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1124章 成也敗也
羅清子神色譏誚，說道：「林一分身在外，卻是姍姍來遲。老友想必對此早已瞭然，這才有恃無恐。而你卻是忘了，眼下被困的乃是他的本尊。本尊隕落，道基焉存？還想成就仙帝之位，痴心妄想……」
百裡外的半空之中，雷雲子恍然大悟，怒道：「羅清子！你個小人……」他身後三家的修士猛地散開，已然是動手的架勢。
羅坤子一陣患得患失，不由得暗嘆了一聲。
洞天境界的仙人傀儡！想一想都令人難以置信！而那四位行屍走肉般的老者，莫非便是九牧最大的倚仗？
羅恨子則是帶著手下弟子退往一旁，臉上帶著一絲意外的驚喜。山谷的地下早已布下了極為隱秘的傳送陣法，只為緊要關頭搬出最後的人手……
林一人在半途，猛然揮出雙袖，一串怪異的法訣倏然飛向四方。與之瞬間，他兩手用力一抓。百里之內的天地五行之力驟然一變，暗空頓然裂出無數的豁口，隨即隆隆轟鳴乍起，前後八道劍光頓時湮沒在虛無之中。
比拼修為，自己並非敵方任何一人的對手。再加上身陷重圍，此時不敢有分毫的大意！
林一昂首凝望，悠然出神。不知不覺，虛實幻境一一映入識海深處。一時之間，他仿若痴了。龍梵曾有遺言，以仙道正統之《太素經》，與天魔九印中最為強大的兩式傳於後人……
千丈之外，四位老者分守四方。其無不神色僵硬，氣機陰沉，周身所散發出來的
羅坤子怔然失聲道：「緣何如此？難不成……難不成仙帝傳承真有定數……」他看著手中依舊空白的玉簡，忽而心生焦慮，轉首問道：「家主！不妨三思……」
羅清子好似早有所料，不以為然地大袖一揮。
「哼！縱然十面埋伏，又奈我何！」
「轟、轟、轟、轟！」
與此同時，下方的山谷中突然傳來一聲轟鳴。
恰於此時，在山谷四周的碎石間突然幾聲炸響，隨即從地下躥出四道黑影。緊接著又是法陣光芒閃過，相繼湧出一、二十個羅家子弟的身影，其中黑衣白髮的羅恨子尤為醒目。
羅清子臉色一沉，漠然說道：「實不相瞞，玄真仙境問世之初，便是布下陷阱之時。無論林一的本尊還是分身，抑或是他衡天仙域傾巢而來，都難逃此劫！至於魂禁？哼……」他不屑地冷哼了聲，眼光在麥丘等人的鎧甲金錘上稍稍一頓，極為傲慢地轉過身去。
與此同時，山谷中異變再起。
數百丈外，羅家一方的眾人同樣在錯愕不已。
玄真塔影突發變化，詭異莫名。
不過，四位老者看似強大，卻少了些許靈動而顯得有些獃滯，倒是與黃婆婆手下的花奴如出一轍。若是猜測無誤，那分明就是煉製后的傀儡，或許不抵真正的洞天高人，卻足以驚世駭俗！
見狀，羅坤子只覺得心頭一緊
雷雲子稍稍凝神，暗抽一口寒氣，卻依然不肯作罷，瞪著雙眼叱道：「林一的麾下尚有高手無數，倘若趕來，勝負猶未可知……」
不過轉念之間，又是接連巨響傳來。那四道銀色的劍光攻勢驚人，已分別逼近到了百丈之內。玄天劍陣不堪重負，竟是搖搖欲墜而崩潰在即。
便於此刻，四周的玄天劍陣轟然崩潰！
俗語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難怪不見九牧的動靜，原來對方早已是結網以待。
「好大的陣仗，好大的殺氣……」
林一手指凌空一點，叱道：「血煞所向為煉獄，魔道之下無冤魂。給我煉……」
林一不及多想，腳下一踏。只待擺脫重圍，如何周旋還不是任憑隨意！而他身形一閃，《天地訣》尚未成勢，再又四道劍光凌空而下。隨之剎那，更有一層無形且莫測的禁制從天而降。那突如其來的劍光與禁制，恰如天羅地網，使其一時無從掙脫。
雷雲子與軒子等人搖頭興嘆，無奈之下只得放棄，卻不忘緊緊盯著遠處的情景。
林一此行並無高人助陣，雷雲子早有猜測。對方或許另有所圖，倒不便有所質疑。而羅清子已然窺破玄機並預先算計，令其禁不住驚道：「你煞費苦心數百年，難道只為今日……」他連連搖頭，難以置信地又道：「你身中魂禁，必將自食其果……」
