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243章 趨吉避禍
玄玉子正在不遠處束手站立，低眉臊眼的樣子頗顯溫順。而這人並非表裡如一，等候之際一直在憤憤不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若是那個瞧自己不順眼的黃婆婆借故發難，只能自討苦吃啊！林兄，你快醒來……
黃婆婆恍然釋懷，點頭說道：「難怪當時聽他二人的口音似曾相熟，只可惜對面不識……」當年的虎頭遠在妖域，老龍尚在龍墟。莫說她與那對兄弟擦肩而過，塵子又何嘗不是如此。這就叫作無緣對面不相識，有緣自有重逢日。而人與人之間緣分，誰又說得清楚呢！
玄玉子腳下一頓，禁不住左右張望而臉色微變。
「我不……」玄玉子才將出聲，一隻鐵鉤般的大手便已將其緊緊抓住，根本不容有所掙扎。他情急無奈，只得扭動著身子討饒道：「且憐惜則個，人家不堪征伐！」
黃婆婆挺直了略顯佝僂的腰身，臉上的皺紋又深了些許，接著方才的話，含笑說道：「婆婆我離開洪荒已久，早沒了相熟的故舊。只要你莫嫌我老朽無用，一同隨行又有何妨。不過……」她話語一轉，又道：「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之外，你還要答應幫我尋找塵子……」
哎呦！好在林兄醒來了。而他問話之際，緣何神色不善呢？
黃婆婆叱呵一聲，轉身落在林一的近前，有些擔憂地問道：「林道友！是否有恙……」
玄玉子正從十余丈外慢慢走來，餘悸未消的模樣。林一對自己從來都是不假辭色，而動怒的時候卻留
林一抬起另只手在臉上拂過，雙頰上頓時冒出一層栩栩如真的濃須，便是膚色也跟著變得黝黑，渾然一個中年的粗魯壯漢，與之前的模樣已判若兩人。他衝著愕然的玄玉子呲牙一笑，隨即便是抬腳凌空一踏……
極天之外，一輪灼日獨明。四方雲光變幻，似在斗轉星移……
直至過去了兩個時辰，林一才從靜坐中緩緩睜開雙眼。與此瞬間，好似風雷漸去，他身上躁動的氣機也隨之趨於平復。而其沉定淡然之間，卻又天威猶在而不容睥睨。
玄玉子正自說得痛快，忽被打斷，頓作不快道：「哼！你莫非要為那對惡人說情？」他借勢回頭瞪了一眼，又轉向林一，討好道：「本人不屑與惡人為伍，故而才中途離去。林兄，你該知道我玄玉子的秉性高潔……」
「洞天初期的圓滿？天吶，前後不過數十年……這……這太過於匪夷所思，直叫人自慚形穢……」
林一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眉心的印記隨即消隱不見。少頃，他嘴角一咧，神色中透著些許的無奈。
「不男不女的東西，給我閉嘴……」
據仙奴的示意，那九天塔內的九轉陰陽煞，由十七位至陽至陰的男女高手的精血、修為匯聚煉化而成。青葉對此蓄謀已久，應該是留作突破境界之用。
這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說出來的話很乾脆。受人點滴，永世不忘。而誰要是得罪了她，也必將
林一腳下一動，閃身到了玄玉子的身前，沉聲說道：「隨我前往野山谷！」
「此行關乎我兩位兄弟的生死安危，豈因禍福避趨之！」林一眉梢一挑，神色凜然，接著又道：「縱然有所意外，將人接回也就是了。放眼洪荒，還有誰能攔住林某的去路不成！」他有了洞天初期圓滿的修為，底氣也跟著大漲。如今出了魔城而束縛不再，自以為憑藉《天地訣》的踏天一步，八荒盡可去得！
洞天初期的圓滿？豈止如此。體內猶在澎湃不已的強勁法力，或許要到洞天中期的大成才能消停下來。而值此關頭，一邊要行功導引，一邊還要設法擺脫兩位高手的追殺，百忙之中差點氣機逆轉而法力反噬並釀成大禍。所幸及時逃出了中天魔城，這才顧得上調息吐納一番。
男人嗎，就要粗野一點，卻又不失鐵骨柔情。不過，他也太粗野了……竟然得罪了魔城至尊？
黃婆婆遲疑了下，隨即會意，接著身形一閃便已遁入林一腕子上的石鐲之中。
