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149章 從頭開始
林一再次眺望四方，並將所在處暗暗記下。少頃，他手腕一抬。三道人影從龍圈中飛出，分別是彪悍異常的虎頭，威武不凡的老龍，嬌弱動人的仙奴。
見狀，虎頭兩眼一亮，大步搶至跟前，毫不客氣地伸手道：「呵呵！虎頭亦好飲酒……」老龍隨後而至，附和道：「我也要嘗一嘗……」這兩人皆是垂涎三尺的模樣，只差要動手去搶酒葫蘆。
三人穿過罡風，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孤星之上。
林一的話語聲透著嚴厲，叱道：「從即日起，直至梵天境界之前，不得離開龍圈半步！」無論何時何地，修為才是唯一的憑仗。他既然將僅有的這個弟子帶在身邊，便不想有任何意外發生。
一來二去，老龍對虎頭的舉止漸漸習以為常。他不再抗拒，任其勾肩搭背。乍一見，倒也有著幾分親兄弟的模樣！
怪不得這傢伙要放棄妖尊之位，他根本受不得半點約束。而其一旦渾起來，叫人無計可施！
「兄弟！你怎知此處便是洪荒，莫非來過不成？」虎頭閃身到了近前，抬手摟著老龍的肩頭，頗顯親密無間的模樣。而他瞪著的虎眼裡卻閃動著居高臨下的神色，儼然是將對方視作了小兄弟！
虎頭鬆開老龍，大咧咧說道：「數十萬里之內，不過是區區幾個凡人與異獸罷了，老大安心便是……」
一陣風起，草木青苔盡數剝離而去。林一從空而降，輕輕落在一塊潔凈而又平整的方石之上。而
虎頭自得一笑，說道：「呵呵！老大有所不知，龍虎從風雲，舉動顯神威……」
兩人糾纏之際，林一微笑不語。
林一側首一瞥，不假辭色地說道：「奴兒！緣何忘了為師的吩咐？」
不過，眼下又該如何？
林一盤膝而坐，搖頭說道：「何故鬧出這般大的動靜？我等初來乍到，謹慎為要……」既來之，則安之！他收拾心情過後，已然恢復了往日的從容。而那兩位兄弟，實乃一對不可多得的強人。為免以後橫生枝節，值此相伴之際，自己這個老大少不了要來一番言傳身教。
老龍對這句話深以為然，在一旁重重點了點頭。
不知過去了多久，便如魚兒在僥倖之中掙脫了漩渦！
在那五色天光閃動之外，天宇極處之上，日頭好似不止一個……
老龍只在四周轉悠了一圈，便飛到了林一的身旁。他身軀粗壯直挺，兩手抱膀，衝著虎頭哼了聲，一字一頓道：「此乃洪荒！啰嗦……」其話語依然生澀，卻雙目有神而氣度沉穩，比起虎頭當年那時，更添幾分威勢。
這便是洪荒所在？無窮之大！
林一不予理會，自顧說道：「你二人只管隱去修為，不得擅自泄露行跡。而我趕路日久，尚須吐納歇息一二……」說話之間，他不由得摸出了紫金
虎頭大喜，伸手抓過酒罈子轉身就走。老龍有樣學樣，接過酒罈子跟了過去。
十日之後，一顆孤零零的星辰出現在前方。其方圓不大，數十萬里而已，罡風雲霧環繞之下，山川縱橫，樹木茂盛，並有人、獸的身影出沒。
林一抬眼看向四周，異樣的寂靜之中，彷彿有著並未離開仙域的恍惚。而所在之處，古樹草木極為陌生；那密林深處，更不乏一些古怪的獸類。再遠處，還有草屋人影……
林一隻覺得周身一輕，眼前豁然大亮。他不敢僥倖，繼續往前飛去，半個時辰之後才緩緩穩住身形，帶著疲憊不堪的神情舉目四望……
老龍的一言一行，看似陌生，卻又透著幾分熟悉，使人倍加親切。此行有他與虎頭相伴，倒也少了幾分寂寞……
林一心下稍安，卻又隱生悵惘。從此天地迥異，曾經的過往便如場夢，只存於記憶之中！自己已是一千兩百余歲的人了，卻好似才剛剛蹣跚起步……
虎頭現身之際，興沖沖地急躥出去數百里，轉身又倏然返回，揮動大手吼道：「憋死個人了，究竟到了何處啊？」
此番洪荒之行，所圖不外有三。尋至暮雲，最終找到雨子的下落；擇機面對九玄，使仙域免於後患。而得到《洞神經》，則為重中之重，不然前兩者皆難以得逞！至於其間又會生出何種變數，尚不得
千萬里之外，原本明凈無物的虛空之中，霍然盤旋著一團詭異的罡風。其猛烈不止的漩渦仿若在漸漸縮小，一個數丈粗細的黑色洞口猶然清晰可辨！
