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280章 九天塔前
林一的眼光掠過四周的數千之眾，轉而看向前方，出聲說道——
畢亢轉而看向妖荒所在的人群，語帶遲疑道：「我的師弟、師妹遭致陷害，被人囚禁于幽冥海。只因林一出手相救，才使兄妹倆轉危為安……」其話音未落，青葉甩動了下飄逸的黑髮，昂首冷笑道：「呵呵，道兄顧左右而言他，莫非暗指此事與我魔城有關了。若真如此，你我兩家必將不死不休啊……」
聞得此言，畢亢錯愕。
九玄手扶長須，舉止從容；畢亢面相莊嚴，一聲不吭。青葉在無聊地晃動著身子，俊美異常的臉上掛著一抹妖魅的笑容。餘下的四位老者，則木雕石塑般而深淺莫測。
畢亢哼了聲，不予置否地反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樣……」
畢亢瞥了眼妖荒所在的人群，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更為可笑的是，林某人本欲藉助妖荒來成就此行。誰想到頭來，還是難以僥倖。與其求人，不如求己。過去如此，今日亦然！
林一猶自立於原地，無事人一般。不過，當凌道說話的時候，他便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青葉卻固執起來，臉色一沉，頂撞道：「我只想知道那個林一的來歷，有何不妥？」其大袖一甩，咄咄逼人道：「事關魔城安危、與此行的順利與否，斷然不容輕忽……」他不再理會近前的畢亢，而是衝著遠方眼光一閃，冷然的殺意沛然而出。
凌道好似早有所料，揮手說
我妖荒尚未計較幽冥海一事，你魔城還敢主動找茬不成？
在場的數千之眾紛紛起身，九天塔的四周人影晃動。林一倒也沒有特立獨行，而是帶著老龍、虎頭站在妖荒的人群之前。當凌道、青葉攜著四位洞天後期的高手到來之際，他便一直在留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而那師兄弟倆好像已忘記前仇，並忽略了他林某人的存在。果真如此，莫不是到了天下大同的弘法盛世年代？只怕並不見得……
畢亢受不了那張俊美異常的臉，更是吃不住那陰氣瀰漫的眼神。他禁不住轉身迴避，一時心緒雜亂。九天塔近在咫尺，卻節外生枝……
畢亢的為人倒還不差，卻失於偏執。林某若肯拜入妖荒，又何必等到此時。再者說了，縱然如他所願，凌道與青葉又豈肯善罷甘休。還加上一個包藏禍心的九玄，今日的九天塔之行，註定會很熱鬧……
恰於此時，青葉忽而往前一步，出聲道：「我有話說……」
凌道收起笑容，揚聲四方道：「三家均無異議，規矩便這麼定下來了！敢有忤逆者，必遭嚴懲……」其話語中暗含法力，洞天後期的威勢隨之橫卷而去。
老龍與虎頭閃向左右，步調一致很是乾脆。天星眼光期待。斗將面帶譏誚。叫作吉慶的漢子，以及其他人，則是神色各異…
這番話聽著不無道理！有人在九天塔內幹了壞事是躲不掉的，因為背後的族群尚在。多了約束，便多了禁忌。即將到來的九天塔之行，便也會隨之少了一些不必要的紛爭。
凌道說到此處，又緩了一緩，轉而問道：「不知兩位道友意下如何？」
凌道與青葉的一唱一和，分明是有備而來。之前兜了個大圈子，難道只為那個林一？
凌道擺出公允的架勢，輕叱道：「青葉不得放肆！畢亢道友乃是深明大義之人……」
九玄點頭應道：「道友所言有理……」
三家之主聚集在九天塔之前，各自寒暄過罷，聽凌道侃侃而言。他接著揚聲說道：「車行有轍，事出有規。在動身登塔之際，本尊有話當說……」
畢亢手扶長須，神色凝重。少頃，他依舊有些遲疑不定，說道：「林一……並未拜入妖荒……」而其話才出口，卻猛地抬頭看向妖荒一方，揚聲道：「林老弟！你若肯拜入妖荒，一切或有轉機……」
見狀，畢亢便要返回妖荒的一方。登塔之行動身在即，總要給門下的眾人交代一二。
凌道依舊是笑得鬼魅且莫測。有時覺得，自己竟然很欣賞那個小子。他很年輕，且膽量過人。而若非他的緣故，自己也絕不會與師兄摒棄前嫌……
