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1036章 要變天了
聞聲，雷天的眼光落在身前一個老者的身上，微微一笑，說道：「你戈靈子不也如願以償了嗎？」對方銀須飄飄，面如嬰孩，十足一個老神仙的德行，卻神色尷尬地後退一步，吶吶然回道：「承蒙雷家諸位前輩的厚愛……這才有所僥倖，呵呵……」
「煙火怒放，剎那芳華；浮生倥傯，回首千年……」
稀里糊塗之下，竟然一頭扎進了葬星地！
……
……
背道而馳之下，紫薇仙境在飛快逝去。而星舟內的眾人依然在回望著來路，一個個神情悵然。只有追逐的艱難，才能體會到放手時的不甘與無奈。那一抹星雲雖已漸漸消失，而曾經的絢爛卻留在心頭經久不滅。待來日再次尋覓，煙花凋零之間，倏忽已過千年。
林一留意著頭頂的動靜，手上多了一枚玉簡。片刻之後，他無奈地搖搖頭。宋玄子留下的圖簡，也太過簡略！其中連洗仙池都不尋到，更莫說大致的方向與彼此的遠近了。如今已深入仙境，這枚概略輿圖根本就沒了用處。
見此異狀，林一的兩眼中幻瞳閃爍，心頭驚奇不已。身下的數百丈遠處，乃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暗黑碎空。其好像是無所不吞，兇險莫名。那巨大的碎石落入其中，連個動靜都沒有……
只不過，雨仙子明知那人是個好色之徒，緣何還急趕著追上去呢？若是畫軸落在自己的手中，仙子又當如何……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一個個的兩眼中，隱約有落寞與星火在交替閃爍……
林一驚訝轉身，禁
當星舟奔向遠方，所拖曳的虹光尚未消散，一個身影從暗空中浮現出來。
平荃將雷天上下打量，眼光中透著讚賞之意，應道：「葬星地乃必經之境，頗為難行，及早不及晚，便依雷兄所言……」她倒是乾脆，回首衝著自家傳令道：「成仙者尚缺歷練，且隨我繼續前行。餘下弟子迴轉山門，自行閉關……」
女子微微一怔，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布頭。布頭上面綉著兩朵花，一個如雲迷離，一個似雨婀娜。稍稍緩了下，她跟著抬起頭來，悠悠說道：「依你所言，我二人豈非都成了鬼……」
身後，喧囂盡去，只有一抹星雲似有似無、漸行漸遠。
飛馳之中，林一猛然停下了身形又急忙往後閃避。一塊巨大的石頭從天而降，堪堪擦著他的鼻尖劃過，隨即又墜入虛無而消失的無影無蹤。雖僥倖躲過一劫，那呼嘯而下的火焰依舊是氣勢猶存，並讓人心驚膽戰！
雷家得以渡劫的有五、六十人，成仙者佔去了八成，還有十餘人只須安心修鍊，日後提升修為不難。平家的情形與自家相仿，若是彼此聯手倒也不怕日漸強大的羅家。而這與一個界內的修士何干？
雷天也是照此吩咐，才要動身之際，聽平荃由衷贊道：「雷兄！你相貌俊朗、才情不俗、舉止幹練……」
葬星地！
在洗仙池一側的山頂之上，另聚著一群修士。其中的雷天在默默俯瞰之後
……
「雷兄自謙了！」平荃接著又道：「你頗具那林一的幾分風采……」
前方，是回家的路。那浩瀚無際的暗空之中，星光點點、寂寞閃閃。
一旁的女子依舊將心思放在手中的布頭上，頭也不抬地輕聲埋怨道：「大白日的，你莫非撞鬼了不成？」
林一尚自詫然，突然神色一變，身形一閃便躲了出去。他方才所在的地方，再次呼嘯著落下一道火光。而那塊十數丈大小的碎石，雖去勢兇猛，卻在層層光芒的漣漪之中倏然消失。
林一已不再是那個忍氣吞聲的小輩！其以一己之力，獨抗數百妖修，又風捲殘雲般地滅殺二十多人之後揚長而去，讓自己也相形見絀啊！而想當年，他又何曾怕過誰……
星舟，在孤獨地飛行著。
平荃身為長輩，免不了與一個個初成仙體的弟子們交代一番，並暗中詢問相關的一切。聞得動靜，她從人群中翩然而出，嫣然笑道：「雷兄！有何吩咐……」
洗仙池，一個石縫般的深坑之中，有雲霧氤氳而生，還有絲絲縷縷的太初之氣在悠悠瀰漫著。其四周則擠著層層疊疊的三百多妖修，一個個的兩眼中透著瘋狂的貪婪，唯恐錯失淬鍊仙體的最後機緣。在此之外，另有十來人在盯著遠近的風吹草動，無不是猙獰兇惡的模樣！
