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培訓
第103章 期待
「就在酒櫃的最下面放著呢。」
這位神經外科的老大，到底想要幹什麼？
「好了！」
見到妻子，冷冽連忙接著問道：「那女兒給我帶回來的紅酒呢？你放哪兒了？嘿嘿，今天晚上我可要好好的喝一杯！」
不大一會兒，崔莫君把熱騰騰的兩菜一湯給端了出來，然後這才看到，餐桌上早就擺好了兩個高腳杯，冷冽也拿著一瓶女兒從美國帶回的紅酒，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哈哈，今天高興，一會兒陪我多喝點兒！」
放下筷子，冷冽古怪地笑了笑，低聲道：「三年後，恐怕就不是田路怕得罪他們，而是他們怕得罪田路了……」
崔莫君聽了之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皺著眉頭搖頭道：「怎麼不從中間調解一下？這下子，小田他可肯定是得罪人了！」
得罪人又怎樣，身為一名醫師，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那小姑娘的健康更重要的？
田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不是關於明天的手術，還是十一床患者凌菲菲的問題。」
如果說田路什麼都說不上來，那麼他自然可以好好的教訓對方一下，以維護自己上級醫師的尊嚴，但是在對方拿出的有力證據面前，還能怎麼繼續下去？
「三年後？」
「明天，真是期待啊……」
聽了丈夫的解釋之後，崔莫君頓時恍然大悟。果然不愧是三十多年的老夫妻，崔莫君很快就明白了冷冽的意思。
「當然，我說的這些，也包括我自己在內！」
「不是我對他這麼有信心，而是他的表現給了我信心！」
冷冽的話說的很直接，讓眾多醫生臉上不由得一紅，不過很明顯，大家基本上也都有些不服氣，尤其是年輕的錢躍等人，更是嘴唇動了動，似乎是一副要張口反駁的樣子。
「呃……」
辦公室里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極為怪異，而也就是在此時，在張傑怒沖沖的目光注視下，忽然之間，田路的心境反而徹底的平靜了下來！
眾人心中頓時一愣，十數道目光，又齊刷刷的轉向了副主任醫師張傑。而張傑
冷冽環視了一下辦公室，先看了看幾位醫師，發現眾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而護士們則是一臉的驚嘆，尤其是最年輕的那幾個小護士，雙眼之中甚至都冒出了點點星光！
冷冽開心地說道。
一邊擺放著碗筷，崔莫君一邊有些好奇地問道：「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想起喝酒來了？」
張傑身上原本高漲的氣勢，終於漸漸地退去了。
有了何天林的提醒，田路特意多花了一些功夫，把手術預案做得非常詳細，本來是期望用這種方式給大家留下一個好印象。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冷冽竟然在會上這般說，這不是明擺著讓自己得罪人嘛！
田路的科研能力是肯定毋庸置疑的。而且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是如此的年輕，正是一生中精力和創造力都最強的時候，未來的成就絕對可以期待！
作為一個副主任醫師，竟然在一周內兩次被下級的年輕醫師質疑，這讓張傑如何能不怒？如何還能保持什麼所謂的風度？
幾位醫生中，除了何天林表情有些焦急之外，其他兩位主治醫面上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而另外一位副主任醫師李強，此時的眉頭皺了皺之後，轉身瞧向了科室主任冷冽。
說完，冷冽根本就不再給人機會，直接揮了揮手道：「就這樣，散會！」
「再等我三分鐘，馬上就得！」
雖然心裏有些驚奇，不過火上還炒著菜，隨便回了一句之後崔莫君就回去繼續做飯了。
……
好似逃一樣，張傑率先快步走出了辦公室，其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走了出去，唯有副主任醫師李強留在了最後，看著緩步走出的主任冷冽，眉頭深深皺著，漸漸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這人……」
