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191章 龍虎過天
神鮫不堪承受，一陣咆哮。不消片刻，它已是縮尾伏爪，形同僵硬了一般，如此直直懸在空中，再不敢有所動彈，模樣極為的乖巧可憐。
師兄弟四人，以畢亢為長為尊。而那位老師兄神色如舊，所散發出來的莫測威勢卻是叫人不寒而慄！洞天後期圓滿的高人，出口無戲言……
便於這一刻，突然有蒼老而又低沉的話語聲在天地間響起，莫名的威勢不容抗拒：「皇尊聖地，閑人勿近！天星師妹亦不得僭越，速去……」
火紅的人影卻是怒了，抬起一隻纖秀的小腳便往下踢去，還嬌聲叱道：「我讓你猖狂、讓你不聽話，我踢死你這頭兩腳蛇……」
早在等著這一腳，終於來了。神鮫直接倒飛了出去，又狠狠摔在一塊青石之上，這才放心地呻吟了聲，隨即悄悄遁去了身影。
天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腳下一頓。
雙足神鮫兀自搖頭擺尾，四下盤旋，一時沒個消停。
洞府門戶大開，有人「嗯」了聲。
「啊——」
此處山勢巍峨，谷地開闊。當間有一山高聳，壁立萬仞，為雲霧繚繞而雄渾莫測。四周群峰拱衛，氣象萬千。
叫作畢亢的老者不再言語，眼皮一耷拉，嘴角泛起微微苦笑。
天星沒坐片刻，已是不耐煩了。眼前的這位老師兄為人尚可，卻與角霸師兄一個德行，皆為僵固不化之輩，彼此之間實在是沒話可說。她不作多想，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理直氣壯地說道：「師兄！我要去中野闖蕩一
天星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哼！天季、天蛟兩谷乃妖荒禁地，膽敢有所窺覬者，我踢死他！」
子穆、子乾等師徒四人則是有些焦急，一個個躍躍欲試。
妖皇門下，原本只有畢亢與角霸兩位嫡傳弟子。兄弟二人代師坐鎮天季，睥睨妖荒，日子過得平穩而又安逸。誰料皇尊、也就是師尊，他老人家在一次出門之際，又收下斗將與天星這兩人。從此以後，山谷中便熱鬧起來。
畢亢忽而睜開雙眼，臉色微沉，不緊不慢地輕聲道：「若非修至洞天中期，不得離開妖荒半步。你若膽敢抗命不遵，莫怪為兄下手無情。輕則逐出門牆，重則廢去修為……」
子穆等人不再遲疑，相繼躥向洞口……
不言自喻，這兩人是等不下去了。下方若有好處，豈能任由他人專美？再一個，此前的種種疑惑，且隨風掀過。接下來還須同心戮力，共覓機緣才是……
在那高峰以西的數千里之外，另有一座高山。女子踏著神鮫從天而降，不忘發著牢騷。而她才將落下，「砰」的踢出一腳，蠻橫地罵道：「我踢死你……」
女子猶不罷休，再次恨恨踢了一腳，這才伸手一指，命道：「且去那荒棄的洞府查看，稍有怠慢，我便將你剝皮抽筋，哼……」
塵煉子沒吭聲，兀自低頭俯瞰。
神鮫如蒙大赦，急忙化作一道閃電直奔千丈之外。到了那懸崖峭壁之上的洞府近前，它小心
女子前去沒兩步，揚聲道：「畢亢師兄，天星迴轉復命……」
一人一鮫現身之後，來勢一緩。
塵煉子忽而身影一閃，徑自沒入洞口之中。
虎頭自認倒霉，恨恨啐了一口，拎著鐵棒便跳向了那個洞口。只見他人影一閃，再沒了蹤影，只餘下一陣霧氣翻騰，為其悲壯一跳，平添了幾分神秘莫測。
十余丈外是間封門閉戶的洞府，四周怪石嶙峋，花草爭艷，雲霧淡淡，倒也有番景緻！
皇尊已萬年不現真身，莫非有何徵兆不成？
此前的閉關入定之際，恍惚有所驚覺。而不過片刻，一切又消失無痕。
老龍則是無動於衷，袖手旁觀的模樣。他好像與虎頭真的已形同陌路，彼此再不相干……
那熟悉且囂張的嗓門，除了來自虎頭之外，再沒旁人。而其叫聲中似有惶恐，又似震驚，好像還帶著幾分莫名的意外之喜。地下有何究竟，他又遇到了什麼？
塵煉子懸在洞口的上方，一手撫須，一手背後，默默注視著腳下，臉上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
那頭神鮫以電光石火之勢竄到了近前，隨機舒展身軀橫躺著，竭力擺出一個予取予求的架勢。
