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234章 盡在不言
另有徵兆？只顧著怎樣去藉機對付魔城，還真沒想到這一步。天寧微微一怔，撫須沉吟，隨即又無奈苦笑道：「我等並不擅長推衍卜算之術，眼下又遠在靈動地界，緣何知道許多，不過……」他想了想，又道：「你且與其他幾位大巫安心閉關，為兄來日再走一趟魔荒。只須稍加探查，未必不能有所尋獲……」
當眼光落在面前的那隻陶碗上，老婦人抬手一招又屈指輕彈。三點水滴從碗中濺起，轉而化作淡淡的霧氣消失不見。她的神色中有些無奈，卻又含笑吟道：「取來明泉一碗水，洗去混沌萬千塵。三生九世兩蹉跎，真情只渡有緣人……」
天寧擺了擺手會意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老婦人收起撒落的蓍草，隨手揮袖拂去。一彎淡淡的彩虹冉冉升起，千丈之內霎時風止雨霽。她看著陰晴相隔而又遠近不同的兩重天地，不由得輕聲嘆道：「我那可憐的雨兒，原本劫數已盡，怎奈天機莫測，只怕難有重逢之日。雲雨相生、相濟，而不宜相爭。老身有心幫你，卻無力回天，奈何……」
塵煉子遲疑道：「師尊是說，那九星連珠的異象……」
九玄不等著弟子將話說完，忽而一言點破了對方的用意。
天棄返身走至天寧的身旁坐下，昂起頭來，亂髮中露出一張神情剛毅的面龐。他繼續衝著遠方眺望，兩眼中雲光閃動，片刻之後，才極為默契地接話說道：「如此看來，已
「嗯！」天棄重重嗯了聲，沉聲道：「欲取魔城，先取魔荒。唯有斷敵退路，方可一戰功成！」他看了眼天寧，舉手道：「有勞師兄了……」
另外一位披頭散髮的中年男子，是天棄。他傷勢已然大好，而修為境界卻只恢復到了鼎盛時期的三成。
九玄輕輕揮動了下長袖，抬手拈鬚，帶著莫測的神色，反問道：「何以見得？」
一陣清風從天際而來，徐徐漫過山谷。竹林搖曳，景色煥然。而不消片刻，雲霧橫起，天地間頓時籠罩在一片煙雨朦朧之中。
兩人所遠眺的天際深處，似有雲光開合，星辰異動。那曾經晦暗且又莫測的混沌界，隱約綻開了一條若有若無的縫隙。恍惚看去，好像是夜色中劃過一道流星的痕迹，詭異且神奇。轉而他望，浩瀚的星域更是為之變幻不定……
九玄對於弟子離去未加理會，兀自拈鬚遠眺而心緒莫名。
不知過去了多久，老婦人忽而從靜坐中睜開雙眼。其仰望片刻，神色疑惑，轉而伸出右手輕輕拂動。一把蓍草從長袖中撒落出來，使得她面前的蒲席上稍顯凌亂。
山坡草舍前的竹林下，有人在蒲席上獨自靜坐。
師父的言外之意，還是要避免與魔城的衝突。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召集人手？塵煉子不解，神色詢問。
千荒，天都峰。
天寧駐足片刻，轉身感慨道：「
九玄並未出言怪責，而是分說道：「若是擱在以往，老夫早便動身成行。而如今恰逢九星異變之際，魔城必然有所顧忌。為此，不得不暫忍一時，以待時機……」
塵煉子抬頭恍然道：「為免各方窺覬，魔城早有防備。但有動靜，洪荒必亂……」
不過，天寧所說的機緣，並不僅僅於此，而是話語中另有所指。
不過，雖被人欺負了一回，倒也不無收穫。至少師尊所惦記的龍虎兄弟，最終有了下落。
素衣長袍的九玄負手而立，眼光深沉。立足於此，透過層層飄渺的雲霧，隱約可見那天際間的詭異變化。而他此時無心瞭望，緩聲自語道：「老夫門下的三位弟子，兩位長老，竟被一群宵小之徒肆意欺辱，倒也有趣……」
潭水、溪流、竹林、草舍，還有鬱郁的山谷，以及那明媚變幻的天光，儼然一處遠離塵囂之地。
那是一位銀髮童顏的老婦人，布衣釵裙，神態慈和，像是午後小憩，又好似在瞑目忖思。乍然看去，分明是個野老婦的模樣。而其隨在淡然，卻又無處不在的從容氣度，仿若與這空寂且人跡罕至的山谷融為一體。她面前還擺放著一隻陶碗，裏面水光盈