凌道深沉一笑，繼續說道：「此番九天塔開啟，旨在惠及天下。怎奈塔內禁制森嚴，吉凶禍福難料。故而，各門各派務必約束
九玄站著沒動，卻神色玩味。
凌道卻是大袖一揮，衝著四方說道：「此人名為林一，乃我魔城通令緝拿的十惡不赦之徒。只待將其擒獲之後，便可開啟九天塔。還請列位稍候片刻……」其身後的四位老者心領神會，這便要合力發難。對付一個洞天中期的小輩，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倘若四位洞天後期的高人聯手，任誰都要認命而絕無倖免之理。
九玄瞧了會兒熱鬧，藏於皺紋下的笑容很是意味深長，適時出聲道：「切莫因此耽擱了九天塔之行，畢亢道友實話實話也就是了……」
這一刻，清微城的數千之眾皆如雷鳴在耳。
青葉自顧說道：「還請道兄如實相告，以便我魔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若真是妖荒在背後作亂，縱使兩家就此翻臉也在所不惜……」他渾身透著寒氣，兩眼中含著幽怨的殺機。
青葉鬼魅一笑，同樣是不再說話。
畢亢暗暗搖頭，心忖，比起女子還要妖冶，哪裡還像個男人。而他心思才起，對方竟然沖其說道：「道兄！我只問你一句話，那個林一是否妖荒中人？」
青葉煥然一笑，俊美的臉上閃動著異樣的光澤。
九天塔前的十余里遠處，凌道與青葉居中而立，九玄與畢亢分列左右，餘下的四位老者順序排開。環繞四周的數千人影皆
畢亢則是無奈地搖搖頭。那個林一總是叫人捉摸不透。事已至此，他又能怎樣……
那兄弟倆不是好東西，根本就在步步設套。畢亢猶不自知，即便醒悟已為時太晚！
畢亢遠遠見林一無動於衷，禁不住又次出聲道：「林老弟、林一，你該有所瞭然，還請當斷則斷……」
不容置疑的話語聲猶在回蕩，凌道已然轉過身來，衝著四位老者命道：「你等留下兩人勘驗各家的身份……」
「九天塔，乃八荒鎮守之塔。其來自上古，歷經萬千年而巋然如故。有始至今，寶塔九層難有盡數開啟之時。非大法力、大神通者，而不得輕易涉足穿行。恰逢星辰異象，天地氣機貫通。寶塔或有捷徑，際遇非凡莫測。凌道，忝為魔城之主，不敢因私忘公，理當秉持道義而胸懷四方。今日誠邀諸位共赴天緣，以求亨達……」
一旁的凌道附和道：「我魔城固然不願與妖荒為敵，怎奈青葉所說句句屬實。九天塔絕非等閑之地，又豈能疏忽大意……」
瞭然！彼此相距不過十余里，還有什麼不能瞭然呢？
畢亢不解，循聲看去。
便於此時，林一忽而揚聲說道：「慢著……」
凌道的意思是說，人心叵測而私慾難禁，彼此間定有火拚的狀況發生，各家一旦結下仇怨，事後又豈能善罷甘休。他沉聲又道：「為了避免冤無頭債無主，以至於洪荒就此大亂，醜話還須擺在前頭……」
在斗將與天星出事之前，林一便早已與妖荒為敵？大鬧魔城，或有情可原。而搗毀地脈、並殺人無數，卻著實非同小可。他與凌道、青葉竟然結下了如此的深仇大恨……
見狀，畢亢默默嘆了口氣。林一的舉動，無非在表明他與妖荒無關。尤其是那兄弟倆，竟也跟著與妖荒劃清了界限……
「九天塔內，機緣與兇險並存。而我等人數眾多，難免良莠不齊。但有意外，豈可無咎乎？」
凌道緩了一緩，眼光瞥向左右。
青葉笑容如舊，而話語聲卻慢慢變冷，接著說道：「林一先是殺我修士無數，搗毀地脈百余，后又擅闖九天塔並大鬧魔城，此乃不共戴天之仇啊！我與師兄尋他多年未果，卻不知他已逃到了妖荒之中……」
林一併未應聲，而是回首看向身後。
林一眼光一掠，轉身離開了妖荒的人群。老龍與虎頭亦步亦趨，依舊是不離左右。直至千余丈外，他才緩緩站定，隨即下巴一抬，衝著九天塔的方向淡淡看去。
事起突然，四周的眾人大多茫然不解。而妖荒一方，則是齊齊循聲往前看去。
凌道也笑了，抬手止住身後的四位老者。此處地下，全無禁制縫隙。四道城門，業已緊閉。眾目睽睽之下，不信那小子還能耍出什麼名堂來……
九玄手扶長須，神色不明。那小子與魔城結出這麼大的仇怨，著實出乎所料。而那小子的大用處，凌道與青葉或許並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