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986章 說笑之際
聞得動靜，林一慢慢轉過身來。幾丈之外，那一家三口的舉止各異，且神情不盡相同。
林一無意隱瞞，輕輕「嗯」了一聲。
水寒子神色尷尬，忙舉手說道：「彼此、彼此……」
林一自顧接著說道：「我改日傳你一段真正的《升龍訣》吧！即便難有大成，或可煉去你一身的肥膘亦說不定，玉樹臨風指日可待，呵呵……」他抖動著雙肩，一如某人的猥瑣與得意。
月玄子那慘灰的麵皮依舊是沒有血色，便是喘口氣都牽動著臟腑內傳來陣陣的隱痛。他想笑臉相還，卻做作不出，只得輕咳一聲，竭力從容地說道：「我等受人蠱惑，難免舉止失措，好在林道友胸懷寬廣，這才既往不咎……」其最後的下場，與水寒子如出一轍。所幸對方並未痛下殺手，還禮送出門，著實出乎所料。看來，九州門對界內仙域還是有所顧忌……
林一的眼光在兩人的臉上一掠而過，好似無意般地轉向左右吩咐道：「日後但有挑釁者，不用以禮相待，更不用管來人是誰，皆與我打殺出去！」仙奴與五大長老齊聲應是，出雲子則是神氣活現地附和道：「我已派出人手，將今日之事廣傳天下。奎木與月厭兩家仙域無端上門挑釁，為我太上林長老一手擒獲並稍加懲戒，以儆效尤……」
「哈哈！百里川啊百里川……」
百里川虛張雙手，又窘又急，卻又不忍責怪娘倆的小伎倆。左右無奈，他連連拱手說道：「見過門主！出雲子道友……林道友……並非如此……」迫不得已，其匆忙揮袖將地上的百安抓了起來，不忘低聲自語道：
……
林一不以為然地點點頭，隨即又若有所思。諸般法術，大都離不開一個「天」字。玄天劍陣，天魔印，天地訣，天羅禁，等等。如此說來，與天斗、與地斗，莫不就是腳下的這條仙道……
林一微微笑著，往前踱了一步，張狂而又不失豪放地說道：「俗語有云，不打不成交！此前若有得罪，兩位道友勿要介懷才是啊！」
「師父！你擒住那兩人的神通頗為強大，弟子好似不曾修鍊過……」
地下的百安嚇得屁股一縮，急忙扭頭。而他娘季子臉色赧然，不敢吭聲。他爹百里川則是神色尷尬，一時手足無措。來到九州門之後，這一家不怕別人，唯獨對仙奴忌憚頗深！
仙奴聽見說話聲，往一旁閃開一步。林一含笑又道：「勘破七情六慾，而人性不滅。放下過往種種，並非意味著忘懷！我總以為仙人超然物外，方能凌雲九霄。如今想來，不過是拿得起，放得下罷了……」這是他數百年來的切身感悟，此時用來寬慰或是點醒糾結中的百里川，倒也應景。只不過，其話里話外，自有一番獨到的境界與見解！
林一兀自盯著大殿門楣上的「九州」二字，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又不少保命的手段，要它何用……」他的意外之意，那是我弟子的保命神通，絕不二傳。
九州門的山門之外，水寒子與月玄子神色萎頓，皆是沒精打採的模樣。兩位界內的高人，原本乘興而來，如今要敗興而歸！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林某人
許是論及道法，百里川頓時從容了許多，他抖抖袍袖，拱手說道：「道友所言有理啊！不刻意而高，無仁義而修，誠然如是……」
林一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有三個弟子，一個早已身隕，一個在九州，一個便是奴兒。你有心成為四師弟，且跳水砍柴百年以示誠意……」
百里川兩眼一瞪，老臉紅出了血。出雲子則是哈哈大笑，轉身說道：「你一家三口初來乍到，怎可不瞻仰一下九州大殿呢？且看天門聚雲雨，忽聞九州動風雷！哎呀！妙句偶得，好文采……」
林一嘴角一咧，笑而不語。而一旁的仙奴不樂意了，衝著出雲子嗔道：「想拜師，先過了我這道關！哼！」她又示威般地哼了一聲，這才舉著玉簡問道：「師父！這神通如何稱呼呀？」
隨著那兩道人影的遠去，一場突如其來的紛爭跟著消失了。而從此以後，九州門林長老的大名不脛而走。他以一敵二並只手擒凶，寬厚為懷且以禮待人，等等的傳奇不一而足！
出雲子不快地哼了一聲，嘟囔道：「敝帚自珍，小氣……」
