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208章 剝皮烤肉
夜色下隱約可見，那是五個中年的壯漢，皆獸皮裹身而彪悍異常。為首一人越眾而出，在紅衣女子的不遠處躬身一禮，神態頗為恭敬。
阿達已躥上一頭麟馬，而對方卻不聽使喚，只在原地兜著圈子，真是叫人慾瘋欲狂。而另外三位同伴的情形，竟然與自己相仿，彼此間遙遙相視，皆是滿目驚駭而冷汗直流的模樣。窮極無奈，他只得硬著頭皮跳下馬來，抬手衝著半空中的人影哀求道：「仙長！我等乃是行腳的凡人，並無冒犯之舉，還請高抬貴手，饒命……」
林一腳下一頓，眼光掠過身後的阿達等人，轉而昂首說道：「我是誰無關緊要，有請天星妖尊放過這些行腳的山民！」
天上地下皆循聲看去，雙方皆是一怔。
「慢著！」
林一有些意外，猶在背手而立。
吉慶出聲相勸，乃奉命行事，並無意阻攔。他搖了搖頭，轉身退開。
此時雖已夜色籠罩，十余丈外的動靜倒還看得清楚。對岸那頭高大威猛的麟馬，竟被從天而降的一道銀光給砸了個正著，「砰」的一聲，便已四分五裂成了堆碎肉，情形煞是驚人！
干係身家性命，已不容人多想！
阿獸的心頭猛然懸起。林大哥危矣！
阿達與三位馴獸的夥伴同樣是瞪大了雙眼，卻只顧緊緊抓著鋼刀而惶惶無措。
被稱作吉慶的男子面色發苦，老實答道：「畢亢妖尊有命，在下不敢忤逆！」
林一神態如舊，唯長發、衣袂獵獵飛揚。而便在這間不容緩之際，他眉心忽有印記閃動，兩眼中寒光熠熠，周
阿達等人已是面如土色。仙人無不是高高在上而神秘莫測，極少與凡人打交道。而這位仙子卻舉止怪異，並蠻橫無理。若是縱容那惡蛟過河撲來，一行二十多人豈有命在？
女子哼了聲，滿不在乎地說道：「我不殺凡人，只為小白尋些吃食！爾等自行散去，留下麟馬……」其話語聲在夜風中飄蕩著，清脆而又空靈，卻令人毛骨悚然。蛟龍要吃麟馬。而沒了麟馬的相助，一群凡人要在夜色下的莽原中穿行，根本對付不了蛇蟲猛獸的侵襲，最終的下場無異於自尋死路！
一陣風過，濃重的血腥氣越過河面飄來。令人窒息的恐慌與莫名的不安，隨之籠罩四方。
眼看一場殺戮在所難免，河岸上突然有人清冷出聲。
那頭銀色的怪物頓時氣焰猛漲，作勢便要撲向對岸。
「砰——」
朦朧的夜色下，數十丈的半空之中，竟然隨聲冒出來一道紅衣的女子。她神色不明，長裙飄飄，身影婀娜，儼如仙子降臨，而其居高臨下的威勢以及莫測的話語，卻又令人不寒而慄！
阿獸依舊跪在林一的身旁，緊緊盯著半空中的人影。他的兩眼中有惶恐，還有驚羡。那是仙人……
河堤之上，一片混亂。有人從地上站起，卻兩股戰戰挪不開腳步。有人乾脆癱在地上，只顧著拱手求饒，願上蒼有好生之德……
阿獸倒是機靈，
與之瞬間，天地氣機一沉。
天降異變！
阿達已是無暇意外，與眾人只顧著目瞪口呆。危急時刻，那個遭人輕視的灰袍男子竟然不顧生死挺身而出。而高大威猛的麟馬都禁不起惡蛟的衝撞，何況他一介凡人的血肉之軀。接下來的情形可想而知……
不過，那飛墜而下的並非流星，但見光華一閃，對岸河堤的不遠處現出一頭五、六丈長的銀色怪物。它前生雙足，面目猙獰，牙齒鋒利，吼吼有聲，並搖頭擺尾地趴在地上噴射著鮮血，隨即又「喀喇」一下抓碎麟馬的頭顱，美美地吸食著其中的腦髓……
勁風撲面，血腥逼人！
在河堤上歇息納涼的眾人驚呆了。
誰料紅衣女子並不領情，頓時大怒，回首叱道：「吉慶！再不滾回去，我一腳踢死你……」
「砰——」
阿獸的有生以來，從沒遭遇過今日這般的連番巨變。縱然生性膽大，也是難以消受。他不由得腿腳一軟跪在地上，卻有一隻手拿起遺落的水囊塞到懷中，又順勢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其轉而看去，忽而覺著心神一定……
「不許逃……」
林一則是雙眉緊鎖而臉色陰沉。
不過戰慄片刻，阿達猛地躥了起來。其常年奔走四方，眼光不比尋常。天降惡蛟，非人力
阿獸則是一霎不霎地瞪著雙眼。林大哥，這是作甚……
又一聲悶響，撕裂短暫的沉寂。再加上凄厲的慘嚎，四方為之動容。
眾人猶然瞠目詫然，皆無所適從。
