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君王戰爭！
第五十六章 潰敗
甚至哪怕他對法則的領會再精熟一點，也不至於出現這樣的丟臉的戰績。
倫迪特狼狽地逃回龍島，「神聖降臨」這個神術不僅消滅了大部分的血肉軍團，甚至連參与攻擊教廷中樞的巨龍被消滅了大半，只余寥寥十幾頭龍族陸陸續續的返回。
這次他並沒有遇上奧斯特拉姆，而且作為時空裂隙的製造者，他也沒有感到有誰從那裡突破了出來。
……
在小女孩半夢半醒的意識中，那流動的白色光芒彷彿是通向天堂的通道。
倫迪特想了想，如果真是如此，成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不過他還沒有下定決心，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多做些「準備」。
倫迪特抽了抽嘴角，沒有說話。
對他來說，就算只是那些血肉在聖光下消解的速度，也能推斷出很多表面上看不到的東西。
然而，正當她即將成為這把聖劍的一部分時，她的額頭當中有一抹光點猛的跳動了一下，將她從迷茫中拽了回來，清醒的意識一瞬間重新回到了軀體里。
佐德伸出一根手指，道：「將所有能拿到手的魔骨統統拿到手，這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他明白，倫迪特會選擇性的聽自己的話，覺得麻煩的，或者不符合行動習慣的，這個不聽話的兒子都會一律捨棄，只有那些馬上可以看到，而且在短時期內就能有效果的意見倫迪特才會聽得進去，至於自己本來的大堆計劃……他暗自嘆了一聲，恐怕說了也是白說。
總之，倫迪特驚慌失措的表現和他的實力並不匹配，原本是高歌猛進，氣勢洶洶，現在遭到了迎頭痛擊之後，他士氣盡喪，信心全無，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
一聲尖銳的嘶喊聲從他嘴裏爆發出來，慌亂的他拚命地向外圍飛去，由於他的速度太快，以至於滿身的血肉如下雨般一路潑灑下來，拉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等他衝出了神術的範圍后，他渾身上下只餘下乾枯焦黑的骨骼和掛在上面的殘存筋肉。
倫迪特一怔，下意識回答道：「什麼？」
只要在這個範圍內，他就只能被動的接受這聖光的洗禮。
倫迪特陡然醒悟了過來，沒錯，奧斯特拉姆！
天堂山上，小女孩羅瑞爾倒了下來，她的精神和體力被聖劍所透支，生命的火種微小到隨時可能熄滅，她無神的雙目前，晃過了一幕幕歷代聖劍擁有者戰鬥的畫面，伴隨著他們臨終前的低語，她飄忽的靈魂響應著這份召喚，懵懂地向著她的祖先們靠去。
對
「這一次你沒有取得勝利，那是因為你並沒有做好完全的準備，相信我，只要你按照我的計劃去做，是沒有什麼能阻擋住你的。」
黑教皇奧斯特拉姆可以說是將精神力玩弄到了極致的人，他一生都在鑽研如何將虛幻與真實顛倒過來，他所使用的「對立法則」也是所有法則中最為神秘莫測的。
在不知道經過了多久，似乎是很短，又似乎是很長的時間后，明亮的天光再一次照拂到了臉龐上。
他並沒有發現，他被消磨下去的信心，在佐德的幾句話后，居然又一次的有所恢復了。
她發出一聲虛弱的呻吟，儘管四肢不能動彈，但是她能感覺到一股如陽光般暖流的正在修補著她已經乾涸的身軀，儘管並不十分明顯，但毫無疑問，她正在一點一滴地變得好轉起來。
原來自己是可以被消滅的，原來自己並不是真正不死的，只要掌握了正確的方法，只要還不是神，沒有什麼是不能被消滅的，不，或許，連神也是可以被消滅的……
「有趣。」羅瀾摸了摸下巴，自語道：「單純的情感雖然樸素，但卻滿滿的填充了整個稚嫩的心靈，容不下一絲一毫的雜質，也許正是它救了你，不過你既然成功的活下來，那麼我會取走一些東西，也會交給你一些東西作為補償，或許，終有一日你也會走上君王的道路。」
羅瑞爾好奇地看著，她睜大了眼睛，吃驚地問道：「這是哪裡？」
「這裡是伯利恆。」羅瀾凝望著遠方，道：「是光明誕生之地。」他低下頭，看著羅瑞爾，微笑道：「也是希望誕生之地。」
往常他這樣想的話，佐德一定會大加贊同，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這次佐德的意見卻與他截然相反。
倫迪特仔細想了想，好像也確實如此，如果再多哪怕一塊魔骨，說不定在那個「神聖降臨」之下自己不會那麼狼狽，不禁開口道：「哦？還有哪塊魔骨流落在世界的角落中么？」
佐德眯著眼睛，他看出了倫迪特此刻的頹喪狀態，在他看來自己的兒子似乎是被什麼人或者什麼勢力狠狠教訓了一頓，但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這樣的兒子不是更容易受到自己的影響么？實際
佐德指了指他的胸口，鄭重說道：「你的天賦，你擁有近乎不死的身軀。」
