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303章 行用之法
「呦呵！峭壁懸崖？那幾個雜碎去了何處，難不成一個個摔死了？若真那樣，虎哥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這兩人只管一路疾行，誰料突然沒了去路，只得暫且停下，並四處張望，卻不忘說話——
元信子憋悶了片刻，忍不住自語道：「奔波三月，徒勞無功。唯有坐等，方見端倪……」見眾人猶在遲疑觀望，他搖了搖頭，只得揚聲又道：「我等耽擱甚久，趕路要緊。那亭中必有玄機，當由此越界而去。林尊……」
林一既為七人之首，是走是留，還須由他決斷。
虎頭則是將鐵棒擱在身旁，喘了口氣，殺機猶存，而一雙虎眼中卻閃動著笑意，伸手扯出兩個陶土罈子，賣弄道：「他大師伯，嘗嘗天全谷的果釀，嘎嘎……」
「……嘿嘿！在這碧霄天中，還真是方向難尋啊！且無論何處，都難以離地十丈……我說龍哥，台勝那幾個雜碎究竟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虎頭與老龍雙目對峙片刻，突然扔下手中的酒罈子，竟是一把扯下衣袍，露出精光的全身，轉而晃動著臨風而立，氣焰囂張地叫道：「吼吼！跳就跳，誰怕誰……」
……
由崖頂而去，是一道十余丈寬的斜長山坡。山坡的盡頭，則是無邊無際的山林。
虎頭笑臉依舊，卻停下飲酒，兩眼眨巴著，而不過少頃竟然猛地跳了起來，轉而急走幾步到了崖邊，驚奇道：「我說兄弟，你方才莫非在投石問路……」
不過，有人的見解更為直白簡單。
元信子已活了數萬年之久，不管是修為、還是見識，均
如此一番見解很是簡明扼要，且又精闢入里，不僅詮釋出了道法的要義精髓，還體現了一位洞天高人的不凡境界。厲粟等人即便是心存芥蒂，依然忍不住連連點頭！
一頭怪獸倒下去，一頭怪獸撲上來。數十道黑影蹦躥不止，嚎叫不休，一個個趨之若鶩。兩兄弟途中被困，全無懼色，索性守在一處而大殺四方。
一片烏雲壓頂，鐵塔一般的怪獸頓時栽倒在地，緊跟著再吃一棒，掙扎中的黑影轟然崩潰。
老龍逼問道：「你是跳還是不跳……」
淺而易見，那是兩句道法真言，與琅霄正法四字相輔相承，看似易懂，卻又要義有別而晦澀高深。
那些怪獸並非血肉之軀，純屬天地間的一道道幻影。而其兇殘可怖，卻並不曾減弱半分。只要兩人敢有懈怠，難說不會被即刻撕得粉碎！
老龍不客氣地抓過一個酒罈子，拍開泥封便昂首痛飲。酒罈瞬間見底，被隨手扔下山崖，他一邊凝神留意著什麼，一邊吐著酒氣搖頭道：「這果釀雖然餘味醇厚，卻太過綿軟乏力。我還是喜歡老大的燒酒……」
「哼！不過是走錯了路而已，你嚷嚷個屁……」
半個時辰過後，數十頭怪獸被斬殺殆盡。咆哮中的山崖，也終於消停下來。見四周再無動靜，兄弟倆拎著刀棒返回崖頂坐下歇息。
厲粟五人本以為有所感悟，隨即又糊
虎頭滿不在乎地哼道：「哼哼！好像你原來很厲害的樣子……」他話雖如此，卻是不甘落後，猛地撲向山下，揮棒掄起一片烏雲。
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而與自己所說的有關嗎？元信子帶著笑臉隨聲看去。
無論仙魔，道法乃是根本。只要是個修士，便沒誰會錯過境界的感悟，更何況此時此刻的機緣奇遇。
不過，林某方才並非說笑。
玉柱之上，有琅霄正法四字。
林一將元信子的神情看在眼裡，又是淡淡地笑了笑。平心而論，他倒是有些佩服這個曾經的對手。
「比起當年的萬千殺戮，這短短的數月與幾頭小獸根本不足掛齒，權當舒展筋骨了……」老龍話音未落，人已沖了出去，抬手劃過一道閃電。
「看我天煞伏龍……」
那些猩猿獸雖說赤手空拳，卻皮堅肉厚且力大無窮，加之個個兇殘暴虐，再又為數甚眾，根本沒將崖頂的兩個壯漢放在眼裡。而兄弟倆在這碧霄天中已闖蕩了好幾個月，遇見過無數的上古猛獸，簡直就是殺不勝殺，以至於現在的虎頭都懶得動手，很有煩不勝煩的無奈。
恰於此時，數十道怪獸的黑影從山林間相繼現身，轉而嚎叫著直奔崖頂上的兩人撲來。那怪獸皆有一兩丈的身高，遍體的黑毛，四肢健碩，赤目猙獰的兇相很是嚇人！尤其是一個個奔跑落腳之際，竟是震得整座山崖都
一道閃電劈落，一頭猩猿在嚎叫中變成了兩截，卻不見血肉橫飛，只有光芒閃動，那腥氣逼人的大塊頭隨即消失無蹤。