「Burn征！」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鏗鏘而有力！
至於說第二個基本素質，就要看明天上午的那台室管膜瘤手術了。
「是的。」
「咦，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啊！」
張傑還沒有說完
在冷冽的心目中，一個優秀的神經外科醫師，尤其是神經外科的領軍人物，必須要具備三個基本素質！
就連冷冽，此時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十一床患者怎麼了？上次不是已經達成共識，先進行藥物治療的嗎？」
「田大夫！」
冷冽的聲音很大，一時間，辦公室里鴉雀無聲！
對於張傑似乎有些稍嫌過度的反應，屋內眾人先是心頭一驚，然後馬上又把目光都轉回到了田路身上。剛才眼中冒星星的幾個小護士，此時心中不由得暗暗為他擔憂了起來：不管怎麼說，張傑始終是神經外科的老人，而且是個副主任醫，無論是資歷還是地位，都要比田路這個新鮮的不能再新鮮的新人要厲害多了！
優秀的科研能力，高超的手術技能，還有，就是一顆堅強的心臟！
有些意外的冷冽轉過身，和顏悅色地問道：「小田，明天的手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聽到丈夫的聲音，崔莫君從廚房裡探出一個頭來，拎著鍋鏟笑道。
似乎此時辦公室中發生的事情和自己完全無關一樣，冷冽這會兒面上不動聲色，目光也是一片淡然，只是默默地坐著，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馬上站出來平息雙方的爭執。
「什麼得罪人不得罪人的！」
一向不輕易說重話的冷冽，今天怎麼如此的不留情面？
沒有馬上回答，打開瓶蓋，給自己和妻子都倒上了殷紅的葡萄酒之後，冷冽又端起杯子，先美美的品了一口，這才把早交班時候發生的事情詳細的給崔莫君講述了一遍。
不過，在冷冽嚴肅的目光注視下，這種衝動很快就被壓了回去。
田路點了點頭道：「十一床患者急轉頭時，突然出現了劇烈的頭痛，眩暈和嘔吐，這很有可能是因為第四腦室有囊蟲的存在，急轉頭時囊蟲阻塞正中孔而導致的。這也是第四腦室囊蟲病的重要臨床指征之一，我想，憑這一點，已經足以讓我們儘早給她做腦室穿刺造影了吧？」
這下子，不僅僅是張傑愣住了，冷冽也是心頭一震，眉頭大皺！
李強的眉頭，突然皺的更緊了。
臉上如同蒙上了一層嚴霜一樣，冷冽瞧了張傑一眼之後，冷聲道：「把十一床患者的葯停了，儘快安排做腦室穿刺造影！」
這下子不待冷冽發問，張傑突然站了起來，強壓著怒氣大聲地說道：「我記得上次主任已經說過了，如果藥物治療結束之後病情再次反覆，才會考慮行穿刺造影。我就不明白了，當時既然已經說的這麼清楚了，你為什麼還要去干涉我的治療方案呢？」
周四早上，神經外科的早交班時間。
冷冽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道：「那小子做得又沒錯，怕什麼？」
十幾道目光，頓時齊刷刷地向著田路射了過來！
「呵呵，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看來大家和他一樣，都被田路那份詳細完整到有些過分的手術預案給驚著了！
田路心中的不安並沒有影響到冷冽，他的目光又掃視了一圈之後，沉聲道：「還有沒有別的問題？沒有的話就準備散會了！」
「當然，我說的這一點，同樣也包括我自己在內！」
拋開一切雜念，認真的看著眼前怒氣沖沖的張傑，一字一句地說道：「張老師，雖然凌菲菲是您主管的患者，但是，其他的醫生就不能去協助診治，不能對您的診斷和治療方案提出質疑嗎？作為科里的醫師，這是我的權利，也是我的責任！」
夾了一口菜，冷冽笑著說道：「我還有三年才退休呢，至少在這三年裡面，誰也別想在科里給我攪事兒！」
「那麼，對於小田的手術預案，大家有什麼看法沒有？」
田路的表情依舊平靜，大聲地說道：「根據十一床患者自己的敘述，她在起病期間曾經出現過burn征，雖然只有一次，但是已經足夠為我們提供足夠的參考價值了！」