玄玉子心念急轉，忙道：「林兄！可是那龍虎兄弟得罪過你？無妨……」他隱隱振奮起來，趁機湊前幾步，接著回道：「那對惡人的下落盡在掌握，回頭我便帶你前去收拾他二人……」其有意邀功，根本不作隱瞞，便將當年離開六合秘境之後的大致情形，以及野山谷的遭遇，一五一十道出……
聞聲，林一從遠處收回眼光。
又來了，誰不男不女？玄玉子像
黃婆婆與玄玉子暗暗詫然，忙往後退出數丈遠，卻又各自不明所以，只得這麼靜靜守候下去。
「林道友……你的修為……」
林一對玄玉子不予理會，拂袖而起，衝著黃婆婆說道：「你在黃泉之地所見的兩人，同樣來自仙域，更是林某的兄弟……」
「林兄……林前輩！您有事在身，在下不便相擾，就此告辭……」
這是一片遠離中野的星空。幽暗與寒冷之中，有殘星飄零。
黃婆婆在一旁聽得清楚，雖一時不明就裡，卻從玄玉子的話里有所恍悟，稍加忖思之後，忍不住插話道：「我應該見過那對龍虎兄弟……」她當年被困黃泉之地，恰好遇上兩位壯漢出手相救。如今想來，彼情彼景歷歷在目。
「哎呦喂，林兄，你遁法之快，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咦？這是到了何處……」
自己坐擁中天城的整座地脈，歷時五十年，才好不易修至洞天初期的大成境界。照此下去，再要修至更高的境界，根本就遙遙無期。而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還讓人為之措手不及！
「咦？你敢辱罵於我……」玄玉子回頭便要發怒，卻心頭一虛，轉而委屈道：「林兄！你給人家主持公道……」此人說著話便藉機又湊近兩步，還舉起手來，儼然是要捶肩揉背伺候一番。而恰於此時，
還是那句五言真經：打不過就跑。
黃婆婆不出所料地點了點頭。當年的仙域，便被這個林一攪得天翻地覆。眼下到了洪荒，他果然還是本性不改。惹禍不要緊，關鍵在於撐得起、扛得住！
黃婆婆與玄玉子四下張望，神色各異。
從仙域同來的四人失散已久，卻不料一日之內皆有了下落。不僅如此，還意外遇上了黃婆婆。接下來要找的人，或有可期……
林一稍稍定神，周身氣勢一斂，不假思索地冷聲喝道：「玄玉子！你所說的虎頭與老龍是誰，速速給我如實道來！」
林一沒有應聲，兀自雙目緊閉盤膝而坐。而他周身上下的威勢卻極為狂躁凌亂，所散發出的莫測殺機令人望而生畏。尤為甚者，其眉心有印記閃動，並有金色、白色、黑色的光芒來回變幻，情形倍添詭異！
黃婆婆神色端詳，詫異道：「據悉，那兩位魔尊乃是洞天後期的前輩高人，麾下更有高手無數。而你才將氣息不穩，雖有痊癒，並未大好，卻貿然輕涉險地。但有意外，豈非悔之晚矣……」
林一接著說道：「此時的中野，定然戒備森嚴。而我還是要走上一趟，以免那兩位兄弟遭遇不測。黃婆婆是隨行、還是另尋去處，悉聽尊便！」
不過，接下來還是無暇閉關修鍊……
此時，一塊十余里大小的殘星之上，突然有
玄玉子隔著老遠，便不再往前。他彎著腰拱著手，擺出一個依依惜別的架勢。與魔尊為敵？與找死沒甚兩樣。有句話說得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倚衡。而我玄玉子則是不立危牆之下，趨吉避禍，謹守君子本分！
也就是說，一枚血煞，應該可以提升一階修為。於是乎，原本只有洞天初期大成的林某人，也因這次意外的吞噬而修為暴漲！
林一兀自盤膝而坐，嘴角微翹而神色淡然。他掠過近前的玄玉子與黃婆婆，轉而將眼光投向遠處。
「呸！狗仗人勢的東西……」黃婆婆衝著玄玉子的背影啐了一口，伸手撩起遮面的一縷銀髮，帶著肯定的神情，轉向林一說道：「那龍虎兄弟曾於黃泉之地救過老身，絕非一對壞人。你若前去尋仇，彼此分道揚鑣！」
林一有諸多不明亟須有人解惑，眼下卻無暇顧及。而黃婆婆與暮雲、雨子皆有關聯，更是出身洪荒。帶著她一路同行，便如帶著一張活輿圖在身邊。而龍圈已被百里川重新煉製，容得十數人根本不在話下。
林一沉吟片刻，說道：「實不相瞞，我與摩城的兩位魔尊結下了生死大仇……」
林一打量著老辣且不失精明的黃婆婆，默默點了點頭，卻揚起了左手腕子，吩咐道：「入我龍圈！」
林一無意多說，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