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亘古有仙
第1446章 自有逍遙
花塵子也好，塵子也罷，那都是一個苦命的女子！但願她陪著黃婆婆在洪荒安逸度日，莫再擔驚受怕……
明夫人打量著神情安逸的夫婦倆，淡淡笑道：「老身也不知曉……」
「這倒也是！凡俗間自有逍遙，只是無人識得其中的妙趣罷了！」
「夫人，莫聽他瞎說，那就是凡人所食用的『香蔥』，是他當廚子的無意發現，隨即如獲至寶……」
不遠處的夫婦倆在說話，明夫人則是兀自端詳著身前的『和事草』。少頃，她直起身來，自語道：「嘗得真滋味，心境自逍遙。如此想來，凡俗的數十載與仙道萬年，倒也沒有什麼兩樣……」
暗空之中，四道人影緩緩聚在一處。
那龍兄虎弟適才還在爭執，轉眼之間已是異口同聲道：「縱然刀山火海，我兄弟所向無前！」
明夫人卻不容劉仙兒多說，打斷道：「你兩口子歇息的差不多了，也該出門走一走。千年、萬年之後，或許還會有另外一個林一出現……」
仙奴卻是以手掩唇，悄悄來到近前，伸手抓住林一的袍袖，撒嬌般地低聲道：「師父！奴兒有天煞衛呢，莫要擔心呀！再者說了，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得彩虹呢……」
醜女抬手示意。她手中尺余見方的布頭上，沒有白雲，沒有星辰，只有田園風光。
與之瞬間，虎頭突然大叫起來：「哎呀不好了，且看那邊……」他抬手一指，趁著老龍與林一遲疑的剎那，趁機飛天遁去，還不得意大笑：「兩位慢行，
《洪荒志》之混沌篇所述：混沌星域，狀如天地初始而晦暗不明。而深入其中，便會遇到天地撕裂的震蕩。稍有不慎，便將粉身碎骨。緊接著還會有上古異獸攔路，雖為幻象，卻兇悍無窮，足以令人喪命！此外，即便渡過難關，想要最終穿越混沌，還是避不開漫長無際的黑暗與寒冷。在那天地禁制的碾壓之下，令人絕望、崩潰……
林一移開眼光，緩緩飄出去數丈遠。當他獨自面對那浩瀚的星空，還是禁不住緩緩抬起手臂而翻開手掌。手上多出一個玉鐲，碧翠奪目。隨之眼前浮現出一個粉衣人影，並帶著狡黠的笑意。而正是那個機靈百變的女子，陪著自己輾轉糾纏了千多年。其間歷經艱險劫難，並生死數回。同樣是她，竟然異常的果斷剛烈。昊天谷外，她在自爆的剎那，猶然不忘當初的一句戲言：我陪你，走斷天涯！
仙奴見師父並未怪責，暗暗得逞般地莞爾一笑，又忽而想起了什麼，接著說道：「師父！若是塵子姐姐尋至千荒而不見了我等，該是怎樣的傷心……」
而正如明夫人所說，想要穿越靈動、混沌而尋至九天，可謂難乎其難！而她明知如此，便該早已料到林某的下場，又為何假意挽留……
林一想到此節，禁不住嘴角微翹而微微搖頭。
仙奴趁機嬌聲附和：「還有奴兒呢……」
「呵呵！那是凡間才有的『萊伯
……
草屋旁，矮樹下，靜靜坐著兩個人影。一個仰躺著，閉目養神；一個手拿布頭，穿針引線。
林一默然片刻，忽而低頭看向身旁。
「老大！有無不妥？」
林一聞得身後的動靜，默默收起魂鐲並轉而說道：「老龍所言不差！此去非同小可……」
明夫人沒有答話，而是緩緩停下腳步。
明夫人沒有就坐，而是轉身看向醜女手中的布頭，輕聲問道：「你如今又在織綉何物？」
劉仙兒頓作恍然道：「遑論如何，洪荒還是洪荒……」他是想說，洪荒容不下太多的爭鬥。唯有那些高手盡數遠去，天下方能太平。至於林一等人的下場如何，或許早已在預料之中。明夫人不是不知道，她是不想知道！
「呵呵！我何曾有過瞎說？你也在域外遊歷了無數萬年之久，應該知道凡俗遍地是寶，隨手可就、入口即食，飽腹與藥用兼之！」
而不管是為了尋找琪兒，或是雨子；還是要對付天寧、凌道等人，抑或是還給明夫人一個交代，林某都已是勢在必行，縱然有去無回，哪怕九死一生！
而那遠近、大小不同的八團星雲，便是八荒星域所在。除了已知的千荒、妖荒、魔荒、中野、六合、黃泉之外，最為遙遠、也是最為臨近灼灼日光的兩點星雲，便是從未涉足過的靈動與混沌。
「夫人
