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1050章 走上一遭
巨塔之上的情形擦肩而過，下方傳來的動靜使得林一頓然驚醒。才不過轉眼的工夫，金聖已然摔了個半死，而另外兩人則屍骸無存！巨塔上下、乃至於四方的數百里之內，皆密布禁制而兇險重重！自己與雨子這般墜落下去，必將十死無生！
「紫薇境中的遠古仙禁極難破解，觸之即亡，唯玉塔十丈內可保無虞。你且設法逃離，勿要管我……」
「砰——」
那兩個晚輩離地尚有數百丈，便觸到了一層無形的禁制。隨著光芒一閃，半空之中頓然炸開了兩蓬血霧……
兩人說話的工夫，風馳電掣般地又去千丈。林一雖沉靜依然，心頭卻是緊繃著。生死渾常事，卻關乎著兩人的性命！而時隔六百余年才遇上琪兒，尚未再續前緣，難道就是這樣寂然收場……
星海漩渦之中，林一帶著雨子沖向了那團十余里方圓的光芒。兩人緊隨金聖而去，須臾之後，眼前景物頓轉。奇異光芒籠罩之下的白玉巨塔，各自成群的界外修士，還有數百妖人……
雷天頓時閉上嘴巴，卻止不住扼腕連連嘆息！他一旁的平荃遞了個眼色以示安慰，急忙又轉向遠處，暗忖道，只可惜了那林一……
黃婆婆詫然不已，又無可奈何。若非困在塔上，或可出手相救。而此時此刻，愛莫能助！不過，那丫頭緣何到處亂竄，怎會出現在紫薇禁制的陣眼之中？那小子……那小子……
便在下落的一剎那，林一的眼光順勢掠過那巨塔的塔巔。只見一塊數十丈大小的光潔玉璧閃閃發亮
金聖不愧為成名已久的妖王，才將察覺不妙便拚命掙扎。而其墜落之勢並未稍有偏斜，依然快若流星般地摔下了萬丈高空。
金聖幸災樂禍，失聲大笑。不小心牽動尚未痊癒的傷勢，使其禁不住一陣呲牙咧嘴的慘哼哼。而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強撐著從地上坐起來。那小子必死無疑，可惜我妖族的傳承，祈求上天可憐見，給我留下一點點殘肢碎骸吧……
監寅抱怨的不過是有人壞了他的好事，至於誰該死、誰不該死，還真的難以說清楚。而巨塔上下的所有人都以為那一男一女難逃死劫，接下來的一切並非如此。正如狂瀾即起的一剎，總是給人風歇雨霽的錯覺……
與此同時，白玉巨塔上下的近千之眾，皆已察覺到了頭頂傳來的動靜。
天上掉人了！不是一個、兩個，前後共有五位。而眨眼之間，五死其二，餘下的一男一女同樣難逃一劫！下方的禁制兇險不說，極難隨手破解。深陷之中，除了等死又能如何？
從天而降的，是妖王金聖。隨後而來的，是他族中的兩個晚輩。
「休得羅嗦！」雷雲子頭也不回地叱喝一聲，猶自昂首遠望而心緒莫名。平陽子與司空尚皆默然無語，只顧隨其凝神看去。
金聖仰面朝天躺著，眼角傾斜著，還等著那兩個晚輩迎來與自己一樣的下場。而隨
頃刻之間，兩人一前一後往下墜去。
金聖本待暫避一時，卻為時已晚。星海漩渦癲狂起來，瞬間已將他捲入其中。而隨著眼前一轉，景物變換，天地豁然開朗，已然意外脫險？
驚恐之下，金聖嚇得四肢亂舞、連連吼叫。而去勢依舊，他不禁暗暗後悔起來。早知如此，還不如與那小子繼續在虛空之中捉迷藏呢！
羅清子同樣在關注著天下墜落的人影，深邃的眼光中有精芒閃動。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沉靜的麵皮上泛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冷笑……
雨子猶自飛墜不止，才有的驚慌悄然消失。不知為了近前那道清晰的背影，還是為了他雲淡風輕的從容？無論怎樣，他都會陪著自己走上一遭，豈非就是生死與共……
啊！自己沒死？真是運氣衝天！
金聖面如土色，心頭怦怦直跳。自己挨著巨塔墜落，左右十丈內並無禁制，這才險之又險地躲過了一場死劫？方才若是稍有差池，豈非要屍骸無存……
羅恨子已睜開雙眼從地上站起，失聲自語道：「雨子此番不妙……」她神色關切，隨即又臉色一沉，恨恨咒罵道：「原來與那小子湊在一起，咎由自取……」
……
