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中原大戰
第306章 二虎相爭 二
不過此時的閻錫山已經派不出一兵一卒的援兵去增援大同了。閻錫山晉軍現在擁有四個師又八個旅約十萬總兵力，其中的兩師十二旅是閻錫山一手建立起來的晉軍，還有兩師四旅是隨徐永昌投靠到山西的原國民三軍的部隊。現在這些軍隊不是在西線苦苦抵擋紅一方面軍，就是被包圍在大同城內，或者是已經被紅軍消滅了。就連老巢太原城也只留有少量的守備部隊。
羅耀國也只好陪著站起來和他碰杯，不過心裏面卻對他那個早日完成北伐大業的理想很不以為然。這個時空國民黨採取的戰略是「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在南方重工業建設取得一定的成果之前，還需要一個背黑鍋的奉系中央。如果一旦把他們打掉……以後國民黨不就成了重矢之的了嗎？更重要的是，國民黨統治了北方以後又要怎麼和共產黨相處呢？搞不好又是一山難容二虎，一場大戰不可避免了。
民國十五年十一月十六日。開封城，河南督軍署。
山西，大同城。
紅軍的指戰員們，以營為單位，組成一道道密集的散兵線，向大同周圍的各處晉軍陣地發起衝擊。
每一面紅旗插在一處剛奪下的高地上，整個戰地的紅軍指戰員和前來助陣的農會會員們，都會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共產黨員、青年團員們衝鋒在前，紅軍戰士們緊隨在後面。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聲，衝上一個個山頭高地。晉軍士兵則在軍官的督促下死守著陣地，竭力抵抗，不過只要那些悍不畏死的紅軍衝進陣地，白刃一交，晉軍往往就會潰退下去，丟掉陣地。鮮紅的紅軍軍旗隨即就在陣地上空高高飄揚。
到了最後，閻錫山手一抖，將那紙下野通電放在桌上，兩手捂在臉上，深深嘆息：「十五年來一場夢呢！是時候該醒了……只是我閻錫山對不住那些追隨了我多年的部下們呢！
「廖公，擇生兄，笠森兄。小弟在重返中樞之前，對各位還有最後一個建議，現在中國已經不是能關起門打內戰的時候了。我們在制定今後的戰略發展方向時也一定要掂量一下列強，特別是日本和蘇聯的態度。現在從我們所掌握的各種情報都表明，日本對中國東北是存有野心的。同樣蘇俄對我們的外蒙古的野心早就是世人皆知了……而且蘇俄和共產黨同我們也畢竟不是一個路子上的。在我們找到一個可以與之相處的辦法之前，北伐成功之日，怕也就是兩黨關係破裂之時了！到時候……」
羅耀國舉起手中的酒杯，冷冷掃了屋子裡面的眾人一眼，又嘆息了一聲：「我在這裏懇請各位，在我們南方的重工業建設完成之前，暫時保留奉系這個中央，他們的幾十萬大軍不僅僅是反動軍隊！也是保衛國家，保衛東北的國家武力！消滅了他們，也等於使我們的東北三省在強大的強盜面前處於不設防的狀態！」
趙戴文深深吸了口氣，將閻錫山親筆起草的下野通電捏成一團，扔向了角落裡。他看了一眼意志消沉的閻錫山，冷笑道：「百川兄。咱們現在確實還沒有到那個時候，就算是不求奉系，也還有一支兵能用的，我們請吳子玉帶兵入晉！」
督署大廳裏面已經是濟濟一堂，擺了數桌便宴。國民黨左派的文武高層們錯落其中。桌上滿滿的都是精美菜肴。
閻錫山瞪大了眼睛，只是看著趙戴文。趙戴文沉著臉色，侃侃而談：「現在北國的局面實際上是共產黨在和奉系爭天下！是他們二虎相爭，而我們這些不相干的路人卻成了他們填飽肚皮壯大力量的美食。我們是這個路人，吳子玉現在也是一個即將被吃掉的路人，現在我們
大同城北紅軍的營地上，來來往往都是人流車馬。被共產黨發動起來的山西的貧下中農們推著獨輪車，趕著騾馬拉的大車，將物資彈藥源源不斷輸送上來，又將傷員撤了下去。在戰場的外圍，還有一隊隊的紅軍騎兵四下賓士，警戒戰場，偵察敵情。紅軍第二方面軍對大同的圍攻，正是如火如荼！
趙戴文沉沉一笑：「如果能行，咱們還有一條活路，如果不成……我們就陪百川兄一起下野，去上海做個寓公怎麼樣？」
大同是晉北重鎮，而且又緊臨著共產黨的綏遠蘇區，因此閻錫山對它的防衛非常重視。指派了晉軍名將孔繁霨指揮晉軍第二師另加第十一旅、手擲彈旅和一個炮兵團嚴防死守。還拔出巨款購買了鋼筋和洋灰用以在大同城內外修建了鋼筋混凝土的永備工事，妄圖將大同打造成一座牢不可破的反共堡壘。
淇縣夜戰之後，河南的勢力分布圖幾乎每天都在發生著變化。代表著國民黨左派的淡藍色迅速擴張，幾乎就要將整個河南省統統納入其中了。首先是河南省城開封在民國十五年十一月六日被二十一師騎兵旅佔領，青天白日旗和五色旗同時在河南督軍署的轅門前緩緩升起。三天後的十一月九日，由和某個後世電視劇上的主人公同名的陝軍名將李雲龍（真實人物）率領的二十一師四十二旅，兵不血刃奪取了京漢線和隴海線交匯處的重要城市鄭州。十一月十二日和十三日兩天，投靠了國民黨左派的豫軍第一師先後攻佔了位於黃河北岸的新鄉、濮陽以及之前被放棄的安陽。同一天蔣光鼐指揮的第四十一