在這片光明照耀下，他原本堅實飽滿的肌肉迅速的塌陷乾枯下去，甚至暴露出了內臟和骨骼，他就像被堆砌而成的雪人，在強烈而熾熱的陽光下不斷的消融瓦解，然而他體表下新的血肉仍然在頑強的掙扎著，它們像病毒一樣不停的蔓延，生長出來，只是令他驚怒的是，血肉恢復的速度居然遠遠不及那無處不在的光。
「可事實上你並沒有死。」佐德淡淡說道：「你要明白，只要你還活著，你就有翻身的機會。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是失敗的，但是我知道一點，他們可以擊敗你一次又一次，可也僅僅如此而已了。」他頓了頓，盯著倫迪特的眼睛，「他們是殺不死你的，而他們……卻輸不起！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你無論失敗多少次都行，可你哪怕只有一次贏了，你就能獲得徹底的勝利。」
佐德沒有回應他這句話，而是上下看了倫迪特一眼，問：「我的兒子，你知道你最大的武器是什麼么？」
「只是……」
她並不知道，由於羅瀾之前做得手腳，使得她的身體已經將信仰法則和戰鬥的經過如實的記錄了下來，而這正是羅瀾所需要的。
羅瀾彎下腰，伸出手，按在了羅瑞爾的額頭上。
羅瀾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著她，低語道：「沒想到你真的活下來了，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
羅瀾鬆開胳膊，把羅瑞爾放了下來，羅瑞爾晃了晃身體，終於站住了，她的面前，一座雄偉的城市靜靜矗立在廣闊的平原之上，彷彿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山脈輪廓嵌在澄藍的天空背景中，山頂皚皚白雪清晰可見。
眼前一暗，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由於對方背對著光線，她無法看清楚對方在兜帽中的臉龐，只是下意識地發問：「主教大人，是你么？」
新鮮的血肉只在一脫離神術的壓制后便立刻裹滿了全身，然而他卻不敢在這裏停留哪怕片刻，一路瘋狂地向著西方逃跑。
這與他之前不可一世的形成強烈的反差。
因為教廷中樞的諸位神職者並沒有獻上自己生命的打算，所以這個神術幾乎耗盡了教廷幾百年來的信仰積累，當這個神術使用出來后，就算他們再想獻上自己的生命也不可能了。如果倫迪
佐德很清楚倫迪特在性格上有著明顯的缺陷，再加上後者驟然間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因為直接跳過了成長積累的過程，所以在戰鬥技巧上是絕對比不過一步步在生死戰鬥中磨練出來的羅瀾，倫迪特唯一能選擇的，也是目前唯一的優勢，那就是在魔骨的數量上全面壓倒對方，用絕對的力量來代替技巧不足。
「哈，難道我的世界必須圍著我那親愛的弟弟轉動？」倫迪特滿臉都是譏嘲之色。
他根本顧不得再去操縱那些遺留在身後的血肉軍團，事實上還沒有等他衝出神術所籠罩的範圍，這些同樣也在遭受聖光的煎熬血肉巨獸們便已經被徹底凈化了。
「我知道。」倫迪特恨恨說道：「可西奧斯是教廷的主教，我只是想毀滅他所依仗的一切，這難道不能更好打擊到他么？」
倫迪特用發紅的眼睛瞪著佐德，大喊道：「老傢伙，你有什麼要說的？我失敗了，你很高興是不是？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教訓我？來啊，我倫迪特·蘭蒂斯頓難道會因為你幾句話而軟弱嗎？」
開始他的行動是急躁冒進的，而此刻，他卻更想再穩妥一點，奧斯特拉姆再怎麼說也是教廷的君王，萬一他也會那個該死的神術呢？在他想來，在沒有真正找到對付那個神術的方法之前，還是等等的好……
倫迪特的眼皮跳了幾下，吼道：「老傢伙，你知道什麼！這一次我就差點被殺！」
他立刻就明白了，這是能夠威脅到他生命的東西。
看出了倫迪特的顧忌，佐德決定幫助他進一步堅定信心，他分析道：「那些巨龍說這次雖然你攻打上了教廷中樞，但只是遇見了救贖君王，而奧斯特拉姆並沒有出現，這樣說來，他應該還在那片時空裂隙之中，雖然是君王，但他畢竟也是人，哪怕有空間戒指可以補充食物和水，在那個空間中遊盪了這麼長時間，他的力量恐怕也消失了大半了吧？無論如何，你必須親自去一趟，將這塊魔骨帶回。」
他深沉一笑，道：「該害怕的是他們啊，倫迪特。」
他不得不如此謹慎，不單單是他重視每一個對手的原因，還有一個是隱藏在他心底下的猜想，在奧斯頓的記憶被他抽取后，他就察覺到了某些被他一直以來忽視的東西，如果能夠從側面證實，那麼，他距離最終的目標也只剩下是一步之
「不！你必須馬上去，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能想到，凱特琳娜會想到，西奧斯也會想到，或許他們此刻就已經在尋找裂隙入口了，你在這裏多耽誤一點時間，勝利的天平就往他們那裡傾斜一點，倫迪特，這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不要猶豫，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佐德神秘一笑，道：「難道你忘了，奧斯特拉姆。」
