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1112章 今夕何夕
那乾瘦男子臉色一沉，咄咄逼人地反問道：「你二人又是誰家的子弟，還不從實招來……」
兩人現身之後，未作停留，轉而走向不遠之外的一處石崗。其中那個留著短須的漢子回首問道：「向成子師兄，收穫如何？」他身後的老者兀自打量著手中的一塊五色晶石，應聲答道：「三、兩塊神石而已，談何收穫，莫非舒凌子老弟又是一無所得……」
「閑居於此，倒也安適……」
「啊……」舒凌子一把抓過晶石，露出了笑臉，說道：「多謝師兄……」
百萬里之外的幾塊殘石之間，突然閃過兩道人影來。那是一位老者與一位中年的漢子，皆衣著簡樸，卻均為梵天仙人境界的高手。兩人行跡鬼祟，好似在尋覓著什麼。
不知是有所察覺，還是心有靈犀，草屋的門前，同時閃出一道粉衣人影。其四下張望，往前幾步，回眸之間，儼如當年那個靈動狡黠的花塵子。而時過境遷，物非人亦非。歲月荏苒，今夕又是何夕！
「呵呵！你二人在此所欲何為？」
「前輩是指林一……」塵子微微一怔，吶吶然回道：「他呀，好著呢，可厲害了，恨不恨你，我怎知曉……」果不其然，對方竟是拱起雙手，神色一陣變幻，帶著幾分懇求的口吻又道：「從黃婆婆處得知，你與林一相識已久，不知……不知能否講來聽聽？」
「師兄！暫避一二……」
山坡之上，兩間簡陋的草屋，與一小塊凌亂的草地，成了塵子在九牧的
色字頭上一把刀哦！怪不得那小子在紫薇仙境中吃了大虧，原來如此，活該！
雨子轉過身去，臉色有些蒼白。她抬手輕掩，悄然長吁。匆匆錯過，猶如夢裡。回首之時，竟然不知該如何找尋，如何面對……
一團凌亂的星雲邊緣，林一凌空而立，舉目遠望。前方的數百萬里之內，隨處漂浮著大小殘石。黑暗籠罩之下，不見半點兒生機。若是無誤，此處應該就是皓滅仙域的所在。
「來不及了，且靜待其變……」
「我只想知道……」雨子遲疑了片刻，轉過身來，冷若冰霜的容顏上竟是透著一絲急切，說道：「他是否安好，恨不恨我……」
向成子臉色發苦，連稱晦氣。此處甚為隱秘，且少有人知。一時大意，師兄弟難免疏忽，卻不料恰好撞上途徑此處的七位前輩高人，還真是倒霉！而事已至此，但願能逢凶化吉！
吳牧仙域的下落，按理說已然明了；而如今的皓滅仙域，則盡皆崩潰。此行所要找尋的，只剩下了最後一處仙域，玉守。
向成子與舒凌子面面相覷，暗暗心驚。對方七人，竟有六位金仙的前輩高手，雖神情相貌不同，卻一個個神色陰冷且煞氣纏身，分明是來意不善。而己方的師兄弟兩人，不過是仙人的修為。彼此相較，眾寡強弱一目了然。尤為甚者，倘若今日走漏了風聲，只怕要與此處的五色神石絕緣了。且行事不密，難逃其咎，事後無法交代……
「林一竟敢與九牧為敵，真是自不量力啊！所幸遇上了婆婆，塵子這才得以迷途上岸！」塵子好像已與過去一刀兩斷，恭恭敬敬又問：「前輩，有事儘管吩咐哦！」
舒凌子見師兄神色犯難，有些過意不去。今日有變，皆因自己而起。他暗暗自責了下，接話說道：「請恕在下冒昧，尚不知前輩來自何方……」
仙帝遺下七塔，成就了七處仙境。玄天、後土、勾陳、昊天、紫薇之外，尚余玄真與玄神兩處仙境。玄真仙境有了下落，玄神仙境又在何方？此前意外遇到的一處神秘所在，又隱藏著什麼明堂？
向成子身為師兄，倒也厚道謙和，含笑點了點頭，卻又突然轉向遠處，神色一變，失聲道：「來者何人？」
塵子瞥了一眼那動人的背影，神色中閃過一絲狐疑。有關當年紫薇仙境的一切，皆來自衡天與九州門修士的傳說。至於林一本人，對往事隻字不提。這個雨仙子年紀輕輕，卻能一眼看破自己的心思。她究竟何意？
塵子獃獃看著來人，好似恍然驚醒，忙點點頭驚訝道：「您便是雨仙子……前輩！」來者的修為，已是仙君的境界，再加上驚艷脫俗的容顏，讓她這個女子也不由得為之欣然。不過，是來自由衷的讚歎，還是暗生的羡妒，女兒家的心思沒人猜得透！
此處原本為黃婆婆所有。她傷重在身，徑行閉關療傷去了。