紅衣女子怒氣稍斂，卻極為霸道地哼道：「哼！一時尋不到那頭惡龍，我自然要為小白療傷，你休管閑事……」她轉而衝著下方嬌聲喝道：「孽畜！還愣著作甚？誰敢攔你吞噬血食，撕了他……」
阿達等人不明其狀，一時茫然。
眾人雖見識不多，卻也看出了所以然。
只見神鮫下顎揚起，腥血四濺，那五、六丈長的身子更是抖成了一團，隨即猛地倒飛了出去，眨眼之間橫掠河面，「撲通」一聲狠狠摔在河堤之上。只見它頗為無力的抽搐了一下，隨即再不動彈，顯然是昏死了過去。
那紅衣女子分明在找一個借口，找一個可以濫殺凡人的借口。不過，她還是一位洞天初期圓滿的高人。即便自己有心救下這群凡人，卻頗為棘手！彼此的修為相差太多，叫人好生無奈！
這一刻，數十丈方圓之內，無論是人，還是奔淌的河水，都好似陷入到一片永恆的凝滯之中。
與之同時，林一在默默若有所思。又是天星妖尊，又是畢亢妖尊。淺而易見，這夥人來自妖荒，並非有恃無恐……
阿達與眾人已知大難臨頭，再不敢有所動彈……
萬籟俱寂，風兒都沒了動靜……
仙長？不出所料，那帶著蛟龍從天而降的女子，竟然是無
十一頭麟馬相繼從草叢中躍起，一個個驚恐難耐並嘶鳴不已。
眾目睽睽之下，林一獨自漫步于河堤之上。他好像對四周的情形無動於衷，只管背著雙手而舉止悠閑。而其上下並無修為法力，儼然一個凡夫俗子的模樣！
與之剎那，早已等待多時的神鮫猛地掠過河面，直奔河堤上那獨自佇立的人影狠狠撲去。
林一兀自端坐，微微皺起了眉頭……
所謂的惡蛟，或是小白，不過是一頭化神修為的神鮫。而沒有人性的，又豈止是那頭畜生？
紅衣女子稍稍落下身形，依然看不出對方有何蹊蹺。她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叱道：「天下之大，還沒人敢對我天星指手畫腳，更莫說你一個裝模作樣的凡人……」話音未落，其長袖輕拂。
女子咦了一聲，隨即沒了耐心，輕描淡寫般地自語道：「我不殺凡人，小白卻是全無人性呀！誰讓它是頭畜生呢，又有傷在身，尚須血肉的進補……」
「咦？爾等竟敢不從……」
恰於此時，天上忽而有人說道：「天星妖尊！我等初涉中野，不便太過張揚，以免招人猜忌……」話語聲未落，在半空中再又冒出五道人影。
那頭兇狠的神鮫已到了咫尺之外，卻仿若撞在一層無形的牆壁之上。一聲悶響乍起，其兇狠的勢頭倏然一頓。而一隻腳卻重重踢在了它的下顎之上，萬鈞力道轟然襲來。
林一尚自空懸著右腳，直至此時才緩緩落下。他又好整以暇般地輕抖衣擺，隨後抬眼斜睨，冷冷說道：「那頭神鮫再敢過河一步，我不介意將它剝
那頭銀色的怪物已將麟馬的腦髓吞噬乾淨，緩緩從地上支起了身子，竟是帶著貪婪的神色衝著對岸張開了大嘴。不知何故，它忽而衝著天上一陣搖頭擺尾，邀寵獻媚的神態擺了個十足，之後竟是盤旋而起，分明要越河而過……
阿獸丟下手中的水囊，禁不住靠近了林一的身旁，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渾身瑟瑟直抖。
不過瞬間，那頭張牙舞爪的神鮫已撲到了數丈之外。
「嗷——」
只怪阿達不聽勸告，否則又怎會節外生枝。而事已如此，豈能袖手旁觀……
阿達心頭一橫，索性豁了出去。他奔出去幾步，伸手攔在麟馬的前頭，帶著一臉的惶急大聲說道：「沒了麟馬，我等寸步難行，還望仙長明察！」其三位同伴更是不敢怠慢，忙搶出草叢並跪在河堤上。餘下的眾人跟著對空叩拜，只求仙人手下留情！
「那是一頭尋食的惡蛟！逃……」
此時，那些四散奔竄的麟馬突然不再嘶鳴，而是在原地惶惶徘徊。不知是與生俱來的敬畏，還是源自於宿命中的絕望，一頭頭猛獸轉而向著半空中的人影跪伏下去，予取予奪般的順從……
那紅衣女子還真是心狠手辣！而此時她嬌美的容顏上，並無乖戾與兇狠的神色，反倒是漫不經心的模樣，唯有眉宇之間帶著天生的煞氣，渾然一個肆無忌憚且又蠻橫無理的女兒家！
紅衣女子卻是神色一凝，已看出那年輕人裝扮的不同，疑惑道：「你是修士，還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