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龍騰虎躍鬧香江
第一章 周家兄弟
不多時，皇冠轎車來到了屯門醫院外。
「怕什麼，有我在。」
「大哥，他是……」大概是害怕挨巴掌，周譽麟顯得很膽怯。
「把傢伙收好。」周譽龍根本沒有回頭。
白痴都知道，那是鯊魚、而且是體型碩大的鯊魚的傑作。
跟上周譽龍的時候，周譽麟顯得有點緊張，提了提褲腰帶，順手檢查了一下別在腰間的手槍。
只有真正上過殺戮場，手上沾過血的人，才會如此小心謹慎。
「大哥，我們去哪？」
「不是，就一個人。」周譽龍朝前方的海灘指了一下。
「當然不是，你認為大哥為了錢殺人嗎？」
「如果我沒猜錯，他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也是你大哥最好的兄弟。如果沒有他，就沒你現在的大哥。」
「大哥，看看這雜皮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周譽龍才朝弟弟招了招手。
「我兄弟，受了傷，你趕緊手術。」
「知道大哥以前是幹什麼的嗎？」周譽龍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拿儀錶盤上的香煙。
被大哥吼了一句，周譽麟才朝轎車跑去。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喪彪也快到了。」
周譽龍苦笑著搖了搖頭，知道弟弟說的是違心話，他自己清楚那一巴掌有多重。
「大哥，那只是我不想記嘛。」
等到轎車啟動，周譽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都快憋不住了。
他們是兩兄弟，大哥叫周譽龍，弟弟叫周譽麟。
「記心不錯，大哥才來的時候就跟你提到過，沒想到你還記得。」
「我又沒讓你
「不痛，小弟不懂事，大哥該打。」
「軍人。」
「大哥好像提到過，除了劉威，還有個叫……」
「蹲下，呆在這，我打招呼再過來。」說這話的時候，周譽龍已經拔出手槍，動作快得連周譽麟都沒看清楚。
「不用，你趕緊去弄血漿，晚了的話，老天爺也救不了他。」
「阿龍，這是……」
「怕什麼，大哥又不會吃了你。」
半夜還在外面鬼鬼祟祟，做的肯定是見不得光的事情。
「是嗎？」周譽龍看了眼弟弟，「連不能隨地丟煙頭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記不住，還記得大哥說的每句話？」
中年人已經趕到後門處，推開門后就閃到一邊，把周家兄弟讓了進去。
內間是一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手術室，只有一張權且充當手術台的長桌，以及一個放置藥品的木櫃，連無影燈都沒有。
周譽麟愣了一下，趕緊彎腰去揀。
「喪彪……」
在屯門區，兩兄弟非常有名，只不過都不是什麼好名聲。
一輛有點年頭的豐田皇冠轎車停在路邊，兩個人坐在車上抽煙。
「就是我的大哥！」
「什麼雜皮？我要猜得沒錯，他是你大哥的大哥。」
周譽麟還以為大哥又要扇巴掌，抬手擋了一下。
香港，屯門區，龍鼓灘。
兩人沿著海灘走了百八十米，周譽龍突然收住腳步，伸手擋住還沒反應過來的弟弟。
一根煙快要抽完，右邊那人開口說道：「大哥，時間差不多了。
這番話，繞了幾個彎，把周譽麟給轉了進去。
手柄上，LDG三個字母非常刺眼。
「還沒死，不過昏迷了。」周譽龍將拿人翻過來，看了一眼，「將槍口對準他，亂動就開槍。」
周譽龍瞪了眼有點啰嗦的弟弟。「少廢話，把他翻過來，看看死沒死。」
「前面有人。」
「在哪，是條子？」
「獃著幹嘛，趕緊去把車開過來。給老華打電話，讓他趕緊起床，準備手術。」
關上門，又別上了門栓，中年人才轉過身來，一眼就看到了那條幾乎被撕成碎片的腿。
做這些，周譽龍算得上是輕車熟路了。
周譽龍不再啰嗦，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將他扛了起來。
見到地上的煙頭，周譽龍皺起了眉頭。
「找血漿。」周譽龍直接上了皇冠車，坐到了駕駛員的位置上。
難道整過容？
煙頭一閃一閃的，照亮了兩個人的面孔，都是年輕人。
「聽說前幾天深圳那邊嚴打，好多官員商人進了號子，說不定這傢伙身上揣滿了金銀珠寶呢。」周譽麟一邊說著，一邊把沙灘上那人翻了過來，「就算沒有金銀珠寶，也應該有點美鈔港幣，我們算是……槍……槍！」
十五分鐘后，皇冠轎車停在了屯門區湖翠路一間小診所外面。
把槍從沙子里拔出來，是一把M1911A1，周譽龍遲疑了一下，擦掉手柄上的沙子，又仔細看了一眼。
周譽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皮。
「到裏面去。」中年人沒多問，看樣子經常替周家兄弟療傷。
「這……」
肯定整過容，不然不會變樣。
