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1065章 青山如舊
淳于風尚未應聲，忽聽師父余恆子驚奇道：「是他……」
……
「師父！門中弟子業已遣散一空，師兄弟帶著門人遠避他鄉……」
衡日門的赤日峰上，余恆子負手而立。居高臨風，靈氣飄逸。遠近的山林鬱鬱蔥蔥，景色不俗。而眼光所及處，全無明媚、了無春意！
與此同時，山峰上的一對師徒頗為默契，雙雙騰空急追而去……
淳于風詫然失聲，心頭隱隱振奮起來。那被人追殺者，正是出雲子！不知他為何會於此時現身，若是隨其而去，說不定便可尋獲九州門的下落……
「縱然尋遍界內又有何妨！尋到九州門，或許便能尋到你那個林師叔的下落。唯有他，才是一掃天地陰霾的寄望所在！」余恆子如此說道。
余恆子拍了拍身前抽泣不止的女弟子，神情頓然蒼老了許多。他衝著金聖拱手稱是，一老一小緩緩飛離衡天峰。
恰於此時，那追逐中的兩人到了數十裡外。許是察覺一側的山峰上有人觀望，出雲子竟是帶著滿臉橫肉，扭頭嘿嘿一樂：「我閃……」話音才起，他破空一閃失去了身形。追趕之人跟著大吼一聲，隨即施展遁法緊追不捨。
「拆了衡天門，殺盡衡天弟子……」
「出雲子……」
方才出腳踢人的傢伙滿不在乎地獰笑道：「哈哈！尋死容易，我成全你……」他才要繼續行兇，金聖轉動了下眼珠子，懶洋洋地出聲阻攔道：「罷了！我等皆為仙人，該當有個仙人的模樣！放了她……」
林兄弟，你瞞得
見弟子傷懷難抑，余恆子轉而拈鬚遠望，沉聲說道：「青山如舊，風雲幾度。薪火不滅，衡天不亡……」
余恆子微微頷首，猶自遠眺而默然不語。
金聖抬起大手撓著鬍鬚，兩眼中閃爍著森然的光芒，冷冷說道：「余恆子！尋不到九州門與林一的下落，本尊拿你是問！」
衡日門，一家小仙門。淳于風拜入衡天門之前，曾為此門的前輩高手。
青山依舊在，不為風雲的變化而有所變遷。師兄弟們雖四散而去，傳承並未因此終結，衡天門便不會真正的消亡！淳于風長出一口氣，猶然覺著心頭髮酸。他欠身說道：「多謝師父教誨！不知以後又該如何……」
人不知、鬼不覺，九州門的高手盡數消失無蹤。果不其然，金聖帶人前來尋仇。而他撲了空，只將一腔怒火發泄在了衡天門的頭上。
「如此下賤的修士，竟敢陽奉陰違，分明是活得不耐煩了……」
余恆子看都不看下方一眼，兀自黑著臉繼續往前。淳于風察覺不妙，忙與幾個師兄弟隨後跟去，追問道：「師父！您老人家身子有傷……」
山峰之上，頓時充斥著濃重的殺機。強大的威勢逼來，令人心悸難耐。余恆子禁不住往後退了兩步，抬手求饒道：「金聖妖尊、各位前輩，切勿動怒！晚輩實有苦衷，容稟……」
余恆子暗暗鬆了口氣，尚不及告退，忽而又臉色一變。
舒樂子不敢驚擾，轉身悄然離去。
聞聲，余恆子慢慢轉過身來。
余恆子話才出口，被那摟著女修的漢子隨意一腳踢飛出去。他不敢還手，猛地撞在十余丈外的山峰之上，再又「撲通」墜地，禁不住一口淤血噴出。其搖搖晃晃站起，不遠處頓時響起一陣放肆的轟然大笑，還有一個柔弱絕望的呼喊聲：「祖師，救我……」
「此處，並非久留之地。隨後的日子里，陪著為師去尋找九州門的下落！」
有人反客為主，真正的主人余恆子只得在一旁的空地上束手而立。他臉色陰霾，鬱郁的眼光中透著隱隱的無奈。
「哼！你這般借口用了不下十回，將我等當作黃口小兒來糊弄不成？」金聖虎眼一瞪，揮手打斷了余恆子，喝道：「若非羅清子有過交代，並將界內圈作我妖族的領地，本尊早便滅了你的衡天門……」
那漢子不敢忤逆，只得磨磨蹭蹭鬆開懷中的佳人，還不忘趁機狠狠擰了一把，又引得四周一陣大笑。衡天門的女弟子已是衣衫不整、鬢髮凌亂，帶著滿臉的淚水，羞憤交加地奔向余恆子。
淳于風漸漸恢復了常態，聽師父如此一說，不由詫異道：「這幾年間，我等與妖修皆在找尋九州門的下落，均一無所獲。難道師父已獲悉仙奴一行的動向……」
淳于風稍稍失落，自語道：「林師叔未雨綢繆，為的便是讓九州門躲過強敵的尋仇。既然如此，無從計較……」
