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1131章 到此為止
不過，青龍的出世還是驚動了龍墟上下。九族的長老聞風而來，驚奇過後又相繼離去。林一尚未醒轉，面對混不講理的青龍，與其尷尬並不敢輕易冒犯，還不如迴避佯作不見。
皓度稍稍忖思，應道：「或許是我等多慮了……」他看向林一，釋然一笑，又道：「天地運數，皆由林老弟定奪……」其不再多說，驅動神識，衝著三百萬里之外的衡天仙域默念道：「那群小輩養精蓄銳已久，該是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龍潭有青龍守護，炎烈與巴甘倒成了兩位旁觀者……
林一對黃婆婆的舉動視若未見，莫名之際，心頭悠悠一沉。少頃，他忽而昂首呵呵冷笑了兩聲，透著莫名的寒意自語道：「聖女帶話來，卻並未點明再會的時日。難道她早有所知……」
龍潭的千丈之外，炎烈與巴甘抬眼打量了片刻，彼此相視無奈一笑。二人依然在此守候，卻不得不躲在遠處。究其緣由，皆因那青龍之故。
皓度沉吟了下，附和道：「林老弟！你雖為性情中人，凡事還須謹慎，切莫重蹈覆轍……」他話裡有話，顯然是將林一當作了轉世的龍梵來加以勸誡。
林一有些意外，問道：「雨子不在九牧……」
龍潭的深處，林一的龍尊猶在沉沉入定。當年他耗盡了精血與修為之後，一頭沉入潭中。未經吐納調息，《升龍訣》已自行運轉。與此同時，龍潭中的精純之氣湧入體內，瘋狂地滋補蘊養著空乏的四肢百骸與五臟六腑。
林一胸
「林一！那黃婆婆代九牧下戰書來了……」
吳融身形一轉，手扶青髯，凜然說道：「無論你如何決斷，我等都不能置身事外！而此去不戰則已，戰當必勝！吳某隨你全力以赴……」
黃婆婆恨恨瞪著林一，本欲發作卻又強忍了下來。對方的強橫並不陌生，在當年的紫薇仙境中著實叫人感受頗深。她哼了一聲，說道：「我已三、兩年沒見雨子的人影，她究竟去了何處，你該去問聖女才是……」
深潭中的青龍根本不容人擅自靠近，若是不然，張口便吐出一道數百長的火焰。那可是真龍之火，足以焚金裂石，威勢不凡。而炎烈與巴甘並非尋常的修士，對此倒也不以為然。
值此等候之際，林一依舊是神色冷沉。
大破大立之後，再加上數十年的閉關與龍潭的神異，林一龍尊的修為到了仙君後期的小成、而又大成。當他還想這般繼續下去，神魂相牽的悸動忽而傳來。六十余年的入定修鍊，到此為止……
黃婆婆盯著林一，欲言又止。她遲疑了下再不說話，稍稍避過對方，徑自遁向遠處。
仙奴幽幽一嘆：「師父喜歡過那麼多的女子啊？」
仙奴始終在留意著林一的動靜，忽見他與黃婆婆起了爭執，急忙跟著趕了
林一背抄雙手，舉目遠眺，帶著難言的思緒說道：「林某一路走來，從不見順風順水，更不曾隨心所欲，卻如一條惶惶之犬，不得不一次次跳入深溝險壑，再又一次次掙扎而出……」他微微一頓，轉向三位高人，沉靜又道：「林某但有決斷，從不回頭。三位不必為此作難！」其回首低喝道：「奴兒……」
林一打量著吳融，默默點了點頭。以他一己之力，不足以面對強大的九牧。而他不願強求，一切順其自然。
「師父！莫非……莫非雨仙子姐姐有恙……」
林一難以置信地驚訝一聲。那巨大的龍首竟然心有靈犀地晃動了下，百丈身軀一陣急劇盤旋，轉而將他一托飛起，踏雲逐霧呼嘯直上，眨眼之間飛出龍潭到了萬丈高空之中，繼而一聲龍吟震徹四方……
典籍有載，遠古神獸的天賦神通普遍單一。青龍卻是花樣繁多，風、雨、雷、電皆有一手。而真龍之火最為強大，雷電威力卻是要弱小得多。或許與林一本人有關，要知道精血之中暗含法力神通……
玉勝與皓度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說道：「如此急切，可有苦衷？且三思而行……」他二人不知黃婆婆與林一究竟說了什麼，又不便質疑，唯有撫慰相勸。
青龍見兩人不肯離去，勃然大怒，再又噴出狂風、驟雨、閃電、黑霧，真是鬧出了一番不小的
龍潭之上，一會兒雲霧蒸騰，一會兒風聲呼嘯，使得那高懸的龍鼎跟著時隱時現，情形頗為詭異！
林一從遠處收回眼光，帶著不盡的感慨說道：「你的大師兄天福與二師兄東方朔，皆已道隕。為師……絕不會拋下你……」他手掌一翻，多出一卷畫軸，示意道：「奴兒，此物由你收管……」
