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376章 雲雨不離
林一卻是歉然道：「倉促煉製，堪堪可用罷了！飲起酒來，倒也隨心所欲……」
雲雨不離也，風兒吹！
老龍接過玉樽，也是笑容滿面。
半個時辰之後，峽谷中的那團金光倏然消失，緊接著現出三位老者的身影，分別是恢復易容的林一與方明子、方元子。
虎頭好像猛然醒轉，忙晃了晃腦袋，舉起玉樽灌了一口，快意無雙般地長吁了下，接著又神氣活現地轉向老龍質疑道：「哎、我說兄弟，你所拿的玉樽，究竟是子是母，不如交換如何……」
雲雨不離也，風兒催……」
虎頭灌了口酒，沒加多想，囂張說道：「除了修為尚差一籌，虎哥也堪稱是智勇雙全，嘎嘎……」
見狀，老龍與虎頭站起身來。
林一應道：「何事？」
雨兒呀，慢慢走些。
「呵呵！這般趕路著實有趣，還不為人所留意……」老龍到了近前，如此笑道。
虎頭灌了口酒，煞有其事地肯定道：「瞭然！那兩個傢伙定是拜服在老大的鐵拳之下……」
兄弟三人繼續趕路。
陰陽交會而五行循環，這才有了寒暑冷暖，以及風雨雷電。而雲天之外，則遠離變化而清寂永恆。不過，兄弟三人並沒有飛越星空，反倒是相繼扎入到了茫茫的雨霧之中。
只見方明子與方元子衝著林一舉手道別，轉而雙雙離去。
虎頭眨巴著兩眼，稍稍愣了下。少頃，他無聲地笑了笑，一個人抱著酒罈子默默獨飲。
虎頭心安理得道：「飲得十年窖，虎哥
方明子還說，他兄弟倆雖然不知道九玄如今的意圖動向，卻會設法暗中聯絡諸多高手。要讓眾人知曉龍梵被害的真相，以及林一才是仙皇的唯一傳人……
虎頭不屑地瞪了老龍一眼，嚷嚷道：「虎哥乃天生神獸，機緣無數，睡覺都能修鍊，哪裡是鄉野小子可以相提並論……」他見對方神色不悅，只得又道：「即便如你所說，我也受不了那般煎熬。整日里為靈石、功法、閉關煩惱，日子沒發過……」
之前還是晴空萬里，轉眼之間已是乾坤顛倒。
雲兒呀，慢慢走些！
峰頂的一株古松下，靜靜坐著兩位老兄弟。
如此穿行在風雨之中，別有一番不同的感受！
林一卻無意飲酒，抬眼遠眺而神有所思。
估摸著已是正午時分，一度肆虐的狂風暴雨漸漸消停下來，而天光依舊黯淡，四方還是雨絲飄零。前方出現一條寬闊的大河，濁浪滾滾而洶湧咆哮。許是雨水暴漲的緣故，使得河水愈發的兇猛。幾處堤岸崩開裂縫，湍急的奔流沖塌山林而狼藉千里。
「雲兒呀，快快停歇！
老龍放下鬍鬚，正色道：「不得背後說老大的壞話！」
記得在九天塔之中，方明子與方元子便已引起了自己的關
老龍點了點，說道：「我遇到老大的時候，他只是窮鄉僻壤的一個凡俗道士。而他十三歲開始練氣，十六歲下山並遠渡海外尋仙，二十余歲築基。其間生生死死無數回……」
此外，塵煉子將兩個師弟被殺，盡數歸咎於方明子與方元子，並曾嚴加叱責而毫不留情。九玄當時在場，同樣是神情冷漠。如今老兄弟倆又被稀里糊塗地派遣到偏遠的龍灘值守，分明就是一種不再信任的逐放，使得二人不滿的情緒中，更添了幾分心灰意懶！
那傢伙是在洗刷身子，倒是會藉助天時地利！
「老大從大商、大夏、九州、仙域，一路走至今日，用去了一千五百年的光陰，不僅擁有洞天中期的修為，還成為名動洪荒的人物！而他每到一處，皆留下足跡，雖談不上薪火傳承，卻給後人指明了方向……」
林一對於方明子與方元子的計策未加阻攔，而是默許。只要那個仇家孤立無援，便不足為懼！
雨兒呀，快快停歇！
「此處乃是千荒的凡俗地界，你且自便就是……」老龍回頭哼了聲，說道：「老大！莫讓他丟了你我兄弟的臉面，先走一步……」
林一看向兩位兄弟，含笑不答。
腳下的峽谷之中，空懸著
老龍卻是話語一緩，鄭重道：「虎頭！你我兄弟是緣，且珍惜！」言罷，他轉向一旁再不多說。