「近十年的忍氣吞聲，換來的只是倍加屈辱！老夫尚可與之
一位眉目慈和的銀須老者匆匆趕至近前，躬身說道：「晚輩舒樂子，已將來自衡天門的弟子安置妥當！」
淳于風從天而降，衝著師父躬身一禮之後，已是禁不住神色凄然。這十年來在妖修的欺壓之下，可謂備受煎熬。好在修士皆為心性堅韌之輩，日子倒還撐得下去。而如今自拆山門，算是毀了仙道基業，種種悲憤與苦楚霎時湧上心頭，著實叫人難以承受！
在那峰巔的石亭內，端坐著一個黃臉黃須的中年男子。石亭台階的兩旁，另外斜倚著十余位相貌不同卻氣勢囂張的壯漢。
「哼！本尊命你衡天門找尋九州門的下落，卻至今不見動靜……」出聲者，是那黃須的男子。他鼻孔衝天，神態傲慢，帶著凌人的威勢叱道：「是何道理？」其話音才落，兩旁的壯漢們破口大罵起來——
余恆子一抖道袍，臉色鐵青，緩緩踱步邁向那一夥虎狼之輩，沉聲說道：「金聖妖尊！您再敢縱容手下行惡，我便趕往界外，尋羅家、雷家討個說法……」他嘴角鬍鬚上猶然帶著血跡，卻渾然不懼，逼視著石亭中端坐的金聖，慨然正色道：「除非您殺盡我衡天萬千修士，否則絕不罷休！而尋找九州門一事，恕難從命！」
衡天門，衡天峰。
當余恆子來
余恆子躬身垂首，硬著頭皮爭辯道：「晚輩以為，林一在動身前往仙境之前，已暗中遣散了九州門弟子。他冒犯了前輩的虎威，自知罪責難逃，才不得已而為之……」他話語一轉，又拱起雙手，小心翼翼地說道：「即日起，晚輩便帶著門下弟子走遍衡天，定要幫著前輩尋獲九州門的下落……」
有哭泣聲伴隨著猥褻的笑聲傳來，緊接著一個壯漢挾持著一個年輕的元嬰修士落在山峰之上。前者乃妖仙前輩，而後者則為衡天門的弟子。
這伙妖修之中，敢於自稱尊者的，除了金聖沒旁人。見余恆子驚慌失措的模樣，他不屑地冷笑一聲，佯作大度地說道：「本尊也是得道成仙之人，並非恃強凌弱之輩。有話從實講來，不得隱瞞！」
不過，其他的七家仙域，同樣是度日如年！金聖帶著他的四百妖修，已然將界內仙域據為己有。而這皆為羅家縱容之故，用意無非有二。其一對付你林兄弟，其二藉機籠絡勢力！
余恆子瞠目剎那，已氣得鬍鬚顫抖。衡天門被占也就罷了，豈可坐視弟子受辱？他再顧不得膽怯，上前一步凜然怒喝：「仙門道場，不容褻瀆！給我住手——」
「哈哈！這小娘子細皮嫩肉，真是討喜……」壯漢落地之後，旁若無人地將
「砰——」
一口氣飛到了萬里之外，余恆子慢慢停了下來。他抬頭仰望著天空中那巨大的衡天主星，長長嘆了一聲，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于風！你等將衡天門弟子給老夫盡數遣散，以外出尋人為借口，一個不留……」
金聖才要接著耍威風，卻見余恆子神態恭謹且話語入耳，便頗為受用地點了點頭，依然不忘氣勢威嚴地喝道：「一旦尋到九州門或是林一的下落，給我及時稟報！本尊不怕你逃出衡天仙域，哼……」
本待尋雷家出面主持公道，誰想雷雲子自保不暇而有心無力！現如今，縱然是戈靈子都嚇得有家難回，更遑論我等無依無靠之人。界外已是混亂一片，界內妖氣肆虐尤為不堪！
片刻之後，余恆子伸手拈鬚，微微嘆道：林兄弟！原來你當年便料定了今日的一切，並早已暗中留下後手！
余恆子連連稱是，說道：「當年晚輩從仙境迴轉之後，九州門的門主與眾多弟子已不知去向……」
古人云，大亂必有大治。林兄弟，你若真是應劫之人，當逆流而出，怎會再沒了下落……
「天下之大，怕是沒人知曉九州門的去向！」余恆子微微搖頭。
數百里之外，有兩道人影在一前一後追逐個不停。前者衣著華麗，身形肥碩。後者身材高大，面目猙獰。
淳于風與幾位師兄弟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眼下雖有妖修橫行，尚不至於到了自毀山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