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435章 不攻為攻
許是有所顧忌，追趕的一行人慢慢在千丈之外的半空中停下身形。適才出拳偷襲的男子，留著濃密的大鬍子，像是位老者，實則極為強壯，有著中年人的模樣。他看了眼身旁的同伴，已無之前的囂張，反而有些心虛道：「那老兒莫非真的來自魔城？」
「唉！一言難盡，咳咳……」
丙凡驀然一驚，失聲道：「你……」
呂元子正自帶人攻城，忽聽吩咐，急忙示意眾人停下。而馬明子、沈元子等長老也是莫名所以，卻又不敢怠慢。眾人匯至一處，相繼騰空而起。
隨著魔城弟子出聲，對方人群中有幾位拿出魔城令牌示意。
「閉嘴！」
且不論傳聞真假，洪荒若是真出了這麼一位心懷正義且敢當敢為的高人，八方幸甚，萬眾幸甚！
「你說林一殺向了妖荒？」
轉眼之間，一行人臨近魔城。
或許魔城真的理虧，被狂攻至今，始終閉門堅守不出。即便是那令人聞之色變的九大高人，也不見有誰現身說話。怎奈雄城堅固，這般僵持下去無休無止……
跑在最前頭，或是逃在最前頭的是位老者，應該受創不輕，行跡狼狽，氣喘吁吁。他手裡拎著把飛劍，已無還手之力，卻羞怒交加，大聲叱道：「焉敢如此欺我……」
「師父便以攻城作勢，想要引出那九位高人的下落。而時至今日，魔城依然固守不出，只怕要無功而返……」
「野山谷耳玄、鳴翠谷吾禮，見
「正如師父所料，天寧、天棄未必就在城中。魔修的九大高人離開妖荒之後，本該前往千荒，如今卻下落不明，前後之間必有蹊蹺……」
「長老！有幾人常來魔城走動，所說應該不假！」
「丙凡對於師父以及千荒諸多高手的到來，並未有所質疑。而他身為魔城老人，又豈能不知師父與千荒的恩怨。故而，他應該有所知曉，卻刻意隱瞞……」
據說那為首的灰衣年輕人便是林一，當年的魔城之主，如今的千荒至尊。他因魔城濫殺無辜，併入侵妖荒等種種惡行而勃然大怒，這才攜眾上門討伐，並要奪回魔城之主的尊號。此舉不為虛名、不為私利，只為天下擔道義，還八荒之太平！
「師父！我等興師動眾而來，早已驚動四方，如今卻在眾目睽睽之下離去，難免有挫威風而留下話柄……」
為首的老者，正是丙凡。隨他現身的則是十余位洞天高手，以及二、三十位梵天修士。他懸在數十丈的半空中，打量著石階上那個自稱景沙的老者，質疑道：「你本該人在妖荒，緣何如此這般……」
「大事不妙……」
景沙才將張口，禁不住一陣氣喘，嘶聲說道：「半月之前，林一帶人殺向妖荒。我雖然僥倖逃脫，卻慘遭重創，好不易藉助陣法返回中野，已然耗
「師父，何時才能攻克魔城？」
答話的是位老者，揮手示意隨後的族人往後退去。
不過，當魔城四周終於回歸安靜，半空中卻突然再次傳來法力撞擊的陣陣轟鳴。
「嗯……」
丙凡猶自懸在半空中遲疑不決，莫名間心頭一懍。他不及多想，忙厲聲喝道：「且慢……」
「奴兒瞎說呢……」
恰於此時，護城大陣裂開一道縫隙，有數十道人影魚貫而出，瞬間已將坐在石階上的老者與追來的十餘人圍了起來。
魔城經歷過無數的動蕩與變遷，至今屹立不倒。想要將其撼動，決非易事。而那林一攜眾浩浩蕩蕩而來，灰溜溜而去，所謂的主持正義，看來也不外如此！
「老龍在此，誰敢爭鋒……」
圍觀的各方修士陸續散去，只將這一月來的所見所聞當作趣事而津津樂道。
丙凡正自打量著景沙的一舉一動，卻被吵鬧聲惹得心煩。他抬眼看向那群自稱來自野山谷與鳴翠谷的修士，神色中更添幾分狐疑。
師徒倆話到此處，林一將手中的玉壺交還仙奴，微微笑道：「這百花露頗為清爽淡雅，且給為師留著……」
攻城未果之下，一個退卻的借口罷了！
「虎哥在此！殺……」
林一卻是無意多說，長身而起，眼光掠過四方，傳聲命道：「天理昭昭，善惡有報。來日再戰，不
