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1007章 生死由他
余恆子與淳于風守在林一的身後，儼然要患難與共。而師徒倆神色凝重，另一位卻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林一沒了耐性，一甩袍袖，冷聲叱道：「再敢耽擱下去，莫怪林某翻臉！」
章重子全然置身事外的模樣，卻在一旁始終留意著場中的動靜。如此一位界主？叫人期待……
星舟的左側，那二、三十個鴟鸞獸已到了千里之外；星舟的後方，不知於何時又多了三、四十道飛馳的流星，眼看著愈來愈近；而星舟的正前方，有五道人影氣勢洶洶地一字排開……
戈靈子在趁機生事，其他人坐立不安。成元子與章重子各自離開了石榻。夏女兩口子站在一旁左右張望。那十余個煉虛的弟子紛紛起身。四下里頓時顯得混亂起來！
余恆子卻是有所猜測，不由神色微變。只見林一轉向天長子冷冷說道：「還不打開星舟各自逃命，不然將全軍覆沒……」
前途莫測之際，界內各家的長輩突然起了爭執。雖各自話語輕鬆，而唇槍舌劍的交鋒卻愈發激烈！
林一想到此處，心頭忽而一動。他回首看向戈靈子，眼光咄咄逼人……
林一的眼光在戈靈子身上停留片刻，接著掠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忽而氣勢一斂，仰首長嘆一聲，說道：「不願分頭逃命，便不用再逃了！列位自求多福吧！」他轉身面向星舟前的法陣，背起雙手，默然無語。
眼前的一切，讓林一沒了興緻。他轉而透過星舟看向遠方，神色中若有所思。
戈靈子離開石榻兩步遠，依然帶著嘲笑的神情。當他眼光有所觸及，卻匆匆一閃，避過了近前的林一，只管衝著余恆子說道：「若是遵循舊例，當以界內門戶之分詳細計較。非如此，而不得叫人心服口服！且由我來分說一二……」其掰著手指又道：「你與林道友同屬衡天一家，即便加上水寒子與月玄子兩人，不過八去其三而已，怎能算作過了半數呢？夏女並未答應同流合污，界主一說無非兒戲罷了，呵呵……」
成元子抬著一張乾瘦的臉，帶著詫異的神情看向余恆子，還有那個傲然不群的身影。他竟然要一統界內？狂妄到了極致，便是愚昧無知！界外怎會坐視界內崛起，如此豈非要惹來滔天大禍……
眾人心緒不寧之時，余恆子的臉色沉了下來。在場者皆為一方至尊，彼此間或有過節，來往中是還留有幾分薄面。而戈靈子屢屢發難，且怪言怪語不堪入耳，竟然到了無所顧忌的地步。這已不是簡單的輕忽藐視，而是用意不善。他看著對方說道：「我方才之策，不過遵循界內的舊例常規罷了！縱使你執意不從，亦屬枉然……」
這一刻，星舟好似在風
林一心頭一怔，卻並未應聲。界內之主好似很威風，實則一錢不值。不過，若能令行禁止，說不定對此行有利！而一個九州門都顯得累贅，更莫說八家仙域了……
天長子看到了遠處的情形，不由大吃一驚，連連擺手說道：「開啟艙門勢必有礙飛行，萬萬不可……」
「戈靈子，你小人之心……」余恆子自詡用心良苦，卻屢遭刁難並被肆意相辱，禁不住心頭火起。而他話未說完，林一突然出聲勸阻道：「莫再枉費口舌了，生死由他，各安天命……」
余恆子斟酌了片刻，不肯就此作罷。其手扶長須，清癯的面龐上帶著幾分感慨的神色，隨即暗哼了一聲，往前踱了一步，說道：「我界內混亂已久，任此下去斷無出頭之日！而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我今日便舉薦林老弟為界內之主，帶我萬千同道共赴仙途！對此，水寒子與月玄子兩位道友應該沒有歧義，再加上邢樂子道友……」他本來一個沉穩之人，卻被折騰的沒了耐性。倘若不趕在那群鴟鸞獸返回之前有所動作，只怕悔之晚矣！而借勢就勢之下，真能界內一統，此前的願望或許便有了落處！
一旦話出口，不再停下。余恆子接著說道：「在場的合體道友共有八人，只須過半之數附議，便可決出我界內之主！而眼下既成事實，林老弟不妨發號施令