……
仙奴明眸閃動而神色欣然。她在一旁輕輕扯動林一的衣袖，柔聲問道：「師父！此處已是洪荒……」
仙奴甚為乖巧，忙欠身應是，身形一閃便遁入龍圈之中。而她離去之際，抬眸一掠，腮邊竟然帶著一抹含羞的淺笑！
與之相較，曾廣袤無邊的仙域不過是其中促狹一隅。縱然是竭力看去，神識之中依舊是空空曠曠！
仙奴忽見師父動怒，禁不住小嘴半張，啊了聲，慌忙低下頭去。秀髮滑落，白玉般的脖頸微微赧然。
林一怔怔眺望。片刻之後，他轉過身去，禁不住微微動容。
那一刻仿若落向萬丈深淵，又似一步踏入混沌之中，驀然間渾渾噩噩並難以自持，唯有隨著強勁的風勢旋轉著、墜落著，任乾坤顛倒，憑神魂放逐，且留一念不失，慢慢咀嚼著生死的煎熬……
虎頭有了老龍相伴，倍覺有趣。他不以為然地憨憨一樂，笑道：「呵呵！你才化形幾日，靈智半開，敢笑我蠢……」他化形之初，五官眉目與林一相仿。如今已得到先祖傳承並修至仙君境界，已然是本性盡顯，便是模樣也變得粗獷威風了許多。
林間空地，只剩下林一獨自一人。他手舉著紫金葫蘆，一臉的沒可奈何！
那便是來時的九陽灼日？記得玉勝與皓度
虎頭歪著腦袋想了想，有些鬱悶地自語道：「你怎知我明知故問……」
此處的情形，來時便已大致分明。數十萬里之內，並不見有仙人出沒。而虎頭與老龍皆修為不凡，應該不會有事。不過，自己為何總是有些放心不下呢？
兩眼中什麼也看不見，並且神識朦朧。無盡的風聲在呼嘯不停，莫名的危機令人膽戰心驚。
林一收起了紫金葫蘆，兩手各多出一物。他一邊攥著五色晶石吸納，一邊將神識浸入玉簡之中……
林某兩眼一翻，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帶著這兩位兄弟不要緊，還要擔負起酒水的伺候。如此倒也沒啥，別讓林某操心就成！他揮袖一甩，兩個十斤裝的酒罈子霍然飛出。
老龍則是眉宇英武，氣勢橫溢，與虎頭比起來倒也不落下風。他張口道：「此行只有一個去處，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老龍還算懂事，腳下一頓，轉身說道：「此處尚無敵手，老大無須擔憂！」而他話音才落，已與虎頭消失在密林深處。
林一眉頭一皺，喝道：「你二人要往何處？」
這是一片山林的所在，古木森森，濃蔭蔽天。林間有塊十余丈大小的空地，草木幽深，幾塊凌亂的大石上還披著一層厚厚的青苔，四下里甚為寂靜而不見人跡。
老龍肩
林一嘴角一咧，衝著幾丈外那兩個鐵塔般的壯漢搖搖頭，說道：「此處雖為偏僻，卻是通往仙域的門戶所在。我等來時之路尚未關閉之前，或許會有仙道高手打此路過。故而，你我三人不走高處而暫避林間，自有用意……」
之前是烈焰火海，之後則是一片黑暗。
虎頭極為隨意地抬手一搭，摟著老龍的肩膀賣弄道：「我家先祖乃當年妖尊，方才的這句話便是由我傳承而來，很有道理……」
虎頭擺擺手，頭也不回地應道：「你靜修便是，我與兄弟自去他處飲酒……」
此外，雖說弄不清九天門徑中的時辰，估摸著也該過去了一年的光陰。持續不斷的趕路，時時刻刻繃緊心弦並運轉修為，著實叫人心神疲憊。既然一時安危無虞，理當尋一處落腳之地先行歇息，之後再作計較不遲！
林一衝著那爭執不休的兩兄弟招呼道：「七日路程之外，似有落腳之處。隨我來！」他所謂的三日路程，是以尋常的遁法所言。初臨異地，謹慎起見，根本無須急著趕路！再者說了，一切從頭開始，來日方長……
此處若是洪荒，又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這是一片浩瀚無垠的星空，好像與仙域沒甚兩樣。而神識所及，少見星辰。只有那極為遙遠之外，似有彩雲密布，並有隱隱的光芒閃過天宇，且五色變幻而瑰麗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