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329章 不疼不疼
這昏死不醒的女子，卻正是那個性如烈火且刁蠻任性的天星。她本該於師兄畢亢同行，怎會落至如此下場？
一架石橋橫跨溪水，岸邊田園風光宜人。
林一的眼光落在不遠處那一坐一卧的兩道人影身上，又道：「飲酒之際，不妨說說當年你與老龍的趣聞，譬如那天星、還有龍女……」
一株歪脖子老樹下，有白髮老者斜倚著委頓在地。其神態祥和，含笑看著路過的三兄弟，不等虎頭靠近，卻忽而目眥猙獰，雙手怒張，殺機畢露而咆哮不止。緊接著血肉迸濺，一道拇指粗細的鐵鏈將整個人緊緊鎖住，任是瘋狂掙扎也不得掙脫半分，他只得漸漸平復，轉而又呈現出一個慈眉善目並人畜無害的模樣！
第四日。
老龍忍不住問道：「老大！這姑娘有無大礙……」
虎頭手中的酒沒了，也不敢聲張，乖乖又摸出一壇，並伸手晃了晃，見無人理會，便心安理得地自飲起來。
鐘鼓齊響，祥雲萬道，一道金橋直通天穹。
老龍在原地走了兩步，緊鎖雙眉道：「事前得知，天星與妖荒眾人同行。她既然遭難，其中的畢亢絕難倖免。而九天塔之行至今，始終難見高人的蹤跡。不用多想，前方必然生變……」他停下腳步，正色道：「老大！還須等待天星醒來，以便探明實情。不然我兄弟貿然而去，必將兇險難測！」
遠近皆為起伏連綿的山坡，且青草如茵而賞心悅目，再有濃郁的氣機瀰漫四方，倒是一處寧靜祥和的風光所在。不過，萬萬里之外，有奇峰突兀而起
林一則是隨後慢行，不忘趁機打量著四周的情形。
虎頭恍悟之際，為時已晚。他轉身便逃，未去幾丈遠便被撲倒在地。挨打不還手，那不是虎哥的本色。且肉搏一番，少吃虧為上！
一條左右無際的地火焰流擋住了去路，有木橋橫架其上。數十丈的烈焰滾滾，窄小的木橋焚燒欲斷。
虎頭低聲笑道：「嘿嘿！莫讓那傢伙聽到……」
有人默默走到身旁，低聲道：「老大……」
銀橋如虹，飛渡天塹。
虎頭聞得動靜，拎著鐵棒便跑了過去。老龍遲疑了下，跟著奔向千丈之外的一片谷地。
虎頭還在不遠處的地上橫躺著，臉上的青腫未消，很是可憐的模樣。而他並未睡覺，慢慢爬起來，委屈道：「老大！那傢伙真的是無情無義，下手可狠了！」
壞了，不該提龍女啊！老龍真的怒了！
星光浩瀚，宇宙無垠……
不知不覺間，天光漸暗……
林一不解道：「道友而已，何來男女之別？」
一道深溝里，成千上萬個赤身裸體的身影在攀爬，身下是荊棘，身上是風雨如箭，前方則是霞光閃爍，鐘磬聲聲……
虎頭飲著酒，見多識廣地自得一樂，插嘴道：「嘿嘿！他是忘不了龍女，很是傾情專註呢……」其話音未落，一道粗壯的身影如山而至，還有一雙大拳頭嗚嗚帶響，並大吼道：「我不打你個屁股開花，你還真當自己是虎哥了……」
第六日。
正
虎頭痴痴道：「那莫不是仙境乎……」
林一稍稍端詳老龍的神情，轉而大袖一甩，已將天星從土坑中捲起，轉而橫移並緩緩放在草地上。他隨即撩動衣擺盤膝而坐，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腕脈。
虎頭已在四周溜達了一圈，扛著鐵棒又躥了回來，說道：「萬里之內並無人影，卻從天掉下來個女子，奇怪呀……」他見林一正在查看天星的傷勢，轉而離開幾步，隨即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衝著老龍調侃道：「我說龍哥，這女子好歹與你有過肌膚之親，怎能見死不救而袖手旁觀呢？」
老龍一怔，犯難道：「這……一個女子，多有不便……」
老龍暗自緩了口氣，猶然神色關注。
老龍怒氣已消，自己跑到一旁坐著不吭聲。虎頭則是鼻青臉腫地躺著，不服不忿地直哼哼。
直至兩個時辰過後，林一鬆開了天星。面前的女子猶然昏死不醒，而細若遊絲的氣息卻變得有力許多。他稍感疲憊，摸出一塊晶石吐納調息。
虎頭驚訝過後，竟是轉身走開，並面呈怪相，擺出一個避嫌的模樣。老龍衝著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卻又尷尬搖頭，衝著走近的林一伸手示意道：「是天星……」