與此同時，遠處的眾人在短暫的驚詫過後，驀然乍醒。那三幅神異的畫面，必然玄
雷雲子與軒子、麥丘等人心生顧忌，來不及動手，一個個忙循聲觀望……
兩百多修士迅即從遠處飛至近前，瞬間已在半空中擺出一個森嚴的陣勢。才將現身的羅恨子帶著人匆匆趕來，誰都不理，只管衝著羅坤子急急招呼道：「那小賊果然乘虛登門尋仇，所幸我羅家有備無患，唯恐此處生變，這才特來轉告一聲，好在為時未晚，只可惜了雨子那丫頭……」她眼光瞥過羅清子，神情中似有自得與邀功之意。
羅清子一手背負，一手捏著枚玉簡，陰沉的麵皮能滴出水來。其猶自衝著那山谷中的人影默默打量，兩眼中寒光閃動。當羅坤子的話語聲傳到耳邊，他長眉聳動了下，神色中似有遲疑，卻又暗暗冷哼了一聲，隨即「啪」的脆響，手中的玉簡已成粉碎。
與其說是三幅畫面，倒不是說那是三方深淺有致、遠近分明的幻景。前兩者尤為更甚，其中有日月星辰，有風雨雷電，有寒霜冷暖；更有山川海河，有荒漠冰原，有萬物競天……
不過須臾，眾人面面相覷，一個個詫然當場。那三幅畫面只在神識中短暫一閃，隨即消失無蹤。而當再次凝神看去，情形照舊，竟然根本無從拓印哪怕絲毫的殘影片相……
百丈半空，煞氣環繞下的三幅畫面扇形排開。
軒子臉色煞白，麥丘滿臉漲紅。不用多想，上當了！
林一雙手
此地遍地禁制，暗中藏下陣法或是幾個高手並非難事。恰逢玄真塔影顯出異象，猝然之下根本就叫人防不勝防。而那四人的修為竟是如此之強，更是在現身之際驟然發難。所幸自己當機立斷祭出了玄天劍陣，這才于百忙之中免遭重創並站穩了腳跟，卻是意外陷入重圍……
石坑之上，那煞氣環繞中的畫影幻象不過持續了片刻，便「砰」的一聲崩潰、消散。濃黑的霧氣猶然翻湧不休，而玄真塔已無跡可尋。
山谷之中，石坑的不遠處，林一懸空三丈而立。他披肩亂髮無風自動，雙眸中微微泛著妖異的血光。其四周的數十丈之內，環繞著一百零八道清晰可見的金色劍芒。又去百丈，則是密密匝匝的層層劍影，猶自劇烈扭曲晃動，彷如驚濤怒浪，隨之掀起無窮的鋒芒與滔天的殺機，在翻湧、擠迫、肆虐中陣陣瘋狂。而這百余丈的玄天劍陣之外，則是更為凌厲的四道銀色劍光，緩緩往前並輕鬆撕裂阻擋，只要將對手徹底的碾碎、吞噬、埋葬！
林一獨自身陷重圍，凶多吉少！
前兩幅畫面，均有丈余大小，看似一黑一白，實則白中有黑、暗中有明，彼此隱隱對應，卻乾坤有別。
林一脫身受阻，全無畏懼，反倒是殺心大盛。他冷哼了一聲，抬手又是一串法訣。隨著一道精純的太初之力狂瀉而出，其頭頂霍然升起一團
暫且拋開九牧不提，羅清子的居心叵測才是最為可惡！你三番五次與林某為敵，林某也殺了你羅家無數的門人子弟。本想就此揭過，誰料你愈發的變本加厲……
羅清子對羅恨子視若未見，轉身衝著怒氣勃發的雷雲子冷冷一笑，說道：「動手之前，老友不妨掂量一二。彼此強弱懸殊，你等全無勝算。若是不信，請看……」他伸手指向下方的山谷，又道：「以那林一的本事，今日還能僥倖逃脫嗎？」
這一刻，不管是羅清子、華權子，雷雲子、軒子姐弟，抑或是雷天、平荃，遠處場外的所有人皆不約而同地摸出一枚空白的玉簡，只想將那三幅畫面拓印下來。
見狀，林一眼瞳一縮。
林一抬眼睥睨，暗啐一口。
羅清子大袖一甩，玉屑寂然飄落……
這一回不用吩咐，麥丘本人以及門下的十余位高手，皆是上下光芒閃爍，已然祭出了帝王鎧與擂天槌，一個個神武不凡而殺機凜凜。軒子則是與同門的師弟師妹們召出法寶，只待動手廝殺！
羅清子看都不看羅坤子一眼，忽而幽幽說道：「聖賢乎、妖孽乎，成也敗也！賢者以身濟世，豈非廣賢天下乎？」
最後的畫面有三丈大小，星雲密布，極光層疊，與星圖彷彿，又更為的陌生而浩瀚無窮。
林一尚自沉浸在星辰日月的幻象之中，驀然驚醒。而那突如其來的四道人影，快若電光石火一般，眨眼之間已堵住了他前後左右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