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312章 賜教一二
老龍衝著林一的背影默默出了會兒神，心頭不由得泛起一團暖意，自言自語道：「老大要親手殺了台勝，還是怕你我兄弟有失啊……」他微微搖了搖頭，忽而側首兩眼一瞪：「酒來……」
林一依舊是怒氣難消，不管不顧地教訓道：「如今你二人究竟是痛快了？還是威風了？再有下回，林某還能有幸見到活著的老龍與虎頭嗎……」他好像胸口一堵，猛然拂袖轉過身去。
林一始終雲淡風輕的模樣，卻突然雙眉一挑，凌人的氣勢沛然而出，猛地衝著虎頭連聲叱道：「今日我若晚來一步，將會怎樣？你虎頭縱有天大本事，又能支撐多久？先後兩次栽在台勝之手，為何不長記性……」
林一腳下離地三寸，飄然往前。元信子隨後而行，很是恭敬且順從。厲粟與幾位同伴壯了壯膽子，一個個離開岸邊奔著這邊走來。
與此剎那，又是九片如風刀影與數十道劍芒咆哮襲來！
虎頭則是收起了鐵棒，背著雙手，踱著大步，滿臉的得意……
片刻之後，湖中島終於安靜下來。
老龍微微動容，應聲道：「老大！兄弟我必將生死相隨……」
老龍去勢正急，手中的銀刀再次爆出九道光芒。緊接著又是「轟」的一聲巨響，他猛地倒飛了出去。
林一抬手彈出火光焚去了屍骸之後，看不都不看虎頭一眼，抬腳繼續往前。
虎頭吭哧了會兒，有些忍耐不住了，索性往前一步，耷拉著腦袋，出聲道：「老大！你且息怒，不然虎頭也難以自在啊！罷了！跪
林一接著說道：「……而那不過是幾具沒有生機的仙骸罷了，倘若換成了自家的手足兄弟，又該如何？」其話到此處，稍稍一頓，又道：「林某的諸多親朋都沒了，道侶也是生死不明。林某再不願失去任何一人……」許是情到深處，他悠悠長吁了一口氣。
林一哼了聲，不容置疑地說道：「台勝得以走脫，過失在我，自該由我彌補過錯。那人與木靈谷的餘孽，死定了……」他抬手拋出兩個酒罈子，又道：「十日後動身趕路！」其再不說多，徑自奔著來處走去，只是轉身之際，嘴角微微翹起。
「轟——」
「轟、轟、轟……」
一張虎臉，兩手空空，猶自囂張狂妄而不可一世，不是那個趁亂砸黑棒子的虎頭又是誰？
林一搖了搖頭，示意老龍繼續安坐歇息，自顧說道：「天煞衛縱然有所隕落，無非損及幾分神魂之力罷了，卻還是讓林某深感惋惜……」
虎頭伸手撫摸著短短的絡腮鬍子，神氣活現地笑道：「哈哈！老大何時變得這般見外，你已將他重創，他來日死定了……」
林一轉向老龍，兩眼中煞氣閃動，沉聲又道：「你聽憑虎頭莽撞亂為，卻不予管教，只顧著兩人痛快，以至於屢屢身陷絕境，著實有負老龍的威名……」
虎頭沒作多想，晃著大步跟了過去，接著
五十二位天煞傀儡，足足折去其中之六，再加上虎頭與老龍的拚命，才最終將商關擊敗斬殺。洞天後期的高人，果然非同小可。
虎頭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說道：「六個傀儡而已……」
林一面沉似水，一言不發。隨其走近，那一個個肅立的天煞傀儡轉眼間已從原地失去了身影。當他到了一堆殘骸前，緩緩停下了腳步。
林一已然離開了島上的玉台陣法，慢慢往著岸邊的坡地走去。元信子落後幾步，低著頭默默跟隨。
原本青翠如茵的草地上，一片凌亂狼藉。散落的殘肢斷臂，尤為觸目驚心！
商關禁不住怒火大作，揮動魔劍便要將虎頭除之後快。誰料對方趁勢欺到近前，來勢不停，快若閃電，雙拳揮動，十道銀光帶著徹骨的殺意呼嘯而至，並伴隨一聲叫罵：「老東西，看我虎爪之利……」
林一在玉台陣法前稍稍站定，轉而盤膝坐了下來。他淡然而又肯定地回了一句之後，不等元信子出聲，接著眉梢一挑又問：「能否就天魔降體賜教一二……」
「機緣天定，得失不由人！而這條路又該如何走法，林某說了算！」
「哈哈！此戰大獲全勝，更是殺了一位洞天後期的高人……」
老龍不再吭聲，老老實實坐著。而他眼光卻是盯著虎頭，神色中似有示意。
一聲悶響之中，商關的護體法力竟是被砸開了幾道縫隙，上下環繞的煞氣也跟著閃爍不定。其身軀不由得微
商關有心招架，卻手忙腳亂。當護體法力崩潰的一瞬間，其高大的身軀，頃刻間化作幻影破碎。他還想喊一聲饒命，人已變回原形，眨眼間倒在了轟鳴之中。隨即一道暗弱、且不易察覺的血線划空而去……