不過閃念之間，林一神色一變。巨龍雖撞碎禁制無數，而才去千丈卻已耗盡法力，隨即轟然崩潰。天上的威勢更為兇猛逼來，根本不給人喘息之機……
還記得為了躲避林一的追趕，慌不擇路之
不過，法力難為，身無所依。才將脫險，就要被活活摔死了，真是天意弄人啊……
見狀，金聖驚愕不已。那小子作甚？是否在炫耀本妖尊不曾見識過的神通？而他並無法力外泄，卻已扯動天地氣機，真若是全力施展起來，又該有著怎樣的一番情形？不敢想象……
當擊出了最後一拳，林一沉聲厲喝。七道龍影一一現身的瞬間，迅即融為一體，霍然化作一條三十丈的巨龍，搖頭擺尾，由上挾威而下！隨其所向，撕裂虛空片片，「喀喇喇」風雷驟響，聲勢驚人而悍不可擋！
恰於此時，林一的身後傳來雨子頗為急切的話語聲。原來此處便是紫薇境，她應該有所知曉，自知在劫難逃，這才好心提醒。而墜落之勢，已然漸漸遠離了白玉巨塔。身不由己之下，如何逆轉危情？但有所能，我又豈會丟下你一人逃生？
與其他人稍有分別，監寅的眼光始終在上下晃動個不停。他手揪著白須，暗暗悵然不已，默默念叨著：「該死的要死了，而該死的卻不死……」
「林一！你也有今日，哇哈哈……」
「縱然是劫數難逃又能如何，自有林某陪你走上一遭！而生死未卜，豈可輕言放棄……」林一輕聲回了一句后，兩眼中幻瞳閃動。
不過剎那，金聖陡然驚醒。他顧不多想，忍受著劇痛，咬牙啟齒般
「砰、砰——」
意外脫困，來不及有所僥倖，金聖便跟一塊石頭似的直往下墜。全力施展修為，猶然身不由己。而下方不僅有高塔、修士的人群，好像還有凶不可測的禁制。莫不是來到了紫薇境？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豈有命在？
林一尚不及回頭看向來路，只覺得無上的威勢逼迫而來，使得身形陡然一沉。
便在黃婆婆狐疑不定之際，雷家的一方有人驚呼道：「我明白了，葬星地連通紫薇境，雨仙子……雨仙子命不久矣！」
金聖有所企圖，便在星海漩渦的邊緣尋覓徘徊。而前途莫測，他久久不敢輕易冒險。
聞聲，林一心頭一驚。而他才要出手示意，卻難以掙脫無形的束縛。
人在半空之中，林一猛然揮拳往下擊去。與此剎那，一道道青色的龍影破空而出，各自長有二十丈，皆張牙舞爪且栩栩如生，並首尾相繼而氣勢猙獰。
林一無暇多想，急忙運轉玄功。而其幾番嘗試之後，依然止不住急墜的身形。法力才將離體，便消融在虛無之中，叫人根本無從憑藉。便是這稍稍耽擱，他與雨子直墜千丈並愈趨愈快。
修士與妖人群聚於此，下方究竟是何所在？虛空凌亂而光陰不明，又過去了幾許時日？
羅家的一方，幾位前輩高人神情各異。
哈哈！真是好運氣！
與此同時，雨子發出了一聲驚呼。她
天上旋轉的光芒之中，倏然冒出兩道人影。一人灰袍亂髮飛揚，神色冷峻；一人白衣如雲飄飄，稍顯匆忙。那對狗男女來了，比不上自家的運氣，竟然直奔禁制的當間落去！
林一顧不得理會巨塔上下的情形，兩眼中紫赤的光芒漸漸大盛。而才將有所察覺，兩人已急墜三、四千丈。刻不容緩，他眉心的三道印記倏然閃現，周身威勢沛然而起！
「我有解龍訣，可破天下禁制！給我破——」
誰料兩個時辰過後，那個林一突然揮動大袖祭出一片血色的雲霧。不一會兒，星海漩渦受其擾動而驟然大亂，瘋狂的威勢隨之席捲四方。
當發現了林一的蹤影之後，金聖轉身要跑卻又隨即打消了念頭。那小子跟個傻子般地衝著星海發獃，根本無暇理會遠處的動靜。既然如此，且伺機而動！
結結實實的一聲悶響之中，金聖四肢衝天，狠狠砸在了堅硬的地上。「噗——」的一下，他張口便噴出了一腔熱血，又禁不住凄苦難耐地呻吟起來。痛啊！骨斷筋折、四肢百骸，不外乎如此！一旁的白玉巨塔，都變得恍惚不清！還有那隨著自己脫險的兩個族中晚輩，一前一後落向不遠處……
羅坤子則是個沉得住氣的人，雖有意外，不過是暗暗搖了搖頭，神色中並無異常。而他的心頭卻沒閑著，獨自忖思不已。曾有的猜測，就此煙消雲散。從今往後，羅家與九牧僅有的瓜葛，都將隨著雨子的逝去而不再……
既為幻景，不知可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