只待尋至玉守仙
林一稍加凝神，那兩個人影卻又不見了。乍一見，恍如遇上了一雙鬼魅。突如其來的情形，透著一絲莫名的詭異！
林一按捺不住心頭的疑惑，暫且將玉守仙域的下落拋在一旁，閃身沖入星雲之中。須臾過後，他已穿過了層層的碎石罡風，慢慢臨近了方才所留意到的地方，卻又神色一動，霎時隱去了身形。
只不過，來者究竟何人，怎會認得尋常人根本沒聽說過的五色神石？
雨子稍稍一緩，緊緊盯著塵子，說道：「有關他往日的種種……」她忽而垂下頭去，好似有所躲避，頗為艱難地又道：「來日，或許我會為你道明緣由……」
「呀！好美哦……」
雨子秀眉微蹙，淡淡說道：「你乃天人之姿，又何必妄自菲薄！」她神色一凝，問道：「你……認得我？」
莫非只是幻覺，抑或是老眼昏花？與那些老不死的人物相較起來，自己才不過千歲有餘，幼兒般的年紀，再有幻瞳加持，又豈會看錯？
叫作舒凌子的漢子停下腳步，無奈說道：「天下之大，唯有此處藏有五色神石。而歷經萬千年之後，神石已所剩無幾，如今是無緣者不得也！」
「呵呵……」乾瘦的男子又是揶揄一笑，得意又道：「此處分明有神石出沒，乃我親眼所見，你二人又何須隱瞞……」
……
此時，一女子從遠處翩翩飛來。其白衣勝雪，貌美驚人，只是冷艷脫俗的容顏中，多了幾分淡然而又落寞的神色
雨子搖了搖頭，兀自看著漫山的霧靄，說道：「我來此間，並無惡意，更非要聽你表明心跡。我只想……」
聞聲，舒凌子頓然一驚，急忙收起了手中的晶石。
塵子撇撇小嘴，神色微動，不答反問道：「這位前輩，您與林一有何恩怨，尚不知又要我說些什麼呢？」
名為向成子的老者抬手將晶石拋了過去，說道：「總不好叫你空手而回，接著……」五色晶石在暗空中劃過一道瑩瑩光芒，雖然微弱，卻分外的惹眼。
塵子依然守著禮數，欠了欠身子，笑道：「嘻嘻！謬讚了！」見對方猶自神色詢問，她偏首想了想，接著回道：「塵子並不認得前輩，卻早有聽聞。據傳，當年的紫薇仙境之中，林一正是敗於前輩與羅家主的聯手之下……」
向成子循聲看去，衝著百丈之外的一個男子拱了拱手，小心說道：「見過這位前輩！我師兄弟二人閒遊至此……」那是一個乾瘦的中年男子，只有天仙後期的修為，而言談舉止間，儼然便是一行的為首之人。
一對師兄弟話音而落，七道人影從空而至，眨眼的工夫已堵住了四周的退路。
距那兩人的百里遠處，林一同樣在暗暗詫然不已。他並非擔心泄露行跡，而是早一步便看清了遠處的情形。雖有罡風碎石的阻擋，千萬里之外的七道人影還是清晰可見。前後不過瞬間，對方已扎入星雲直奔此處。
不過，園子里自從栽植了一種仙草之後，再不宜尋常靈藥的存活。而黃婆婆也沒了擺
白衣女子裊裊而落，虛踏而立。她報上了名諱之後，稍加端詳，輕聲問道：「你便是來自界內九州門的塵子……」其年紀看起來與塵子彷彿，卻神淡如水，一種聖潔出塵的韻致渾若天成。
草屋前的空地上，兩個女子相互打量著。
一枚來自於羅家的星圖之中，標記著十八仙域。已知的十五仙域之外，尚有吳牧、玉守與皓滅不為人所知曉。
「雨子！」
那是一塊數千里大小的殘石，凹凸猙獰，靜靜漂浮在星空之中。一眼看去，前後左右並無異常之處。而恰於此時，一片平坦的空地上突然閃過一陣微弱的光芒，轉眼間冒出兩個人影來，正是之前的老者與中年漢子。而隨著兩人身後光芒的消失，一個似有似無的地穴洞口跟著倏忽即逝。
這兒還有一個名字，木靈園。用俗語來說，就是一個藥草園子。
如此一個荒涼偏僻且不為人知的地方，竟然冒出兩個修士來？
一塊數丈大小的碎石悠悠飛來，林一抬腳在上面一點，轉身便要離去。而其身形才動，忽而又循著神識看向遠處。
見四周草木青翠，山色恬靜，塵子自得其樂。而當她想起那個高深莫測的聖女，以及所說過的話，禁不住小嘴一撇，暗忖道：「婆婆的閉關，恰逢其時……」其明眸一閃，轉過身來，衝著一道從天而降的人影抬手揮了揮手，佯作意外地招呼道：「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