不過轉眼之間，一行七人相繼踏入玉亭之中。而其各自尚未看清所在，無邊的翠色帶著淡淡的血腥撲面而來……
懸崖不高，三、五百丈。懸崖之下，霧靄淡淡。懸崖的前方，山色蒼茫。回望來處，山林蔥鬱。
道法，人人都懂。而知行合一、本我常在，且不失德行道義者，試問又有幾人？
那玉柱之上的幾行字，應為前人所留，只須稍加揣摩，並不難體悟領會。僅止於此，則不盡然。要知道諸般仙法神通，皆源自於陰陽五行，固然將之諳熟于胸，卻未必施展自如。林某的感悟每每不足，或許便是這個緣故。而那所謂的景霄正法，恰好點明了行用要旨。倘若前後兩者合一，來日或有所得。由道入法，以法行道；有天地而承載萬物，以氣機而變化無窮，便可呼風喚雷，扭轉乾坤。正法，當如是！
見狀，原本好戰的虎頭竟是露出無奈的神情，恨恨橫起了手中的天煞鐵棒，啐道：「又是那群上古猩猿獸，我呸……」
一處懸崖邊，兩個粗壯漢。
不過，但有遭遇，一場廝殺將無從避免！
元信子挺直了腰身，兩眼閃亮，枯瘦的雙頰倍顯精神，旋即又手指玉柱，津津有味地又道：「之所謂入道從法，道之包羅，天地默運，無所不達。故而，道即法也，法即道也。呵呵……」
情景倒也慘烈，而慘烈中又無不詭異！
「哎……我說兄弟，都是由你帶路，緣何又錯了呢？你總不會是上天騰雲，落地頭暈吧，哇哈哈……」
元信子卻是笑臉一僵，隨即手拈鬍鬚而緘默不語。走路的法子？敢情自己的一番真知灼見，竟成了周歲小兒都懂得的挪步之法……
虎頭抱著酒罈子狠灌了幾大口，有滋有味地搖晃著腦袋，哈哈笑道：「此乃小徒的一片孝心，你當然品嘗不出味道！虎哥身為人師，真是了不得……」
老龍拎起銀刀，跟著到了崖邊，說道：「你我已徒勞奔波數月之久，而台勝那幾人依然不見蹤跡。據悉碧霄谷為越界之處，不妨及早尋去……」他刀鋒往下一指，示意道：「就此跳下去，或有發現……」
林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道：「無德行不足以言道，無誠敬不足以談法……」
元信子腳下一頓，手扶著鬍鬚停了下來，繼而轉向林一，擺出討教的口吻，興緻勃勃地說道：「在下見解粗淺，不知林尊以為然否……」
「那就動手吧，你倒是乾脆利索一些……」
老龍看著虎頭囂張、且又賤賤的模樣，很想一拳砸過去。他哼了一聲，忽而神色微動，示意道：「虎頭，是否有所察覺？」
兩個壯漢，身高相仿，便是彪悍的殺氣都一般無二。只是一人持刀，一人橫棒；一人留著落腮鬍子，一人臉上無須。
「……」
林一微微點了點頭，便往前走去。而其才將動步，元信子已跟了上來。他回首一瞥，厲粟五人慌忙隨後。
虎頭耍弄著鐵棒煞是威風，卻不得理會，頓時泄氣，只得賠上笑臉。而老龍卻
虎頭很有見識地說道：「適才酒罈摔落，無聲也無息。而你我居高俯瞰，卻難辨分明。不用多想，崖下必有蹊蹺啊！跳下去……」他猛地退後一步，瞪眼道：「御空不過十丈，如此跳下去全無憑藉，那是要摔死人的……」
「小虎！你且騰雲一回試試，也好顯示一下手段。老龍我本事低微，著實難以在這六層的碧霄天中辨明方向……」
除此之外，還有兩行字，分別為：靈光常存，嘯命風雷，斡旋造化，無所不達；大道無言而包羅萬有，道法無言而有靈有應。
當眾人皆在觀望揣摩之際，元信子左右踱步，手拈鬍鬚，一邊皺眉忖思，一邊自問自解道：「何為琅霄正法？當為道法神通主旨所在，衍化行用之道。由大道而入道法，方有變化。唯有明白這個道理，才能夠明了大道，才可以行用道法。此界取名琅霄天，是謂無中有無，萬靈自生……」
而如上種種，或許另有所指亦猶未可知。九天塔層層不同，且拭目以待……
林一沉吟了下，轉而又道：「正法、正法，就是一個好好走路的法子，呵呵……」他迎向元信子，報以微笑，神色隨和而坦誠。
走路，人人都會。而真要想好好地走完一生，卻並不容易！
元信子手拈鬍鬚，兩眼中閃過一絲焦躁的神色。
「誰是小虎？頭字呢？之前喚我小虎頭，我且忍了，如今卻愈發過分，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一與左右的厲粟等人並無二致，同樣是默默關注的神情。見元信子動問，他眼光一瞥，應聲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