一個月後。
不過，攻城的動靜太大，起初惹來三、五人，到後來圍觀的各方修士已有成千上萬之數，卻又不敢近前，各自躲在數百裡外盡情看著熱鬧！
小山頂上，林一與仙奴盤膝而坐。山腳下，則是千荒修士聚集歇息之地。接連攻城月余，使得五大長老也是疲憊不堪，各自趁機吐納調息而將養體力。於是乎，這對師徒倆倒成了閑人。
仙奴忙將玉壺接在懷中，小臉欣然，頷首應道：「那是自然！奴兒所釀美酒，為師父專享之物！」
像是勁風吹過，漫山雲霧頓去。隨著護山大陣漸漸消失，恢弘巨大的魔城緩緩顯露崢嶸。不過頃刻之間，城門開啟，一道老者的身影出現其中，神色振奮，舉手揚聲：「林尊！我等已奪下城門，正由馬明子、沈元子、春道子、單羅子等各位長老清剿餘孽，只待攻克全城……」
沒有任何徵兆，持續月余的喧鬧聲突然消停下來，曾徹夜不息的攻城就此戛然而止。百多位高手行動迅速，轉眼之間已盡數遠去。只留下雲霧籠罩的魔城，以及上萬圍觀的修士在面面相覷。
「師父攜眾而來，不在於克，而是在於攻、在於勢。或者說，不攻為攻……」
「丙凡老友！快快與我將那些小輩碎屍萬段，非如此而不得消我心頭之恨……」
這一個月間，雷鳴
「哦……」
「嗯……」
被追趕的老者尚未鬆口氣，身後突然擊來一道拳影。其躲避不及，「砰」的一聲悶響，頓時口吐熱血栽落半空，接著又「撲通」砸在地上。他急忙掙扎幾下，艱難爬上雲霧籠罩下的一截台階，焦急喊道：「景沙在此，還不打開城門……」出聲未幾，他又勉力翻身坐起，回首吼道：「爾等小輩，必遭滅族之禍……」
護城大陣開啟，灰濛濛的雲霧中隨之多出了一道尺余寬的明亮光芒。景沙被兩位小輩攙扶著就要從中而過，隨即又被迫停下。轉眼之間，那道才將開啟的陣法縫隙漸漸合攏而只剩一線。間不容緩，原本虛弱不堪的景沙突然抬手往前一揮。一道黑色的光芒驟然而去，快若閃電般穿過一線縫隙……
「無妨的，閑著也是閑著……」
五大長老坐見護城大陣太過於堅不可摧，輪番攻擊也漸漸變得威猛不再。而林尊一刻沒有下令，攻擊便一刻不停。
隨之剎那，又是一陣轟鳴聲地動山搖。
那兄弟倆才將變回本尊，便揮刀舞棒大殺四方。「砰、砰」作響，血光飛濺。眨眼之間便有六七人在虐殺下墜落塵埃，餘下的魔城修士慌亂躲避。
「還不前來攙扶一把，老夫要入城閉關療傷……」
仙奴有些猝不及防，隨後而去。而她匆匆之際，突然發覺少了兩個人。
只見十余道人
景沙像是體力難耐，連聲催促。兩個梵天修為的中年男子急忙落下將他扶起，並轉身奔向護城大陣。
「你說呢？」
「奴兒不為外相所惑，並自有斟酌，殊為難得……」
異變再起，景沙周身上下光芒扭曲，霎時化作灰衣年輕男子的模樣。他根本不顧四周的驚愕，伸手便將近前的兩位梵天修士抓住並狠狠撞在一起。「砰」的一聲血肉迸濺，殘魂歸天。他丟下屍身，轉而回首清冷喝道：「本尊奪城，勢在必得。歸順者生，忤逆者死！」
隨後追趕的十餘人，中野修士的裝扮，梵天境界的修為，一個個氣勢洶洶。尤其是為首的兩位男子，各自赤手空拳而極為囂張。
「是啊、是啊！聽說有千荒賊人入侵魔城，豈敢不加小心……」
「得舍之間，何來彷徨？」
與之同時，又是光芒閃爍，那自稱耳玄與吾禮的兩人已然雙雙變成了相貌年輕的彪形大漢，一個手持天煞鐵棒，一個揮動七尺銀刀，並威武有聲——
突遭狀況，真假難辨，一時叫人眼花繚亂。
又是半月過去，雲霧籠罩下的魔城情形如舊。曾驚動甚廣的攻城大戰，已然成了昨日的往事。而魔城四門緊閉，顯然還是處於戒備森嚴之中。
她見師父飲酒，便適時奉上所釀的百花露。觀戰之際，總算可以師徒敘話，著實令人倍感溫馨且又愉悅不已！
何為「來日再戰，不叫凶頑逞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