「呼——」
十數裡外，一個人影才將現身，便隨著一道火光栽入下方的碎空中消失不見。再遠處，相繼又冒出一個個驚魂未定
須臾之間，浩瀚的星空盡收眼底。而不管是界內外的十五家仙域，還是神秘莫測的九牧仙域與藏於星雲深處的妖域，抑或是另外兩處不為人知的地方，老者皆匆匆一掠而過，只是對才將遠去的紫薇仙境稍加遲疑，隨即便抬腳往前踏去。不過剎那，其身影淡淡消失，好似融入了這片虛空，又似從未出現過……
被那飛墜的流星砸中，將會怎樣？
女子卻從矮凳上起身自語道：「要變天了，該收衣裳了！」
葬星地，還真是名符其實！
林一突然恍悟，禁不住一陣暗暗僥倖。從洗仙池飛遁而來，只想著擺脫金聖與監寅一夥，根本無暇多想。而方才若非躲避及時，只怕下場難料啊！
「啊——」
除了雷家與平家之外，其他各家的修士業已紛紛離去，顯然都不願與妖族發生爭執。對方的強大倒不可怕，怕就怕界外的人心不齊啊！若是多幾個林一那樣的人物，誰敢在此猖狂呢！
男子搖了搖頭，忽而呵呵一笑，說道：「活了這麼久都不死的，不是鬼又是什麼！」
一家客棧的庭院中，天光大好。
不過瞬間，林一又是兩眼圓睜，禁不住暗暗驚噓了一聲。前方一片虛無浩淼的暗空之中，竟然遍布飛墜的大小碎石。其所拖曳著的道道火光，好似落雨一般密集，卻又在半途中寂然而沒。
男子又是呵呵一笑，慢慢在躺椅上坐穩了。
林一與戈靈子，此番成仙不難，可謂機緣匪淺。而一個遭人唾棄，一個讓人
曾聽爹爹提起過，傳聞中那個神秘的妖域並不曾與仙域來往。此情此景卻大相徑庭！不知某些高人們有沒想過，弄巧成拙，便會尾大不掉……
余恆子感嘆了一聲之後，這才轉身緩緩坐下，出言安撫道：「以林老弟為始，界內總算是有了仙人！待他迴轉之際，便是我等的出頭之日……」
「……」
這是一位面貌清癯的老者，兩眼深邃而神色漠然。他對擦肩而過的星舟無動於衷，而是手扶著灰白的長須，默念道：「浮生倥傯，回首何止千萬年……」其衝著紫薇仙境的方向淡淡一瞥，稍作忖思，轉而散出神識看向虛無的盡頭。
星舟之內，還坐著一夥修士，正是打道回府的余恆子等人。來時二十三人，此時只剩下了十三位。除了罹難的八位煉虛弟子之外，只有戈靈子與林一留在了紫薇仙境。
雷天瞥了眼戈靈子，不予可否地淡然一笑，轉向衝著數十丈外的平荃招呼道：「那個……平妹妹！」話說一半，他又故作從容地輕咳一聲。對方的年歲沒有八千也有一萬，卻整日里像個小女兒家似的。嗯！仙者，貴乎心境常春！
便在此時，有異樣的動靜傳來，接著又是凄厲的慘嚎響起。
「砰——」
頭上是大石亂墜殺機陣陣，腳下
「見過雷少主！羅家的渡劫修士中成仙者不下百位，已盡數前往葬星地。餘下的二十多人則就地迴轉……」
男子詫異道：「你何曾晾曬過衣裳……」話未問完，他臉上的笑容沒了……
樹蔭下，一納涼的男子從躺椅上驚醒過來，怔怔看天，失聲道：「是誰……」
「吩咐可不敢當，呵呵！此地多留無益，接著趕路如何？」雷天抹了把唇上的淡髯，頗顯洒脫而從容。
這個戈靈子將有關林一的一切悉數轉告，算是不小的功勞。而雷家卻不喜歡一個朝三暮四之輩，幫他渡劫只是為了當初的一個許諾罷了。雷天點了點頭，無意多說什麼，轉而看向不遠處的平荃及平家的一干修士。而身前之人又討好地說道：「雷家與羅家相比稍顯不足，而四、五十位仙人高手足以威震一方，呵呵……」
林一猛地橫移出去數十丈，這才及時躲過了滅頂之災。他東張西望，咧著嘴角暗暗叫苦。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呼——」
那是一群猛虎，那又是一群餓狼。若是有人敢靠近半步，三百多個兇殘暴戾的傢伙絕對會張開大嘴、揮動獠牙，來個群起攻之！
「呵呵！妹妹謬讚了……」不待對方將話說完，雷天已是笑由心生。他很是謙遜地擺擺手，轉而帶著矜持與智者的模樣，俯瞰著腳下那妖氣衝天的洗仙池。高人的心思或許難以揣度，卻瞞不過雷某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