周譽麟吐了吐舌頭，把手槍挪到了腰后。
「不一樣，他們只是走走正步、升升國旗，時不時還能上電視。大哥那樣的軍人，從不走正步、也從不升國旗、更不可能上電視。」
「那大哥兩年前是做什麼的？」
周譽麟用力點了點頭，情緒穩定了許多，手也不那麼抖了。
兄弟倆的差距太大了，周譽麟雖然握著槍，卻把槍口朝向地面。如果那人沒死，周譽麟手裡那把槍連個屁都頂不上。
大概早就習慣了大哥的責備，周譽麟又做了個鬼臉，才露出一副嚴肅神情。
「嚴肅點，別開玩笑。」
周譽麟睜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沒到大哥說的人。
「我知道了，大哥是特種兵。」
「算了，我一個人就行，你那弟弟，不幫倒忙就好了。」
見到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周譽麟一下就傻了。
周譽龍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跟弟弟扯皮。
見到大哥神色嚴肅的樣子，周譽麟哪敢啰嗦，趕緊蹲下，然後才想到拔出手槍。
周譽龍知道自家弟弟是個什麼貨色，也不多說，叫上周譽麟就離開了。
「大哥，他叫什麼？」
「劉威。」
「大哥的話，我句句都記得。」被周譽龍表揚了一番，周譽麟有點飄飄然了。
周譽龍沒把車停在醫院大門外，而是拐進了旁邊的衚衕，把車靠牆停在了陰影里。
周譽麟趕緊坐到旁邊的位置上。
周譽麟突然丟下那人，後退了兩步。
「大哥，我……」
聽到停車聲，一個中年人從門洞里向外張望了一下，見
有幾分神似，又不大像。
「大哥……」
周譽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在一堆稍微高出海灘的沙子旁停下腳步。那不是沙子，而是趴在海灘上的一個人。
「血漿我去弄，但是不要截肢，觀察一下再說，你先清洗縫合傷口。要幫忙嗎？」看樣子，周譽龍也懂得急救。
周譽麟的話剛說完，大哥的巴掌就飛了過來，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行家裡手都看得出來，周譽龍這個看似很隨意的動作，卻大有學問。
「下次記住了。」周譽龍又蹲了下來，替周譽麟繫上鞋帶，還替弟弟拉直了褲腿。「都這麼大了，還經常忘記系鞋帶。」
不看不說，這一看，周譽龍就露出了非常驚訝的神色。
周譽龍笑了笑，說道：「算是吧，不過特種兵在我們面前，就是普通軍人。」
周譽麟愣了一下，說道：「大哥，你還有個哥哥，我怎麼不知道？」
左側那人點了點頭，順手掐滅了香煙。
「反正我能有今天，全靠他，不然兩年前，你大哥就死在戰場上了。」
見到弟弟那不爭氣的樣子，周譽龍嘆了口氣，將槍口頂在那人背心上，然後摸了摸他的頸部動脈。
周譽龍好像後腦勺上長了眼睛，對弟弟的動作知道得一清二楚。
「偷渡客？」見到那人身上的格子衫，渾身濕漉漉的樣子，周譽麟立即做出判斷，「大半夜的泅渡，竟然沒被鯊魚吃掉。」
右邊的年輕人先下車，快步繞到轎車另外一側。
周譽龍又朝仰面躺在旁邊的那人看了一眼，這次非常仔細的觀察了那人的相貌。
「殺手？」
「行，我讓阿麟留下來幫你。」
「比特種兵還厲害？」
周譽麟壯著膽子靠前兩步，將槍口對準地上那人的時候，雙手還在發抖。
周譽龍沒多啰嗦，下車后扛起躺在後排位置上的那人，進入了診所旁的小巷。
怎麼可能？
「駐港部隊那樣的軍人？」
槍壓在那人胸口下，半截埋進沙子，只露出了手柄。
左側位置上的那人皮膚黝黑、五官稜角分明、一對劍眉向上揚起、雙眼神光爍爍，一看就是爭勝斗勇之輩。
「大哥的大哥，那是……」
「少廢話，把他扶起來，我們馬上回去。」
周譽麟呵呵一笑，從周譽龍遞來的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大哥說過，讓我不要問大哥以前是做什麼的。」
「這兩年是，只是以前不是。」
看樣子，周譽龍那一巴掌還不輕。
「那得截肢，還得輸血。」
「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他的命。」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知道大哥開始為什麼打你嗎？」
「大哥開始那下手重了，還痛嗎？」
他的動作慢了半拍，手剛伸出去，周譽龍就揀起煙頭，輕輕掐滅，揣入外衣口袋。
這下，周譽麟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喪他妹的彪啊，救人要緊。」
「大哥，你打我幹嘛？」周譽麟非常委屈，都快掉下眼淚了。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那人右側大腿上有幾排巨大的齒印，小腿上還卡著幾顆碩大的三角形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