子穆抬起烏光鋥亮的一張臉，兩眼中閃動著熱望，衝著塵煉子示意道：「與其等候，不若……」他還沒說完，一旁的子干忙著附和道：「師兄所言，甚合我意……」
斗將，人如其名，生性好鬥，且左右難尋敵手。
天星，名字好聽，人也貌美，卻是點火就著的性子，整日里在谷中東奔西竄，且野蠻霸道，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有了虎頭的前車之鑒，老龍二話不說，直接奔著下方的洞口跳去。而他動身之際，心頭卻是暗哼了一聲。老子來日定要殺幾個洞天高手，非如此而不得解一時之快！
畢亢想到此處，神色一動，手上多出一枚玉簡來。此乃皇尊所留，卻並非他老人家之物，而是來自千荒的一位高人之手。其中只有一句讖語：龍虎過天，三皇歸位……
眾人嚇了一跳，卻又不明所以。
畢亢眼皮都不抬一下，默默搖了搖頭。
一人一鮫橫行山谷，尚未臨近高峰，只得轉而西去。
天星自顧覺著有趣，大大咧咧地笑道：「嘿嘿！若能與斗將師兄不期而遇，定然讓他意外……」她道了聲告辭，轉身便要離去，根本沒去留意師兄的神情。
女子腹誹了幾句，轉身離開了洞府。
不過，皇尊在那次出門之後，再不見迴轉。現如今，畢亢、角霸又要忙著閉關修鍊，又要監管諸事，根本就無暇他顧，只得任由師弟、師妹胡作非為。而畢亢忽而察覺萬裡外的天蛟谷似有動靜，臨時起意，便給好動好鬧的天星派了一個差事……
天星才不懂得什麼叫體恤與可憐，只管狠狠一腳踏去，不忿自
天星頓時漲紅了臉，嬌哼了聲，裙袖一甩，轉身走了出去。而她才到洞府門外，又是固態萌生，大叫道：「還不給我滾過來，一腳踢死你……」
「我天星也成了閑人？角霸師兄，你個僵固不化的老傢伙……」
與此同時，天蛟谷外的半空之中，突然一陣風聲呼嘯，隨之電光閃爍，緊接著冒出一頭張牙舞爪的銀色神鮫。它前生雙足，鱗甲閃亮，相貌兇惡且氣勢囂張。而其五、六丈長的腰身上，竟是穩穩站著一個火紅的人影。
眾人心切，急忙驅動神識查看。而那洞口幽深，依然難見端倪。
一聲慘叫聲隱隱響起，隨即戛然而止。
子穆與子干神色尷尬，彼此換了個眼神，才要說話，洞口中突然傳來聲響。
神鮫看著那道火紅人影輕盈離去，禁不住嗚咽了聲，兩眼中儘是恐懼。它扭動著身軀慢慢飛起，老老實實地守在洞府前。其兇惡的神情帶著幾分絕望，還有些許惶惶的期待。被踢的日子，或許便是成仙之道。踢死了，活該。不死，就是逍遙……
直至過去了盞茶的工夫，下方依然沒有動靜。
洞府簡陋，卻是寬敞明亮。正中的地上，靜靜坐著一位身軀粗大的青衣老者。其鬚髮灰白，皺紋深埋，面相威嚴，帶著微笑緩緩說道：「天蛟谷乃皇尊當年的大興之地，雖已荒廢，卻留下禁制無數，若是有人惡意潛入其中而隱匿不出，還真是難以察覺……」他
子干與義熊、夾刺心領神會，皆在緊緊盯著老龍的一舉一動。塵煉子來自外地，自然沒有後顧之憂。而他等乃是妖荒中人，可不敢為此走漏半點風聲。否則，必將惹禍上身。
一聲哀鳴遠去，人、鮫沒了蹤影。
女子翩然而去，輕輕落在那間廢棄的洞府門前。她衝著其中稍稍打量，隨即已是興緻索然，不耐煩地自語道：「哼！這天蛟谷雖為禁地所在，卻已荒廢多年而少有人來。師兄欺我年少無知，回頭尋他算賬……」
神鮫背上是一位模樣俏麗的女子，二十齣頭的年紀，秀眉入鬢而兩眼含煞，神情中透著一股子無所顧忌的狠勁。其火紅的長裙似羽似雲，襯托出的身姿倍加婀娜動人。而她同樣有著火烈的性子，暴躁之下落腳極重。
女子轉而背起雙手，趾高氣揚地大步往前。
畢亢猶在端然靜坐，神色中若有所思。
有人嬌聲啐道：「我一腳踢死你！」
見狀，子穆急忙衝著子乾等人示意了下，卻是沒有忘了老龍，厲聲叱道：「還不下去……」
一人一鮫又在山谷中巡弋了一圈，轉而掉頭往回飛去。須臾過後，又一巨大的山谷出現在眼前。
自稱天星的女子去勢如風，隨後捲起的霧靄一陣翻騰。她轉瞬間已踏入洞府，就近尋了個蒲團坐下，埋怨道：「師兄！你人在閉關，何以知曉天蛟谷的動靜，莫非有意刁難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