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約定 二

在眾人的目光下，羅耀國哈哈一笑，帶著些許的豪邁，大大咧咧站起身，走到曾琦的身旁，低聲道：「慕韓兄，我的消息絕對可靠！你過不了多久就是奉系的大管家了，這件事情你可千萬要留意，一定要做最壞的打算。現在奉系把老窩放在老虎嘴下面，人家時時刻刻可都能狠狠咬上一口！到時候恐怕你們想打都是有心無力了。還有……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儘管抵抗到底，我這個國民政府軍備部長一定會力挺你們的。好了，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希望你在這件事上面能做的比我們好……」

「輔公，是孫總理的密電。」羅順的神色有些許興奮，湊到羅耀國耳邊小聲嘀咕道：「總理命令您去張家口。暫時出任一下胡景翼、鄧演達的軍事顧問，務必幫助他們奪取河南京漢線沿途的地盤……」

羅耀國坐在曾琦的對面，手裡拈著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志得意滿的青年黨黨魁。聽川島芳子說，這位曾黨魁可將是未來的國務總理了。這一回就是他替張作霖出謀劃策破解了奉系的危局。只是……奉系的危局破了，而國家的危局又該怎麼破呢？

羅耀國眯著眼睛瞄了一會兒川島芳子，心下暗嘆：「這個女人真是極品啊！把國家當成她的玩具了吧？女人要是威脅起來真是……以後自己一定要留神些才是。」

在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安靜當中，川島芳子突然一笑：「我一定是你見過的最壞的女人吧？現在我為了個人的權力連國都可以賣！呃，你一定是這麼想的吧？那將來……我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還會在乎出賣一下日本人嗎？這樣吧，你現在幫我阻止別人來搶溥儀的漢奸生意，將來我再來給你當內應出賣日本人，這樣……一定很好玩吧？」

今兒是青年黨黨魁曾琦宴請路過北京的羅耀國，青年黨的骨幹們濟濟一堂。左舜生、李魯之、李不韙、張子柱、胡國偉、何魯之都側身其中。

這話一出口，屋子裡面頓時就鴉雀無聲了，一屋子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羅耀國微微一笑，神色從容地迎著這些目光，看了一圈，最後又和曾琦的目光對上了。兩人都微微含笑，靜靜注視著對方，似乎在仔細閱讀著對方目光後面的東西。

室內的空氣又沉寂了下來，兩個人的目光都緊盯著對方。

……

羅耀國也笑呵呵的，好似聽得很開心，眼睛注視著曾琦，笑道：「慕韓兄馬上就要做國務總理了，不知道有沒有忘記你們青年黨的宗旨呢？」

只是……這小日本看來是鐵了心要發動侵華戰爭了，這件事倒是早在羅耀國預料之中。現在這個世界仍然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通過侵略擴張奪取殖民地來發展國內經濟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任何先進國家都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后發列強當然是要效仿的。

「什麼？」羅耀國一愣，一把接過電報抄件，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原來是孫中山也惦記上河南的地盤了。在他老人家看來，這國民黨左派也是國民黨。河南在他們手裡面對國民黨在南方的統治總歸是有利的。所以……就讓羅耀國不管用什麼法子總要讓胡景翼和鄧演達多拿到一些地盤才是。

「慕韓兄現在可是春風得意，隱隱是我國年輕政治家中的翹楚了，著實令在下佩服啊！」羅耀國品著酒，感慨連連。

羅耀國微微一笑：「這事兒我盡量想辦法，不過作為回報，你現在就得給我做事，不能等到以後了。奉系東北剿共的作戰計劃，你能搞到手吧？熙洽好像是你們的人吧？還有日本顧問是叫板垣征四郎也和你挺熟的吧？」

在日本國內的掌權者們看來，日本要發展也必須走先進國家的老路，通過侵略擴張奪取殖民地來積累財富。而侵略擴張的目標，自然是柿子撿軟得捏。北面的蘇聯顯然不是什麼軟柿子，南洋諸島現在被歐美列強所控制，看起來也不軟，而中國……很不幸就算那隻最軟的軟柿子了，人家不侵略你侵略誰啊？

曾琦忙笑道：「小弟的這些風光那裡能和輔文將軍相比呢？將軍叔侄兩人皆是孫總理的左膀右臂，未來較長衣缽也未可知啊！」

北京城，夜色低垂。青年黨位於賈家衚衕里的中央黨部，這會兒卻是燈火通明。一樓的大廳裏面擺著數桌便宴。

曾琦聞言一愣，輕輕轉動著手裡的酒杯，琢磨了一會兒，笑道：「小弟這一上任怕是馬上就要實踐我黨的宗旨，到時候還請輔文兄和國民黨多多相助才是。」

羅耀國眉頭一緊，心說原來這個死丫頭是擔心有人去搶你們的漢奸生意啊！當漢奸居然當到了要你爭我奪的地步！真是死有餘辜……以後捉到了絕不能輕饒了！

「嗯。」川島芳子眨了眨亮閃閃的眸子，微微一笑：「日本人裏面現在對東北也有不同意見，那些政客多數主張繼續維持現狀，或者是……在適當的時候從國民黨內挑選親日派首領和一部分奉系將領搭班來統治東北，以確保日本的特殊利益。而這個適當的時候，指的是當奉系無法維持在北方的統治之時。不過日本軍方中能量極大的少壯派軍官，則大多都非常激進，他們主張在你們的重工業還沒有建設好之前，就發動戰爭入侵東北！然後……直接吞併或者建立新的國家，最不濟也要扶植一個親日派領袖充當傀儡。我希望你能阻止你們國民黨裏面的親日派，而讓溥儀能去當這個新國家的領袖。」

曾琦，青年黨的靈魂人物，短短兩年就擠進了奉系的核心圈子，眼看就是國務總理了。這個人有謀略有野心，現在又有這樣一個舞台供他一展所長。只可惜……拿了一副頂頂壞的牌，這副牌恰恰就是自己不要的那一副。現在奉系中央所處的狀況似乎就是歷史上國民黨中央的翻版，同樣都只有幾個省的小小地盤，同樣是內憂外患困擾著，同樣是面對著共產黨的土地革命戰爭和日本人背後的冷箭……到時候他們能鼓起勇氣抵抗到底嗎？而這曾琦又能給張家父子貢獻什麼錦囊妙計呢？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羅耀國只好把懷裡的壞女人放在床上。自己跑去開門。進來的是副官羅順，手中還拿著一份電報抄件。

既然溥儀和川島芳子都是鐵了心要去當漢奸，那好吧……

「行。」川島芳子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會兒便應了下來。

桌上都是四時八珍，當間兒一個重慶火鍋翻滾著紅彤彤的水花，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你是要我阻止那人和日本人合作，好讓溥儀上位去當漢奸嗎？」羅耀國瞪著眼珠子，死死盯著自己懷裡的蛇蝎美人兒。

羅耀國咂了口酒，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難道在慕韓兄心目中，這強權就只有蘇聯了嗎？據我所知……現在咱們的東鄰可一直在打東北三省的主意，不知道慕韓兄有沒有什麼破解的妙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