水寒子與月玄子猶自進退兩難，成元子則是神情陰沉如舊，唯有戈靈子一個人在得意笑著……
余恆子自以為得計，撫須呵呵一笑。
十余個煉虛弟子呆在原地翹首觀望，一個個心頭忐忑卻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章重子老老實實坐在石榻上，獨自沉吟不語。
「呵呵！怕他作甚！」天長子一閃到了天長子的身旁。其安慰了對方一句后，帶著並肩禦敵的架勢，衝著林一笑道：「你尚未成為界主，便已如此的驕橫，假以時日還得了啊！」他又看向成元子等人，蠱惑道：「列位可看得清楚？事關此行安危，有人慾行不軌，我等當同仇敵愾才是……」
一行人不能患難共濟，所在的星舟便成為了一條搖搖欲墜的破船。而那群鴟鸞獸隨時都會追過來，一場莫測的災難頃刻將至……
星舟中樞的法陣之前，天長子與夏女兩口子挨近站著。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心緒莫名。
「呵呵！你一家之言，怎能代我界內說話？」戈靈子突然笑著打斷了余恆子。他坐在石榻上，紅潤的麵皮上泛著幾分興奮，凜然正色地看著眾人說道：「若論及秉性修為，或是按資排輩，此處尚有成元子道友，還有水寒子與月玄子道友，更有德高望重的天長子……」其鬆開拈鬚的手，拂袖示意左右，自感有趣地又
邢樂子無心名利，更不在乎界主之爭。林道友若能成為一界之主，喜聞樂見啊！君不聞，善飲者，乃性情超逸之人……
夏女見自家被扯進了紛爭，略略無奈，隱隱有些不快。而實力不濟的保全之道，在乎于不爭人先、不落人後。且隨機應變，未為晚也！
話到此處，林一緩了一緩，轉向天長子等人又道：「那伙畜生隨時將至，再不著手應對，卻抱著僥倖一味逃逸，後果必將不堪設想。林某身為衡天修士，還管不了界內太多，只能言盡於此……」他下巴一抬，滿不在乎地又丟下一句：「如何決斷，悉聽尊便！禍福難料，各安天命！」
聞得此言，眾人急忙施展神識透過星舟望去。左側一方的暗空深處，二、三十道流星疾馳而來。
余恆子的用意，瞞不過在場的眾人。界內數萬年來都不曾出現過領袖人物，又哪裡來的什麼界主！如今要各家要聽命於一個年輕人，憑得是什麼？
林一將各人的神情看在眼裡，知道爭執下去徒勞無益。其回首一瞥，淳于風已與師父余恆子站在了一起。他微微點了點頭，衝著戈靈子說道：「憑藉林某的本事，想要脫身不難。而你我結伴同行，又豈能以私慾為先？」
天長子神色一滯，猶自不肯就範，有所戒備之下，強硬說道：「道友稍安勿躁……」
不過少頃，天長子猛然失聲驚呼道：「大事不妙……」隨其示意，眾
水寒子與月玄子相視一眼，各自先知先覺般地嘆了一聲。果不其然，那人早有野心！事已至此，算是被挾持上了賊船！而又不能撕破臉皮，上回撿得性命已屬僥倖……
余恆子接著與眾人分說道：「林老弟之秉性為人，可謂有目共睹！而他之修為，界內無出其右者……」
戈靈子藉機以斷後的話題來擠兌林一，還不忘在冷嘲熱諷中踩上一腳。對此，林一根本不予理會。只因不想看著弱小的界內就此分崩離析，這才盡一分善意。而提醒到此為止，莫謂言之不預也！
「有道理！我等還須同心戮力，方能共度難關！」余恆子一直在留意著星舟內的情形，適時出聲附和了一句，又道：「眼下危機在即，我界內卻少了一個統籌號令之人！猝然應變之際，難免混亂為敵所趁！故而……」他話語一轉，衝著林一拱手懇求道：「事急從權！林老弟不妨暫代界內之主一位，如何……」
林一懶得啰嗦，抬手打出幾個法訣。而隨其動作，星舟的艙門並未打開。
天長子低頭看著身前的法陣，神色變得有些木訥。他心有不忿，只能掛在臉上！這時候張口便會得罪人……
天長子強作鎮定，不無矜持地輕咳一聲，分說道：「星舟由我親手煉製，操縱法訣自然有別於他人！」
余恆子師徒顧不得眼前的情形，皆在關注著林一的一舉一動。所在就這麼大點兒的地方，來回走動還嫌人多礙事。真要翻臉動手，只有將星舟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