林一緩步來到了老龍的三丈之外，眼光端詳，面無表情地隨聲回道：「是啊！走脫了台勝，我很是過意不去……」
虎頭忽見林一動了真怒，嚇得一縮腦袋，忙往後退了兩步，支支吾吾卻不敢出聲。
數十個天煞傀儡，一個個束手原地而神色漠然。其多半已傷痕纍纍，而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陰寒殺氣卻渾如從前。在這群身影的不遠處，躺著幾具支離破碎的殘骸，有曾經的同伴，也有曾經的對手……
虎頭見林一走來，振奮笑道：「今日一雪前恥，真他娘的痛快。老大！你真是虎頭的好老大，哇哈哈……」
虎頭身手敏捷，上前一把抱住兩個酒罈子，與有榮焉道：「之前如何？台勝那雜碎死定了。老大與虎頭心有靈犀也，吼吼……」他自得一樂，緊接著「撲通」一下坐在老龍的身旁，嘴裏不停：「哥！來壇酒提提神……」其手中的酒罈子轉了一圈，又落在自家的懷裡，心安理得道：「哎呀！龍哥抱恙在身，不宜飲酒，便由虎哥代勞了……」
元信子知道那兄弟倆是對惡人，根本招惹不起，乾脆躲在幾丈之外，來一個敬而遠之。不過，某人的話語中倒是值得玩味。有何惋
虎頭忙又衝著林一擺出一個無辜的嘴臉，轉而大步躥至老龍的身前，催促道：「來、來、來，你先打我幾拳給老大出出氣！」而他不待對方出聲，卻又往後閃開，一本正經地回首示意道：「老大！我龍哥身疲力乏，實在不宜動手，不妨暫且記下……」
林一沉默了片刻，淡淡說道：「還有天煞衛……」
虎頭樂顛樂顛地湊到跟前，笑著示意道：「哈哈！此乃商關那老東西的幾件下水……」在其眼裡，一位洞天的高人，與一頭挨宰的牲畜沒甚分別。肉身殘骸，便也成了所謂的下水。
林一揮袖一甩，轉過身來，雖神色如舊，凌人的氣勢卻已漸漸淡去。
虎頭連連後退幾步，堪堪站穩，委屈道：「老大！虎頭誠心認錯呢……」而其才將愣怔了下，眼光一閃，忽而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咧開大嘴道：「呵呵！尚不得真傳，虎頭又豈敢在老大面前賣弄！」
商關才將衝出去十余丈，已被瘋狂的人影與無數的劍光給死死攔住去路。其周身上下黑霧環繞，只管將數丈的魔劍亂劈亂砍。幾個天煞傀儡躲閃不迭，頓時被強大的劍氣絞成肉糜。而尚未來得及借勢再進一步，一片烏雲霍然壓頂襲來。他橫劍阻擋，為時已晚。一根急劇旋轉的玄金鐵棒帶著萬鈞之力轟然而至——
老龍有何威名，只有老龍自己知道。而他面對這一番毫不留情的訓斥，卻並未惱怒，而是帶著幾分莫名的欣慰慢慢舉起手來，正色道：「老龍
老龍盤膝坐在草地上，臉色有些蒼白。他已是精疲力盡，只得就此歇息，卻不忘將銀刀橫在膝頭輕輕撫摸……
當元信子跟著再次回到那方玉台陣法之前，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問道：「九天塔之行，無不爭先恐後。林尊何故要在十日後動身呢……」
間不容緩，虎頭與數十天煞傀儡趁勢蜂擁而上，一道道凌厲的攻勢急如狂風驟雨。
虎頭擠眉弄眼，乖乖伸出手……
老龍一刀怒斬，九道銀光破風而去。
震耳的轟鳴中，商關身前的結界之力頓然崩潰。而其渾不在意，數丈魔劍橫劈而來。
原本一個輕鬆的場面，忽而變得沉重起來。虎頭兀自咧著大嘴，想樂不敢樂，又不肯閑著，忙趁機勸慰道：「老大！你是一個好老大！也只有你善解人意，才成全了我兄弟二人的報仇心切……」
十余丈之外，元信子在默默旁觀。那兄弟倆竟能變得如此的老實服帖，著實出人意料。而馭下之道，莫不如是！
老龍兀自坐著，好像有所察覺，放下手中的銀刀，便要站起身來，疑惑道：「老大……」
「砰——」
虎頭抬手撓著絡腮鬍子，得意囂張的氣焰早已沒了影，只顧著一個人東張西望，很是惶惶無助的模樣！
「閉嘴！」
虎頭不明其意，在一旁好奇地眨著一雙虎眼。老龍則是打量著林一的神情，沒來由地一陣不安。
老龍適時出聲：「虎頭！竟敢與老大饒舌，討打不成……」
湖水岸邊，五道人影戰戰兢兢，那是從遠處趕來的厲粟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