「師父！這是奴兒當年從明姬手中拓來的《洪荒志》，為明夫人所撰，其中有靈動、混沌星雲的概述，或有用處！」
其中的林一看著身邊的仙奴，又看了看面前的老龍與虎頭。對方皆眼光徵詢，而又神色決然。他轉而抬首遠眺，神識瞬間已達萬萬里之外。
劉仙兒不解道：「既然他自身難保，再有承諾也是枉然啊！夫人何不阻攔？」
林一收斂心緒，衝著裝模作樣的虎頭瞪了一眼，引來對方滿不在乎的哈哈一樂。他將玉簡遞給老龍，轉而看向身旁的仙奴，並緩緩抬起左腕露出龍圈石鐲。而他尚未說話，那個乖巧的弟子卻是帶著倔強的神情往後退去，並懇求道：「師父！奴兒亟須增長閱歷，而非一味躲藏……」
明夫人踏著小徑款款而來。行走在這鬱郁盎然之間，她樸素的衣裙，銀白的鬢髮，以及寧和安詳的笑容，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夫人！」
一炷香的時辰過後，那兄弟倆已將玉簡大致看了一遍。雖然兩人皆是摩拳擦掌，而一個不以為然，另一個則是不敢有所大意！
據悉，天寧、天棄與凌道、青葉等人，便是追逐到了靈動與混沌星域而不知下落。至於詳情如何，一切無從得知！
劉仙兒適時說道：「林一他離去之時，送我百壇佳釀。看他情形，是要出門遠行的模樣。不知他是真要尋求對決，還是要藉機遠去？」
四周野粟成片，山花點點。偶有山嵐漫過，給這方靜謐更添幾分飄渺悠然！
「你少說大話！此行不容疏忽……」
半個時辰之後，林一放下了手中的玉簡而微微皺眉。
此去註定了兇險莫測！
劉仙兒與醜女適時覺察，各自起身相迎。
林一的眼光在自己最為親近的三人身上一掠而過，重重點了點頭，揚聲說道：「且看我傳授給你二人的《天地決》進境如何，走也……」他話音未落，抬手抓向仙奴並凌空往前踏去。
靈動與混沌兩處星域的重重兇險，簡直出乎想象！既然如此，魔修的那群高人為何還要以身涉險？是天寧、天棄的有意為之，還是凌道、青葉的精心算計？
林一順手接過仙奴遞來的玉簡，轉身凝神查看。
仙奴兀自昂著小臉，眼光中透著幾分憂色。
明夫人頗為大度地說道：「人各有志，又何必強求呢！」她話到此處，又是微微笑了笑，神色莫名道：「他林一人在洪荒，自當擔負起守護之責。他要就此逃避，則不妨留下一個交代。正如當年帝奎離去之時，老身也是聽之任之！」
俗語有云，孩子長大了不聽話。而這丫頭跟著師父久了，也愈發的彰顯個性！
明夫人隨後分說道：「據我所知，九天難行。即便是當年的三皇，只怕途中也是艱險重重。林一又能否如願，誰又能說得清楚呢！不過……」她看向蔥鬱籠罩的山谷，接著說道：「不過，他答應了老身，會給洪荒留下萬年的安寧！」
自從來到洪荒之後，所見到的只有千荒、魔荒、妖荒與中野的星域輿圖。而有關六合、黃泉
明泉谷。
《洪荒志》靈動篇所述：靈動星域，以罡風禁制隔開重重天地，且重重不同而靈動有異，並有虛空凌亂，光陰逆轉，幻境迭連，甚為詭異而兇險莫測！但若深入其中，修為稍弱，定力欠缺，或將永遠沉陷而難以自拔，直至耗盡法力、壽元，即便化作一縷殘魂，卻猶然不知所去、不知所往，而獨自渾渾噩噩、飄飄蕩蕩，凄慘的下場可想而知！
林一抬起的手腕僵持片刻，一甩袍袖背過身去。
劉仙兒有些意外：「夫人……」在他看來，明夫人無所不知。
「老大！該是動身的時候了，莫要磨磨蹭蹭，哈哈……」
其言外之意，朝聞道，夕死可矣！無論仙凡，同為營造之念，或長短有別，而領略之中，並無境界的不同。正如那林一所說，剎那永恆，一念成仙！
草屋前的空地上，多了兩行青苗，株株翠綠，煞是喜人！
劉仙兒與醜女相視一笑，就手擺了一張凳子並順勢邀請。
無邊無際的穹窿之下，星光點點，更有斑斕的星雲在深邃的暗空緩緩旋轉。放眼望去，只覺得天地浩渺而宇宙無極！
「哈哈！想不到洪荒之中還有靈動、混沌這般有趣的地方，虎哥必然要走上一遭！」
林一不予理會，兀自神色遠眺。
要知道此生還有未了的諾言，未曾見識過的天地，以及太多太多的未知，皆不容人停下尋覓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