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995章 另立門戶
……
「百里川，你今日否極泰來，日後必當大吉大利啊！」出雲子趁機奉承了一句。見對方神色愉悅，其佯作鄭重地輕咳一聲，說道：「回頭換個地方說話，我正要請教雙修之術，嘿嘿……」話未說完，他還是禁不住猥瑣一笑。
仙奴才要應聲，神色轉喜。在場的其他人皆有所察覺，各自抬頭望去。
十余裡外的山頂上，季子跟著兒子跪了下來。她顧不得哭泣，只想著目送道侶一程。天道無情，人有情！既然有緣成為了一家人，藉此以表心意！
百里川已換了身雲袍，凌亂的頭髮也被季子幫著收拾妥當。他雖有傷在身，卻受天地之力的蘊補而並無大礙，反倒是精神煥發的模樣。其手扶青髯，原地踱著步子，與一旁慶幸不已的娘倆頻頻頷首示意，還不忘衝著出雲子、仙奴搖頭感嘆。回首渡劫的情形，恍如隔世一般！而有了煉虛的修為之後，在九州門算是有安身立命的根本。既便是放眼衡天仙域，亦稱得上是仙道的高手……
仙奴跟著欠身相迎，而出雲子卻是打趣道：「我九州門又多了一位煉虛的長老，可喜可賀……」
出雲子搖頭說道：「你都感謝了八回，我只想落些實惠……」
與此同時，天上的劫雲抖動著收縮起來，由之前的百里方圓，凝聚成了百丈大小。便在雷聲未消之際，那翻湧不休的劫雲好似一頭兇猛的怪獸，再次發出最後的兩聲咆哮。「咣、咣」連聲巨響乍起，兩道粗大的雷光爭先恐後地傾瀉而
不過喘息的工夫，天上的黑色劫雲驟然一變，繼而化作一道白色光芒徐徐落下。林一手臂一揮，龍影消失不見。他將左手的百里川往上一甩，自己卻趁機抽身而退。
仙奴屏息凝神，兩眼一霎不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才要觸及林一的袍袖卻又停下。她盯著十余裡外的情形，緊緊抿著嘴唇……
仙奴說的不錯，林一還是出手了！他不忍心看著百里川死去，卻又不便輕易出手救人，只因出雲子的話也有道理。天劫不可替，天威不可逆！
出聲之人，乃一身著白袍的男子，相貌俊朗，留著淡髯，抬手舉足間氣度不凡。其猶自衝著手裡的一團五彩雲裳好奇不已，顯然是未將追來的林一放在心上。
耀眼奪目的光芒之中，一道水桶粗細的雷光從天而降。便如一條猙獰的巨龍，帶著無上的威勢與瘋狂的殺機，瞬間撕裂了千丈的高空，只為毀滅一切敢於忤逆的存在。
百安雙手撐地，眼角帶著淚痕。此時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卑微與弱小。天下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眼睜睜看著親人的離去而無可奈何！而既然踏上仙途，便要承受天道的擺布。但願此後，今日的一切不再重來……
經歷過一場天劫的山谷中，肆虐的雷火氣機尚在，而圍觀的數百弟子早已盡數離去，唯有一側的山頂上還有幾人在駐足等候。
於此間不容髮之際，一道霹靂橫空而出，恰好撞在了傾
千百道霞光籠罩山谷，一聲雷鳴震徹天地。眨眼之間，雷光消散，霞衣卻是猛然下墜。正自懸空的百里川一個吃禁不住，隨著天劫的餘威轟然砸向地面。「砰——」的一聲悶響之中，他深陷地下三尺，張口飆出一腔血，身下的熱土頓時殷紅一片。
出雲子的臉上沒了笑容，腮幫子有些發沉。而他看向一旁，又有些糊塗。百里川已然在劫難逃，有本事出手相救的或許只有一人。可那位神色如常，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模樣。
不過，即將衝到雷劫之前，林一同樣是神色一怔。他無暇他顧，去勢一轉，瞬間便已到了百里川的身旁。
「哎呀！此乃九州百安門的鎮山之寶，名為五彩霞衣。想不到林長老還能將其追回……」百里川接過一團輕柔的雲裳，話未說完又是一愣，驚道：「林長老為何要趕我一家出門……」
仙奴依舊是昂首遠眺，輕聲說道：「你要感謝的並非是我二人，莫忘了家師的相救之恩……」
百里川呵呵一笑，卻不便多說。
林一雙腳著地，將手中所拿一物拋給了百里川，不容置疑地說道：「九州門不缺煉虛的長老，百里川且帶著季子與百安另立門戶……」
