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891章 虎頭老大
林一對幾個小輩不予理會，而是背起雙手，環望四周，輕哼了一聲，說道：「再不滾出來，老子捏死你……」其話音未落，有人驚呼道：「前輩饒命……」
見林一搖頭，那老者作出恍然狀，隨即周身閃過一陣光芒，復又化作另外一個老者，竟是衡月州神道門的九靈子。其相貌變了，而赤裸著的身子依然如故，那胯下之物頗為礙眼。而他不以為羞，猶自呵呵笑道：「這下成了……」
白虎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在原地大步兜著圈子，抱著粗壯的膀子念叨著：「我叫虎一……虎大……可惜我姓虎，不姓林……」
「吼吼！有了……」好似有所明悟，白虎看著林一笑道：「我以後稱呼你為老大……」
那畜生興奮失態，倒不好計較。林一「奪」的一聲丟下了天煞鐵棒，索性閉上雙眼來個不見不煩。而須臾之後，有人瓮聲瓮氣地笑道：「吼吼！我這樣子如何……」
俗語有云，虎坐而生威。想不到一個輕若無物的元神之體，也能生出好大的動靜來。林一跟著咧咧嘴，示意道：「快與我說一說……」一丈之外，即便坐下也比他高出一頭的白虎微微一怔，兩眼一眨巴，懵懵然問道：「老大，你讓我說什麼……」
林一曾見到白狐千幻，身邊更有相熟甚久的老龍，故而對白虎化作人形並不感到意外。只不過，一頭修成元神的虎魂乍然成為了一個並不陌生的老者，便不能不叫他為之錯愕難耐。
老者與四位弟子如驚弓之鳥般離去，星海湖畔只剩下了林一獨自一人。他默然出神半晌，腳踏
我這般怎會讓人你丟人？哦！想必是相形見拙……白虎暗暗自得，卻還是對林一有著莫名的懼意，忙化作一身道袍遮住了身子，還不忘垂首陪罪道：「主人息怒！」它乃元神之體，靈智已成，倒是應變自如。
「該是人模虎樣才對……也不對！你怎懂得俗語？」林一無奈地搖搖頭。白虎跟隨九州的修士日久，不免耳濡目染了一些惡習。他想了想，耐著性子循循善誘道：「我不是要你變回去……而是要你變作年輕威武的樣子……」
林一眉梢輕挑，不以為然地說道：「萬物生而平等，何來主人一說？你雖跟著我，卻並非奴婢。你若他日離去，我亦自會成全！」
林一垂下頭去，深深悶哼了一聲……
白虎大鬆了口氣，忙點頭說道：「助我修成元神者，救我性命者，我自當追隨左右！可我又該如何稱呼主人呢……」
這稱呼怎麼聽著彆扭啊！林一搖了搖頭，吩咐道：「你且坐下，與我詳細分說遠古神獸的由來，以及修鍊渡劫諸事……」白虎來自仙境，且脾性粗魯而簡單，又是初成人形之際，正好可以藉機詢問一二，為自己解疑釋惑。譬如，遠古仙域的情形，以及結嬰時的安靜，與元神天劫的詭異等等……
片刻之後，林一拿著紫金葫蘆，一邊輕呷一邊循著湖畔獨自漫步。許是靈氣、元氣沐浴的緣故，這湖光山色四季如一，美不勝收。而四周的山峰
御空而行的，乃元嬰期修為的前輩無疑啊！有人拱手說道：「前輩來自何方，不知有何指教……」其同伴皆不敢放肆，一個個神態恭謹。
林一想了想，說道：「你名虎嘯，稱呼我……」當初煉製鐵棒的時候，虎魂便有了個「虎嘯」之稱。虎嘯天煞，倒也貼切。而他話未說完，白虎直搖頭，不滿地抱怨道：「我不叫虎嘯，我不喜這個名字！咬人的夠，不叫，我為何要虎嘯……」
白虎好似明白了過來，卻還是為難地說道：「我吞了金丹元嬰之後，已不記得自己該是什麼樣子！哦！我懂了……」說著，他身上又是一陣光芒扭曲，尚未成形，引得林一失聲道：「你……」對方已然眉飛色舞地怪笑道：「吼吼！年輕又威武……」
「嗯！」白虎很是痛快地坐了下來，而屁股著地的時候竟是砸出「砰」的一聲悶響。他自己個左右看看，又是傻傻一樂。
這白虎口吐人言，倒也乖巧！林一嘴角一撇，緩緩睜開雙眼。而其隨即一怔，失聲道：「你還真化作人形，可是……」他身前的不遠處，站立著一位鬚髮灰白的老者，雖面容蒼老，而赤裸的身子卻肌肉虯結，頗為的健壯。那胸口及下體，還覆蓋著一層淡淡而閃亮的白毫。其正裝模作樣地拈鬚看來，臉上還帶著幾分得意的神色。
林一隻覺得心神疲憊，振作了一下，才又說道：「隨你……」他無意糾纏下去，話轉正題，接著說道