老龍皺了皺眉，衝著虎頭眼光一斜，問道：「你與老大相比，又如何？」
林一凌空而至，飄然落在山峰之上。
虎頭哈哈一樂，不以為然道：「我還真沒有冤枉老大，你想啊，他知道龍灘內藏有高手，卻留在海邊看風景，接著又讓你我二人引蛇出洞。而他本人則是在此布下陷阱，將追來的方明子等人一網打盡。以他洞天中期的修為，再加上如此陰險的手段，坑起人來還不是十拿九穩……」
很久沒有見到下雨的情景，如今前方卻是烏雲密布而大雨傾盆。
虎頭奇怪道：「咦？老大為何沒殺了那兩個傢伙……」他察覺身旁有人看來，扭頭哈哈傻樂，一如既往的模樣。
老龍接著說道：「尤為甚者，他將你一個受人驅使的金丹虎魂，變成了一個威風八面的虎頭妖尊；他用一腔精血，讓老龍我蛻變再生。從今往後，他還要帶著你我兄弟走得更遠……」他話語一轉，帶著嚴厲的神情，叱問道：「你虎哥既然與老大相提並論，敢問何德何能？你是有明辨是非，乾綱獨斷的魄力，是有海納百川、虛懷若谷的氣度，還是有慈航法度、大道無情的超然，抑或是風物入懷、混沌守一的境界？」
虎頭抱著壇
隨後而至的老龍，卻好似已融入到了這片天地之中。那密集的雨水才將觸及衣袍、鬚髮，隨即消失不見。仿若他從風雨中來，又攜著風雨同行。
林一伸手拿出兩樣東西，分別遞給老龍與虎頭，示意道：「且一人一個……」
老龍則是自顧打量著頜下所幻化出來的金須，頗為愛惜地輕撫了下，這才隨聲簡短答道：「免了！」
老龍只是眼光一瞥，好像也忘記了之前的不快，衝著峽谷中招呼道：「老大……」
老龍問道：「老大！那兩人神態有異，莫非……」
不管怎樣，方明子與方元子的背叛，無異於撬了九玄的牆角。而多了兩個洞天中期高手的相助，使得此行也多了幾分變數！
虎頭忙丟下酒罈子騰出手接過來，笑道：「我的子母樽……」他稍加端詳，驚喜道：「足有一丈大小，容得下數千斤的美酒呢……」而其話音未落，又是神色一動。玉樽不僅肚子變大了，其中還裝滿了酒水，稍加搖晃，漿液波動而醇香撲鼻，那分明就是垂涎已久的百年陳釀……
虎頭衝著玉樽微微愣神，失聲道：「老大……」
虎頭還當老龍在閑聊說話，沒想到卻聽到了一番教訓。他滿不在乎地搖晃著腦袋，便要辯解。
不過，虎頭的情形卻與兩位兄長截然不同，竟是散去護體法力，任憑著雨水沖洗著。除了他幻化的
這一刻，好像是天被捅個窟窿，瓢潑般的雨水傾瀉而下，再有狂風肆虐而雷聲隆隆，使人置身其中，渾然不知所在。
據稱，千荒的諸多高手投效在九玄的門下，無非是圖個仙道正統，以便來日有個好的前景。而真正死心塌地者，卻並沒有幾人。只要將九玄欺師滅祖的風聲放出去，九玄本人必將名望受損。但若時機有變，眾叛親離在所難免。
虎頭隨後大樂：「哈哈！真想光屁股洗個舒坦……」
老龍悶哼了聲，說道：「虎頭，你若是一位來自凡俗的鄉野小子，讓你從練氣的修為起步，不知你又能走多遠？」
那天地變化，來自無極，始而有形，陰陽循環，浩蕩有聲。雖無人施法，卻山河動容。雖不著神通，卻天威渾然……
有些話不用明說，自家兄弟也能猜到。方明子與方元子既然想要活命，則不能不留下一個交代！
雨！
一道山峰上，林一落下身形。風雨尚未臨近三尺，便從一旁倏然滑過。
正當兄弟三人將要橫渡大河之際，風雨中突然傳來幾聲嬰孩的哭泣。少頃，有稚嫩的童謠聲飄曳傳來——
九玄上人，既然你要斗下去，林某這回便奉陪到底！
虎頭對於林一、林老大的諸多往事並不知曉，卻見老龍說得有眉有眼，不由好奇起來。
老龍深深看了一眼虎頭，隨即報以嫌棄的神情而轉身閃到一旁，自顧舉起小罈子品嘗起來，不忘贊道：「多謝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