「呵呵！我並非要對你不利，你又何必記恨我雷家呢！」雷天還是過去
雷天笑容漸隱，神色微微一愕……
「雨子不干你事，你少給我啰嗦！哼……」林一哼了聲，不假辭色地說道：「界內的戈靈子與你雷家早有勾結，而你此時現身我九州門又豈會沒有緣由？」其稍稍一緩，又道：「我不怕與羅家為敵，更不會對你雷家有所畏懼！人若欺我，我必殺人……」他嘴角一撇，不無狂傲地叱道：「我不管你來意如何，交出所搶的寶物，滾出衡天仙域！如若不然，你便是我要殺的第一個梵天境的仙人！」
雲袍破爛且披頭散髮的百里川，嘴角還掛著血跡，情形極為狼狽。他全然沒了從前的儒雅淡然，已成了野人般的模樣。而其稍顯絕望的神色中，卻閃過一絲不曾有過的瘋狂。
聞聲，出雲子與那娘倆急忙抬頭看向遠方，卻又各自滿目錯愕。
與此同時，林一不敢怠慢。他伸出左手抓起百里川，右手握拳奮力往上擊去。六條龍影脫臂而出，首尾相繼，一個個張牙舞爪地沖向了飛瀑一般的雷光。又是一陣「轟轟……」巨響，接連受阻的雷劫威勢不再，隨即崩潰成了漫天的星火如雨灑落。而那六條龍影猶自瘋狂反撲，將天劫的餘威盡數撕扯粉
百里川忙帶著那娘倆上前一步，一家人衝著林一深施一禮。
百里川渡劫過後，儼如兩世為人。眼下與出雲子又成為了平輩的道友，更是令其感懷不已。他拱拱手，慨然說道：「還要多謝兩位的護法之功……」
便於此時，身旁的人影突然不見了，仙奴輕呼道：「師父出手啦……」
修士不拘俗情，雙修之術更是尋常的功法。而出雲子如此言行無忌，還是讓在場的兩個女子頗為不適。季子扯著百安躲到一旁，娘兒倆經歷了一場大悲大喜之後，各自不無收穫；仙奴則是帶著嬌嗔瞪了眼那個胖子，轉身眺望星空，等待著師父的歸來。
林一踏空而來，轉眼之間到了山頂之上。
渡劫輸贏在此一刻。百里川伸手拋出一物，竟是一件五彩霞衣。隨其法力加持，霞衣霍然化作一片十余丈大小的彩雲，瞬間攔在半空之中。於此剎那，天雷已至。
百里川正躺在地上，滿臉的絕望，只等著來個一了百了。他忽而察覺林一現身，不由百感交集，卻又為接踵而至的異變所震驚不已，抬手驚呼道：「有人……搶我祖傳寶物……」其話才張口，已被呼嘯而下的隆隆雷聲吞沒。
林一卻是認得來人，不由眼瞳微縮，凌厲的殺氣透體而出。對方抬頭一瞥，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他眉梢輕挑，沉聲說道：「雷天！想不到你會逼上門來……」
百里川收起了笑容，正色說道：「救命之恩，又豈敢忘懷！而林長老為我的五彩霞衣，竟然隻身追敵，更是令人敬
不過須臾，林一已到了星空之中。他緩緩止住了去勢，數百丈外有人笑道：「呵呵！這綵衣倒是一件不俗的寶物！」
土坑中的百里川拼盡了全力爬了起來，搖搖晃晃踏空而起卻又一頭栽倒在地。忙亂之中，其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那飄在頭頂的五彩霞衣光芒一盛，卻只有數丈大小，已不復之前的神異，顯然難敵天劫之威。生死旦夕，便是想看一眼那娘兒倆都無能為力，他只覺得萬念俱空，心頭一片死寂……
「轟——」
白衣男子不是別人，原來是天罡雷家的雷天！而界外仙域的高人，少有現身於界內。今日突然見到這麼一位老相識，林一不能不有所意外並暗暗戒備。若是羅家也尋到此處，只怕自己再無安寧之日。衡天仙域及九州門，亦必將遭受池魚之殃！
「咣——」
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修士渡過雷劫，還須天地之力來彌補虧缺。唯有如此，才算是真正抵達又一境界。幾番生死逆轉的百里川，自然不會錯過這莫大的機緣。他顧不得寶物的下落，又驚又喜中迎向了那道奇異的光芒，去接受天道的恩賜與慰藉！在其感喟唏噓之際，林一已是衝天而起……
百里川渡劫未了，被人強行抗下天雷或許可以撿回一條性命，而兩千多年的修行則毀於一旦。他以後再想煉虛，無異於痴人說夢，只有坐等壽元耗盡，最終還是難逃身隕道消的下場。此外，危難之時見人心。既便是一家人，亦各自秉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