「虎哥親眼目睹，你還敢不承認……」虎頭擺出一個躲閃的架勢，嘴裏卻不肯示弱，接著笑道
林一說了，修道者，乃方外之士，不為「六橋」所限。
不消片刻，林一鬆開了手，稍加忖思之後，從乾坤戒中尋出了幾個丹瓶，又是抬手在天星的下巴上一托，十余粒丹藥已飛入對方的小嘴之中。他接著打出幾道法訣，轉身站起。
數個時辰之後，豺狼虎豹四起，狐魅妖惑，獸吐人言，陰陽顛倒而天地混亂！
林一沒有應聲，起身讓開。
「咦？是這丫頭，跟虎哥無關啊！」
兄弟三人自慚形穢，腳下不停匆匆離去……
虎頭揮舞大棒橫掃八方，卻招招落空，四周依然鬼影幢幢而糾纏不休。他急得直跳腳，卻見林一與老龍周身閃動著法力光芒而猶入無人之境……
草地被砸了個淺坑，一個紅衣女子倒卧其中。其亂髮遮掩下的半邊臉頰蒼白如玉，再有沉寂如墨的眉睫、以及嘴角殷紅的血跡，頗為驚艷而又觸目驚心！
老龍雙手一攤，示意自己也是無從猜測，挪動了下腳步，遲疑道：「她傷勢極重，根本來不及呼救便已昏死過去，可見遇上我等純屬巧合……」
林一嘴角一咧，拍了拍虎頭的肩膀就勢坐下，安慰道：「你既然吃不住打，躲著他便是！」
林一點頭讚許，舉著酒罈子示意道：「你且以法力助她一臂之力，早早醒轉理該不難！」
虎頭催促
老龍就地而坐，屏息凝神，伸出手抓向天星的脈門……
數不勝數的鬼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個發出凄厲的嚎叫，並張牙舞爪撲來。
一間破爛的草棚前，一個滿嘴是血老婦人在咯咯直笑。她一手抱著個殘缺不全的嬰兒，一手拿著錐子扎向心口……
虎頭卻不領情，肩膀一閃，哼道：「不疼！真的不疼！來日我定要叫他老龍知道虎哥的厲害！可老大偏心……」
這九天塔八層的紫霄界天，倒是與之前的七層大不一樣。不僅有『六橋五道』的幻境，還有明媚的天光與清爽宜人的風。好像那半空中的禁制也已不復存在，使人有了乘風遨遊的衝動！
林一抬手摸出一壇酒，無奈道：「最後的幾壇野粟酒，原本想給你慰勞一二，罷了……」他作勢便要收回酒罈子，卻被虎頭一把搶過去，哈哈樂道：「老大的心意咱家懂得……」
老龍打量著不遠處的紅衣人影，又問：「接下來又將如何？是帶著這女子隨行，還是將她丟在此處……」
第二日。
於是乎，虎頭率先沖了橋去。而才將擺脫凄慘的煉獄景象，又陷入到了莫名的恐慌之中。
「砰——」
只見樓台亭榭與宮廷殿宇之間，男子丰神俊秀，女子婀娜多姿。其無論老幼，皆服飾華美且彬彬有禮，儼然便是一個個真神仙！
林一隨聲答道：「在情形未明之前帶著天星隨行，肯定不妥。而將其丟下，又有悖道義！」他話語一轉，反問道：「不知你老龍有何高見？」
只見有神人
第三日。
第五日。
虎頭大為詫異，招呼著林一與老龍急急趕路。
林一抬腳走到虎頭的身旁坐下，一把搶過酒罈子灌了一口，咂巴下嘴，這才沉吟道：「天星遭致連番重創，以至於臟腑移位而經脈受損。我雖尋得丹藥喂她服下，並以法力驅使藥力，無非是權宜之計罷了。想要大好，沒個三五十年怕是不成。所幸她性命無礙……」
九天塔八層，紫霄界天，第一日。
林一愕然不解，抬眼看向一旁。
那兄弟倆還真是貼身肉搏，雙雙滾在一起而亂拳紛飛。一個吼道欠揍的傢伙，一個叫道不疼、不疼……
玉橋凌雲，天光明媚。
一炷香之後，廝打中的兩人停了下來。
一座低矮的洞穴中，一個壯漢在緩緩蠕動。其下肢齊腰而斷，雙目只剩下一對血窟窿，卻猶自伸著雙手仰天悲鳴。而他的身後，成堆的金銀珠寶埋在厚厚的塵土之下……
這是一道幽暗、且遠無盡頭的峽谷。上不見天日，寒風盤旋；下方則是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老龍跟著退後幾步，扭頭罵道：「放屁！誰與她有過肌膚之親……」
田間地頭，有人稼穡耕種；村前村后，有牧童柳笛清脆；柳蔭小院門前，老人婦孺悠然自得。
林一對於身後的熱鬧渾然不覺，只管一個人默默飲酒。當酒沒了，丟下罈子，他起身走到天星跟前坐下，抓住那女子的脈門，將自身法力緩緩渡入。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