九玄默默點了點頭，沉吟了下，擺手示意道：「你且召集人手趕赴中野，以防不測……」
塵煉子悄悄舒了口氣，老老實實拱手說道：「師尊明察萬里，弟子有罪！」
典籍有雲，每當九星連珠之際，那九天塔將溝通九天，並有衍化結界、另造乾坤之神奇！但有機緣者，逾越中天而抵達妙成界，並非難事。而藉此登臨仙道巔峰之羅天三境，亦猶未可知！
塵煉子已垂下頭去，不敢應聲。
於此不遠處，還站著一位中年人修士，正是遠道歸來的塵煉子。師父的話語中隱含怒意，使他無從辯駁而暗暗無奈。果不其然，當稟明中野之行的遭遇之後，還是惹惱了師父。而當時身處異界他鄉，且寡不敵眾，即便心有不甘，又能如何呢？
「倒也不必急於一時，師弟且稍安勿躁！」天寧安撫了一句，手拈長須又道：「據悉，九星異動，為期長短不一。若真由此激發九天塔的異變，至少要在數十年、乃至於數百年之後。那時的魔荒已在我等的掌控之中，趁勢拿下中天魔城，或可順理成章……」
塵煉子只得領命稱是，轉身飛下山峰。
八荒之靈動地界。
天寧笑了笑，答道：「九星連珠乃遠古所傳，再加上典籍佐證，總不該有假。只因異象罕見，師尊才不會空自等待……」
此處同為千荒所在，卻是另外一番風景。
天棄又問：「既為罕見，又為何無端降臨？」他眼光一
「九星連珠之說，究竟是真是假？師尊為何不等到此時啟程，反而要冒險獨行？」天寧隨聲問道。他從遠處收回眼光，轉向一旁的天寧，神色中有些不解。
九玄卻無意分說，吩咐道：「你只管帶人前往中野並潛伏就是，來日為師自有計較。去吧……」
有風，才能有雨；有藏污納垢的地方，才會有烏煙瘴氣。師父這是明知故問呢！塵煉子據實答道：「若非沒有庇護與寬縱，又何來依恃與放肆？至少那幫修士的背後，有高人撐腰，才可……」
「師尊息怒！只怪弟子無能，這才為人所趁！」塵煉子躬身一禮，小心說道：「那魔城一霸，太過於蠻橫囂張。且待弟子召集人手，再去理論……」
一處罡風環繞的斷峰之上，兩人在舉目遠眺。
塵煉子不假思索，隨聲應道：「弟子隻身返回之前，已請兩位長老分別留守原處，並吩咐開陽子、天權子趕赴魔城伺機行事。至於那幫修士的來歷……」他稍稍一緩，接著說道：「據弟子猜測，或與魔城有關……」
九玄嗯了一聲，說道：「中野魔城，以寶塔而聞名於世。據傳，其中的九天塔，有溝通九天氣機之神奇。而每逢數十萬、乃至於上百萬年一次的九星異象出現之際，此塔更是玄妙萬端而機緣莫測……」
其中一位形容枯槁的銀須老者，為天寧。與從前相比，此時的他已是眼光深邃且奕奕有
「哦……」九玄哦了一聲，不予可否地說道：「盛怒之下，攜眾殺向中野，煞是威風啊！」他話到此處，慢慢轉過身來。
「故而，你拐彎抹角，只想讓為師出山……」
在那神秘的九幽之地，青龍白虎之外，還同時囚禁了妖皇的兩個弟子。要知道四象神獸極為罕見，一網打盡更是不易。如此驚人的勾當，真的是自於一群自稱魔城一霸的烏合之眾？不管如何，老夫是絕然不敢相信！而此舉的背後，又有何圖謀……
九玄衝著塵煉子瞥了一眼，又道：「你在迴轉之前，是否查明九幽之地，以及那幫對手的來歷？」
那對神獸，十有八九來自於仙域無疑。青龍白虎已然現身，林一又在何方？而從塵煉子所轉述的情形看來，三十多年前大鬧魔城的年輕修士，說不定就是那小子本人。他為何要與魔城為敵……
老婦人低頭凝視，若有所思。那蓍草看似凌亂，卻玄機初現。少頃，她自言自語道：「九星動，乾坤變，本為開天闢地之兆。而應時開卦，緣何會有災厄之凶象……」其沉吟半晌，稍稍釋然，又道：「四方齊聚，至哉坤元，乃順承天，否極泰來。當有大亂大治，聖賢王者降臨。若卦象無誤，倒是意外應驗了遠古魔族的一段讖語……」
適逢此際，八荒之混沌大開，循之往前，便可穿越九天各界，直至宇宙四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