不過，張傑心裏還是有些不甘心，有些強辯似的低聲道：「患者家屬並沒有說過這件事兒啊，如果是那個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冷冽也就不再羅嗦了，很乾脆地說道：「大家對比一下小田的手術預案，再想一想自己的，我覺得差距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的！我想，這不是技術水平高低的問題，而是對待工作的態度問題！」
「再說了，就算是得罪人了又如何？」
雖然少量的紅酒有益健康，但是冷冽和她兩人都沒有這個習慣，除非是特別的日子，或者是有客人，基本上都是不碰的。
打開門，進到家裡，冷冽甚至還沒來得及換上拖鞋，就衝著在廚房忙活的崔莫君大聲地叫道。
努力做出自己的判斷，面對上級醫生同樣也毫不退縮，這種品質在冷冽看來是極為可貴的，也是科里其他醫師所缺乏的。
見丈夫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崔莫君的好奇心更盛了，急忙催促道：「到底是什麼事兒？你倒是趕緊說啊！」
「那三年後呢？」
「沒有！」
頓了一頓之後，冷冽接著說道：「我知道，實際上手術預案沒有必要做到如此詳細完整的地步，而且我也不指望以後每個人的手術預案都能做到這種程度，那樣肯定也不現實。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從這份手術預案中看到自己不足的地方，然後能夠在以後的工作中更進一步，不斷的提高自己！」
「非常好！」
很明顯，田路的表現讓他非常的滿意！
而第三個基本素質，在今天的辦公室里，田路很完美的表現在冷冽面前，可以說，冷冽已經看到了他的那顆大心臟！
聽了丈夫的話之後，崔莫君頓時心頭一震，不由驚奇地問道：「你就對他這麼有信心？」
雖然直覺告訴田路，現在再多說什麼有些不合適，但是在剎那間的猶豫之後，他還是舉起右手，大聲地說道。
已經顧不得保持什麼風度了，張傑的話語中充滿了質詢的味道！
在妻子崔莫君驚訝的眼神注視下，冷冽微笑著又端起了酒杯，一仰脖，把剩下的紅酒全都喝了下去。
「莫君，晚飯做好了嗎？
崔莫君愣了愣，驚奇地說道。做的沒錯就不會得罪人？這是冷冽會說出的話么？
只有田路一個人驚異地看著冷冽，雖然是在誇他，但是田路覺得冷冽這般的直接實在是有些過了。
這話說的張傑一陣語塞，一時間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了，遲疑了一下之後，只好憤憤的一點頭，重重地說道：「好！那就請田大夫說一說吧，您到底發現了什麼新癥狀，新證據？」
壓抑著心中的喜悅，冷冽見大家都不說話，便直接點了李強的名字：「李強，明天手術你是小田的第一助手，說說看，他的手術預案有沒有不完善的地方？具體有什麼補充的沒有？」
李強很乾脆地搖了搖頭道：「小田的預案很完善，甚至可以說是很完美，我實在是找不出有什麼可以修改的地方！」
「是的，但是昨天我又仔細的詢問了一下患者，發現了新的臨床癥狀，也為病情的診斷提供了新的證據！」
一看之下，李強心中不由一動！
說完，心中暢快之極的冷冽又是一大口紅酒下肚，臉上悄悄的泛起了一絲紅暈。看走眼那麼多年之後，終於等到了一個真正的人才，怎能不讓他興奮？
田路已經察覺到，就連最老成持重的副主任醫師李強，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也隱隱的充滿了不善了。
冷冽微笑著說道：「有些人，干一輩子都是怕得罪人，而有些人，只要給他短短的兩三年時間，就是只能人家怕得罪他了。」
當年我開始做神經外科醫師的時候，你連醫科大學都還沒開始讀呢！
崔莫君打趣地問道。
從某種意義上講，今天冷冽在會上默不作聲，其實也算是對田路的一次考驗！
冷冽又喝了一口小酒，笑眯眯地說道：「這小子要是因為不肯得罪張傑，而放棄了在會上提出問題，那才是要讓我失望了！」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田路臉上的表情很快就平復了下來。尷尬歸尷尬，但是有了充足的理由之後，在關於患者治療方案的問題上，他是不會做半點妥協的！
「Burn征？第四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