佐德上前一步，他拍了拍倫迪特的肩頭，道：「我的孩子，教廷並不應該是我們的主要目標……」
羅瑞爾虛弱的聲音幾至低不可聞，但羅瀾還是聽得很清楚，他搖了搖頭，道：「不，我只是為了添了一把助力而已，只是自己強烈的求生慾望救了你，你還有什麼放不下么？還是說，你在尋求著什麼？」
而且，要重新打開時空裂隙，準確找到奧斯特拉姆的位置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其實，事實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可怖。
倫迪特的雙眼在第一道光線投射下來的時候已經被灼瞎了，雖然這並沒有使他哪怕產生一絲痛楚，更沒可能使得他的戰鬥力下降。他的五官和身體各個部分已經不在是單純意義上的人類器官了，儘管如此，卻仍然讓他產生了那種面對古斯塔夫時的軟弱，那種面對死亡時的極端恐懼。
「答案……一個答案……姐姐和我的答案……」小女孩在心中說著。
一群身穿麻布袍的苦修士正手持著十字架凈化著這些龍息殘餘，他們很多人赤著雙腳，堅硬粗厚的沙礫將一些人的腳下磨得鮮血淋漓，但是他們似乎毫無所覺，腳下步履從容，神情虔誠而堅定，嘴中喃喃念誦著神約之書的內容，一絲不苟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由於「神聖降臨」驚人的破壞力擊潰了他一路建立起來的信心，那一層層看似強大實則脆弱的外殼瞬間破碎了，巨大的心理陰影被他自己無限制的放大，他開始否定自己，懷疑自己，根本沒有冷靜的思考就逃跑了。
「老傢伙，你到底想說什麼？」
佐德皺了皺眉，道：「是這樣，但是他是君王，你不應該再把教廷和他放在一起看待，你的敵人只是西奧斯，他才是你最終的目標，你的一切作為都該為此服務。」
「換一個角度思考，你弟弟難道不是也同樣如此么？你們當中只有一個能活下去，只有一個能成為永恆的不朽。」佐德淡淡看了倫迪特一眼，道：「我想，你不希望最終埋在土裡的那個是你吧？」
只是巨大的恐懼蒙蔽了他的心竅，他
霎時間，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有什麼東西逃逸了出去，但又似乎多了點什麼，體內的光點似乎在身體中慢慢遊動，受創嚴重的組織也在慢慢恢復著。
倫迪特猶豫了，先前和古斯塔夫較量的經歷，再加上這次的失敗，他並沒有把握再次面對一位堪稱十大君王中最為詭異的恐怖君王。
如果古斯塔夫在這裏，並且擁有這麼多魔骨的話，他會不停的壓縮自己的身體，讓體表受創的面積減小，這樣從魔骨中輸出的能量反而能夠大，血肉恢復的速度更快，直到這個神術不能傷害到自己為止，如果是巫妖王尤利西斯，這個神術在發動前就會被他提前發現了，就算面對已經成型的法術，由於對方並不是君王，他也能一瞬間認清這個神術的本質，將傷害減小到最低。
從一些回到島上的龍族嘴裏了解了些許經過，佐德似乎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譏諷的神色，而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倫迪特的頭頂上，一股莊嚴神聖的氣息從天空中降臨下來，它凌駕在一切凡塵卑微之上，如山嶽一般壓迫下來，世間萬物彷彿也因此臣服，哪怕他是君王，也在這恢弘的力量下戰慄。
肉體的創傷只是其次，就連他的靈魂也感覺到了痛，可與此相比，那來自心底的恐懼才是最大的。
濃厚雲層被利刃劈開一條豁口，明亮而輝煌的光芒像洪水一樣從這個隙縫裡傾瀉下來，隨後，一個又一個的豁口紛紛出現，厚實的黑雲一下變得千瘡百孔，沒多久，便在被無有窮盡的光芒吞噬的一乾二淨。
「是你救了我么？大人……」
在城市的周圍，是一座座白色的法師塔，似乎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這些法師塔很多斷折坍塌了下來，即便完好的法師塔塔身上也還殘存著焦黑的印痕，視線所到之處，都是破碎的龍族骸骨，它們凌亂的灑在四周，地面更是如同被投石機犁過一遍一般，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地坑，其中盛滿了往外還冒著泊泊氣泡的綠色粘液。
羅瀾一隻手抱起羅瑞爾瘦弱的身軀，他的面前自動出現了一扇敞開的光門，然後一步跨入了進去。
這就說明，奧斯特拉姆和他身上的那塊魔骨仍在星空中漂游！
倫迪特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他仔細想了想，是這樣么？好像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