林一眼瞳微縮，無暇他顧，回首大袖一揮，說道：「去吧！轉告聖女，林某必將登門拜訪……」
見此情形，玉勝衝著皓度兩手一攤，說道：「來日一戰，終究不可避免！便如吳兄所言……」
林一搖了搖頭，說道：「龍尊尚未醒轉……」
林一沉沉將醒之際，陣陣雲霧撲面而來，隨之還有「呼呼」的喘氣聲。而周身上下被透著清寒的堅硬之物緊緊環繞，卻無危機之感，反而極為安適，一如襁褓之中。
黃婆婆稍顯慌亂，隨即卻面呈慍怒，竭力直起佝僂的身子，叱道：「四人合力欺負我一個老婆子，真是好大的本事！想動手儘管來，我早活膩歪了……」
片刻之後，一道道飛虹劃過星空而來。了道、了凡與數十古仙人相繼現身，隨後則是各家的家主以及眾妖修……
林一神色如舊，緘默不語。事關前世今生，一時又該如何對他人提起？
玉勝與皓度神色躊躇，一時無言以對。
林一眉梢一挑，坦然說道：「實不相瞞，林某此去純屬個人恩怨，不便牽連各位……」
吳融卻是兩眼一亮，說道：「你三尊合體在即？既然
隨之剎那，前方的數百丈外憑空冒出一道人影。其雙眉倒豎，殺氣隱隱，與此前的沉著自若可謂判若兩人。
「老弟！有何不妥？」
仙奴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心頭不由一暖，已是眼圈微紅，忙伸手接過畫軸，隨即又微微詫然。只聽師父自語道：「權作是物歸原主吧……」
仙奴聞聲抬頭，原來師父在衝著遠方自言自語。誰將遠去？
「信不信在你，關我何事？」黃婆婆猛地提高了嗓門，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衝著林一點了點，頗為惱怒地說道：「虧我老婆子有心相助，你卻矇昧無知而自以為是。一介莽夫而已，我呸……」話到此處，尤不解恨，她竟是凌空啐了一口。
黃婆婆正往回趕，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斷喝。
「從前有位江湖的女子說過一句話，此時不再有，人去不再留……」
仙奴見師父作勢要走，忙「嗯」了聲跟了上去。誰料玉勝與皓度身形一閃攔在兩人的前方，齊齊出聲埋怨道：「老弟！這是作甚？我等休戚相關，你豈可獨自行事？」
恍惚之間，那遙遠天外的日光微微閃耀了下，旋即一黯，恰如蒙了層陰翳，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林一睜開雙眼，驀然一怔。冰涼而又碩大的唇吻觸碰著自己面頰，又輕輕離開。一旁有身軀蠕動，旋即兩隻銅鐘般的眸子到了面前，呼呼閃動，竟是透著愉悅且親昵的神情。龍首？環繞四周的竟是一頭百丈青龍，脊背之上還隱隱浮現一道金色……
「當時
「這……有失周全，未免莽撞了！」玉勝有些意外，衝著不遠處的兩位老友搖搖頭。
「老龍……」
「呵呵！不就是為了一名女子嗎？若無血性擔當，枉為男兒！吳某素來敬重有情有義之人……」吳融悠然飄至，面帶笑容。他已看出林一衝動的緣由，並未點破，卻是衝著玉勝、皓度瞪了一眼，說道：「這天下沒有一戰可勝的對手，更沒有任憑算計的仇家。凡事伺機而動，當如此時！」
黃婆婆心頭一懍，失聲道：「林一！緣何阻我去路……」
龍墟，龍潭。
不過轉眼之間，左右以及後方再次閃出三道人影，竟是那三位洞天境的高人！
……
林一兀自默然，眉梢一陣跳動。片刻之後，他長舒一口氣，抬眼看向四人，不容置疑地說道：「林某要前往九牧！」
「林老弟！你臉色怎會如此難看……」
林一臉色陰沉，兩眼中寒光閃動。遠處的玉勝、皓度、吳融與仙奴奔了過來，一一出聲問候。
「誰……」
仙奴心有關切，湊至一旁悄聲說道：「師父！雨子姐姐應該無恙……」她才想安慰兩句，卻又咬著嘴唇低下頭去，暗暗悵然。
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龍尊虧損的修為與精血漸漸滿盈。恍惚覺著，身旁有了動靜。而他對此渾不在意，只將心神沉浸在境界的提升之中。
驚奇而又無奈之下，炎烈與巴甘只得遠遠躲開。那青龍脾氣暴躁，惹不得、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