白虎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來，茫然道：「主人是個好人！我又該往何處去……」
林一兩眼一翻。這白虎時而精明，時而駑鈍，叫人無可奈何！他嘆了聲，說道：「你都活了無數萬年，怎能稱呼我為大哥呢？別老是糾結我的名諱……」
林一有些忍無可忍，啐道：「不成！你化作人形，當可喜可賀！而你無須模仿他人，要有自己的本色……」
天上人間，旖旎無限，出雲子怎捨得離去並不再返回呢？林一在湖邊踱了幾步，隨意問道：「為何要毀去那洞府上的字跡？爾等來到此間，可曾見到有東西留下……」那老者不明其意，老老實實答道：「洞府門上的字跡原本如此，晚輩未敢妄動。入住洞府之時，並未見到玉簡，或隻字片言留下……」
林一抬手輕拋，四道光芒嵌入環繞湖水的山峰之中。他隨即又拿出陣盤拍入地下，乾坤四象旗陣霍然成勢。而其並未催動陣法，只作有備無患。
不是一，就是大，跟老子的名字叫什麼勁！林一哼道：「叫作虎頭，豈不是更為厲害……」
「吼吼！至少耐看……」白虎傻傻一笑，還炫耀般晃動一下身子，有東西左右搖擺。
林一立在湖邊，有些詫異地轉過身來。有人搶了出雲子的國師之位？見對方不過元嬰中期的修為，他暗暗搖頭，不容置疑地說道：「將星海國近二十五年間所發生的一切，如實道來！」
白虎猛地止住腳步，神情振奮地叫道：「吼吼！我今後的大名便是虎頭！」山洞內充斥著
一個與自己的模樣有著七分相仿、卻足有丈二身高的赤裸大漢，昂首挺胸地杵在山洞的當央。其頭頂並無髮髻，只有栩栩如生的亂髮披肩。它一雙眸子里隱隱閃動著金芒，周身上下透著驕人的彪悍。見狀，林一無力地說道：「隨你便是！不過，光著屁股好看嗎……」
一時猜不出那對「神仙眷侶」的去處，林一無意深究，漫不盡心地說道：「從今日起，這樂游山星海湖為老子所有。百年內敢有人近前半步，死！」對方尚未應聲，他不耐煩地一甩袖子，叱道：「滾——」
一人身著灰袍的年輕人從天而降，驚動了樂游山上的幾位修士。有人從原地跳了起來，有人從洞府中奔了出來……
無意風景，心緒重重的林一走回到洞府中坐下。其稍稍定了定神，便將紫金葫蘆擱在一旁，並招出天煞鐵棒來。根本不用他示意，一頭三丈多長的白虎霎時出現，還來回亂竄，洞府頓時顯得逼仄不堪。
白虎有些失落，哼了聲，不滿地說道：「我要成為人模狗樣！我不要變回去……」
林一的嘴角露出笑容，說道：「你既然無處可去，便暫且跟著我吧！」
七日後，林一再次出現在岸邊，手上還拿著那一套陣旗、陣盤。在大漠的秘境中，陣旗稍有損壞，如今嘗試用煉器的手段來修補一番，雖還談不上
「……五年前，古麗女王將王位傳給了子侄輩。之後，她被前國師帶走了，至今不知去向。如今的王，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重新為古國請了供奉，晚輩便帶著幾位弟子來了……」
隨著求饒聲，從出雲子的那間洞府中奔出一位老者。其面色土黃，腦門子上還掛著一層冷汗，跌跌撞撞幾步搶至林一近前三丈遠，一躬到地急急說道：「晚輩忝為星海國師，不知前輩駕到而有失遠迎，恕罪……」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自恃身份閉門不出，卻被那一聲冷哼驚得神魂失守，差點沒嚇死過去。原來並非是元嬰道友造訪，而是來了一位深不莫測的前輩！
那老者雖心有疑惑，卻不敢怠慢。他事無巨細皆一一稟報，而林一卻只留意其中的一段話——
林一緩緩落在湖邊，看都不看那四個不知所措的金丹修士，而是衝著出雲子的那間洞府輕輕皺起了眉頭。天上人間，人已去；「神仙眷侶」今何在？
這位老者的五官眉目，正是大夏雷鳴谷中那個黑山宗長老的模樣。白虎吞的金丹便是來自那人……
那是凡俗間的說法，所指的乃是豢養的土狗，而不是虎，更不是傳說中的白虎神獸啊！林一苦笑道：「那你為自家起個響亮的名號！如何……」
眼前的情形不堪目睹，林一沉下臉色。喚出白虎另有用意，可不是任它這般作怪！他輕咳一聲，說道：「為人者，當正衣冠，知禮儀……」見對方神色茫然，其自討沒趣地哼了聲，叱道：「有哪一家的修士赤身露體？你想讓老子跟著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