從降妖術與五行禁法中所悟出的這一招神通，有禁錮法力修為之能，只須抓住對手便可隨意擺布。童家與天狼兄弟皆慘遭其害，威力可見一斑。此時若非仙奴好奇，林一不會輕易傳授。
九州門的眾長老自行散去，門下弟子接著躲回洞府苦心潛修，九
出雲子兩眼一翻，一甩袍袖，懶懶地說道：「你少埋汰人……」
林一擺擺手，頗為大度地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適可而止吧！而不知者不怪，且兩位道友初次登門……」他話語一轉，又輕描淡寫地說道：「下不為例……」
出雲子好似被鋼針扎了一下，周身一哆嗦，怒道：「你敢笑我肥胖？從此勢不兩立……」而其臉色一變，眼珠子直轉，又忙問道：「你所說的……是那個老東西，啊不！是那位前輩給我的口訣吧？你一招擊退月玄子的，便是《升龍訣》……」人腦子好使，一點就透，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水寒子與月玄子不敢怠慢，忙抬手回禮。其各自又竭力擺出隨和的姿態，這才故作從容地雙雙踏空離去。此番衡天之行，兩人有了計較。既然以後不得與九州門為敵，看來彼此雙方還要設法多多親近……
仙奴接過玉簡，神色欣喜。
出雲子兩眼離不開仙奴的手中之物，一時心癢難禁，透著酸意「嘿嘿」笑道：「林兄弟，你我兩人素來都是互通有無，那個……什麼神通，不妨借來瞧個稀奇如何？」
百里川左右張望，窘迫而不安。一旁的女子則是斂衽一禮，口稱拜見小叔。兩人的身前，百安撅著屁股五體投地……
水寒子與月玄子臉色一僵，各自低頭四顧。若能瞅見條縫隙，恨不得就此鑽進去。太丟人了！好歹亦是一方仙域至尊，如今成了欲行不軌的宵小之徒，叫人情何以堪吶……
出雲子卻是
出雲子搖搖頭，不作爭執，卻心安理得地自語道：「還有比親兄弟來得便宜嗎？你這丫頭沒大沒小……」
山門之前，林一帶著仙奴、出雲子以及五大長老等人站成了一排。其中的童家兄弟挺著胸脯，神色中透著快意。那惡人沒再亂收僕從，九州門還是自家兄弟的地盤……
林一背著雙手立於大殿之前，神態悠閑。聽到身旁的仙奴動問，他隨口答道：「為師已將降妖術相傳，你為何不知……」他話語一頓，點了點頭，又道：「那是七分的降妖術，再加上三分的禁法，相融相合而成，你看不明白亦在情理之中……」其又稍稍凝神，轉而拿出一枚空白玉簡拓印了，隨手遞過去分說道：「此乃為師揣悟所得，頗為霸道，莫要外傳……」
「有了羈絆，便有了割捨不去的俗念！彼此皆為俗人，你又何須自責呢！」
出雲子看出了名堂，在一旁捧腹大笑。他不予多說，卻藉機調侃道：「百里川，你不地道啊！我也是長輩，還辛苦前往衡月州走了一趟，為何沒有享受如此的重禮相待……」
「侄兒拜見叔父——」
出雲子頓時兩眼一亮，趨前一步，滿臉蕩漾著笑意，樂不自禁地
「不妨叫作『降天術』……」仙奴秀眸一閃，話語清脆。
這兩人彼此看了一眼，各自心緒不明地嘆了一聲，又匆匆轉向不遠處的一群人說道：「林道友！不勞相送，還請留步……」
林一隨聲說道：「神通好用就成，倒是沒有名稱……」
仙奴收起玉簡，抬腳攔在了林一的身前。她嬌美的容顏罩了一層寒霜，不假辭色地叱道：「放肆！家師身為九州門太上長老與衡天門大長老，豈可任由他人跪拜？」
便在三人說笑之際，百里川一家來到了大殿前的山坪上。其中一個人影跳下飛劍，搶前幾步「撲通」跪下。
林一跟在出雲子的身後舉步往前，嘴角帶著笑意。仙奴在一旁隨行，卻是垂首抿唇神色如舊。原地只留下那一家三口面面相覷……
不遠處的兩人正留意這話里的玄機，聽到后一句的時候，各自的心頭突地一跳。而對方接著在說：「界內仙域同氣連枝，彼此理當守望互助。此後的紫薇仙境之行，林某若有所得，絕不吝於惠及各家各位……」
遲疑之中，水寒子與月玄子同時抬起了頭，異口同聲地問道：「此言當真……」對方咧嘴一笑，答道：「一言九鼎！」兩人轉而面面相覷，各自重重喘了口粗氣。好！有了這句話，總算是保留了一分臉面。管它昊天至寶的下落，以後有了好處別忘了自己就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