難……」她越眾而出，神色自得，又轉向不遠處問道：「寧遠，你可莫要為虎作倀……」
「還想獨佔仙境不成……」
「擋路著實不該……」
林一皺起了眉頭，說的：「我非濫殺之人，卻容不得有人逼我！」
見此情形，遠處的另外幾家仙門並未妄動。
花塵子禁不住攥緊了小拳頭，神色期
「有本事殺得了一人，卻殺不盡我九州的正義之士……」
便於此時，寧遠突然抬高嗓門說道：「我夏州神州門的弟子，勿管他人是非……」緊隨其後，花塵子更加的不客氣，嬌聲叱道：「各位師兄弟，與我閉嘴！尋死、殺人又關你等何事，豈能受他人蠱惑……」
禁制之外，真武門的四人有恃無恐。
「還請師兄慎言！」
林一踱著方步，神色悠遠，接著說道：「十六歲的時候，有人與我說過，只有用鐵拳、用鋼刀才能佔得便宜，討來公理！而弱小卑微者，唯有屈服，別無他法。我不信！下山踏上江湖之後，我便一次次去向強者討要公道，卻換來了一次次的生死劫難！究其緣由……」話語一頓，眼光從遠處飄了過來，他又道：「只因我人微言輕，只因我的拳頭不夠硬……」
辛雀子氣勢陡然一漲，不以為然地說道：「哼！真是啰嗦！逼你又怎樣？打得過我師兄弟四人再說大話……」他抬手扯出一根粗大的牙棒，就勢輕輕一揮，嗚嗚的風聲頓起，寒意逼人。
這個叫嚷之人，便是那個不願退去的辛雀子。自始至終，林一根本未正眼瞧他，著實令其羞怒交加，便再亦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
林一的眼光落在了古作的身上，對方神色躲閃。他微微一笑，說道：「……任我拳頭堅硬，依然擺脫不了小人的糾
置身事外，六大仙門的弟子一個個心生好奇。于這些人看來，林一方才的話雖說得輕鬆，真要獨自力戰相同修為的四人並斬殺之，絕非易事。要知道，因禁制所困，法力難以自如，便是天大的神通只怕亦沒了用處。此時此地的強者，非真武門的弟子莫屬！
明心這才留意身旁的織娘已是面罩冷霜，神色不快。他稍稍一怔，聽師妹傳音與一眾同門又道：「既要置身事外以圖自保，便不得見風使舵，行那蛇鼠兩端之舉！言盡於此，還望各位好自為之！」
起初還只是寥寥數人在別有用心地在抱怨，隨即便有天行門、六神門等別家的弟子跟著起鬨。
寧遠看了一眼那結陣以待的三家修士，又看向進退兩難的林一，拈鬚忖思不語。
四個真武門的弟子，恰好堵在了甬道出入的地方。林一隻須往前一步，頃刻間便會陷入重圍之中。
古作神色慍怒，恨恨瞪了一眼對方，卻不敢直言頂撞。多少回的交手，皆是己方落敗。面對這樣的一個強人，蠻力不能爭勝，只得巧取。而方才的一番算計落了空，他暗暗不忿。
「哼！分明未將九州同道放在眼裡……」
許是被牽動了什麼，織娘回首凝眸。不知為何，她又暗吁了下。他之江湖，殺伐不斷；我之江湖，又如何……
四下里為之一靜，而林一卻突然自語道：「去他娘的高人……罵得真是痛快……」
吵鬧漸起，聲討的勢頭愈來愈盛。眾人的矛頭直指林一，場面有些不可收拾。
「呵呵！有人不知天高地厚……」
「兩位道兄的話在理！九位化神的前輩尚在，誰敢妄稱高人……」
林一衝著那些真武門與公良門的弟子說道：「在我未離開這片山坪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此處的禁制！」若這一百多人擁擠而來，狹窄的甬道不堪其負，勢必再起爭端。再者說了，他真的不想被人隨後步步緊逼。故而，其如此一說，並非全是恫嚇之意，卻有人不領情，怒聲叱道——
禁制之內，林一雙眉斜挑，眸子冷芒閃動……
遠處，花塵子神色一動。或許別人未有所留意，她卻是暗暗驚訝不已。從那小子的話中不難猜測，其本人最多不過兩三百歲的年紀，卻已修至元嬰的後期……
古作躲在那幾位真武門弟子的身後，不無用意地說道：「你……你殺得幾人？一己之力，你又豈是我九大仙門的對手……」
許是出於好心，又或是與眾人感同身受，百安門的明心便隨聲附和了一句。而他話才出口，便被人喝止——
被人如此指名道姓，古作黑臉皮一沉，轉而又溫和而不失大度地笑道：「路不平，有人踩！世道不平，天怒人怨也！林道友即便是以前輩自居，肆意恃強凌弱，卻不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吧！呵呵！我不過說兩句話而已，不敢勞高人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