「這次咱們能這麼快的拿下河南，可是多虧了輔文兄給出謀劃策，現在小弟就先敬上一杯，也預祝我黨可以早日完成北伐大業，以了了總理的多年的心愿。」當先站起來的是志得意滿的鄧演達，他站得筆挺，高高舉著酒杯，好像是在參加閱兵似的。
而且這山西在北方也算是一塊難得的樂土了。十五年的亂世，這山西在閻錫山的經營下都和太平盛世無二了。愣是沒有遭過一次兵災，還修了不少鐵路、公路和水利設施。算得上是在造福百姓了，可是這共產黨一來，老百姓怎麼還是群起響應去擁護紅軍了呢？
「……現在外蒙古已經淪陷，我們暫時也無力恢復。而東北則還要依靠奉軍來保衛，根據我所掌握的情報。只要奉軍崩潰或者是主力大舉入關，日本就有可能發動事變，奪取東北，或扶植傀儡政權……或扶植傀儡國。屆時如果我們國民黨掌握著中央政權，便是守土有責了！如果我們不發兵去恢復東北，恐怕舉國上下都會將我們罵成漢奸賊寇，大義名分就此喪失……而要收復失地，則確實不是眼下中國的工業實力能夠支撐的。各位也都有豐富的戰爭經驗，應該能明白收復失地是一場進攻作戰，並非是防禦，沒有日軍兩倍的戰力恐怕很難有必勝的把握。這種戰爭根本就不是一個農業國能夠承擔的，到時我們就會面臨戰則白白損失實力，不戰則失去民心人望的兩難境地了！」
炮聲隆隆，將對面晉軍陣地炸得煙霧翻騰。紅軍炮兵陣地上，三十六門蘇制7
「這樣……能行嗎？」閻錫山猶疑了一下。
今天是廖仲愷、鄧演達、胡景翼等人為羅耀國踐行的酒宴。經過不到一個月的交戰，國民黨左派已經控制了河南省中、東部的大片地盤。而且在昨天晚上，吳佩孚已經放棄了洛陽全軍北渡黃河，向山西境內撤退了。今天一清早，二十一師獨立一旅在旅長岳維峻的指揮下，搶在馮玉祥的國民軍之前，進入了洛陽城。自此河南之戰已經圓滿結束，羅耀國的這次短期任務也算有了個不錯的結果。
「百川兄。」在一旁一直沉默著的總參議趙戴文，嘆了一聲，開口了：「現在我們還沒有到最後時刻，這份下野通電暫時還是不要發出去吧。」
趙戴文臉色凝重，皺著眉，似乎是在苦苦思索：「吳子玉現在還有五萬兵，也素稱是精銳。應該比咱們那些沒有什麼實戰經驗的晉軍要好，不過我們請他們來並不是為了對付紅軍。而是防備奉軍的！」
屋子裡面靜悄悄的，只聽見紙張抖動的聲音。
不過這個時空紅軍的武器裝備也不是小米加步槍，由於綏遠、陝北蘇區北靠外蒙，連接蘇聯，因此也得到了蘇聯老大哥的「無私」援助。現在紅軍的一、二、四方面軍都擁有一個裝備了24門俄制1902型野戰炮的炮兵團。這些大炮在這次的紅軍東征中便大顯神威，特別是在大同攻堅戰中發揮了極其關鍵的作用，就好像是一把把巨大的紅色鐵鎚，無情地砸碎了大同城外圍的晉軍防線。經過十幾天的激烈戰鬥，大同的外圍陣地便全部陷落。孔繁霨指揮的兩萬多守軍現在只能蝟集在大同城牆內外的核心陣地上面，一邊負隅頑抗，一邊向太原城裡的閻錫山告急。
太原城的督軍署里。閻錫山
十月二十五日的命令一下，紅軍一、二兩個方面軍就從西、北兩線殺入山西境內。西線的紅一方面軍在毛澤東和朱德的指揮下，在吳堡縣境內強渡黃河，連克吳堡、柳林、呂梁、中陽等縣，兵鋒直指晉中重鎮汾陽。北線周恩來、賀龍指揮的紅二方面軍進展則相對緩慢，十余日來就在頓兵在大同城下。
……
「是啊！百公，咱們還可以向中央求救的。」賈景德也忙給閻錫山出主意。現在能救山西的恐怕也只有奉系中央了吧？
聽了閻老西的哀嘆。賈景德心裏一酸，差點眼淚就下來了。他自民國元年就入了閻錫山幕府，做了秘書長，到現在已經做了整整十五年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位在民國也算是一等一「勤政愛民」的督軍怎麼就要失敗了呢！而且還搞得跟人人喊打的賣國賊似的。要說這閻錫山的壞事他也都知道，摸摸良心，在中國的軍閥裏面也算是比較少的了。
想到這裏羅耀國的臉色微微一變，勉強笑了笑道：
「吳子玉？」閻錫山瞪大眼睛，只是看著趙戴文。
閻錫山望了一眼兩位心腹，搖搖頭嘆道：「要奉系的兵進我們山西，最後我還是要下野的。而且……奉系現在財政困難，看到我們山西的富庶，還不是……我不能做這樣引狼入室的事情。到時候我是既要下野，還要背上害民的罵名。太划不來了，我還是趁早下野吧……」
閻錫山撫了撫額頭，苦笑道：「次隴兄言之有理，咱們這次就是死馬當成活馬來醫，如果能行就算躲過一劫，不成大不了還是下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