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和平年代
第329章 日蘇戰爭 四 劇變
聽了蘇聯的要求，長岡青一的眉頭也微微蹙起。滿洲是日本的底線，是絕不允許蘇聯染指的！眼下中蘇之間的戰爭還在進行，而唯一對蘇聯有些震懾的也就是那兩萬多人的國民革命軍十八師了。蘇聯現在提出要把這支軍隊撤出滿洲，那不等於是解除了滿洲支那軍隊的武裝了嘛！到時候蘇聯再一次發動進攻……說不定就把滿洲納入囊中了！
尼古拉耶維奇有一副溫文爾雅的外表，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學者而非革命者。此時他也有些鬱悶，作為一名共產主義戰士，一個國際主義者，現在居然要和帝國主義日本討論如何瓜分一個半殖民地國家！看來……列寧同志的遺囑上面講的還是有點道理的。
斯大林看到伏羅希洛夫仍舊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也就不再難為他了，而是自問自答起來：「現在對亞洲和平和亞洲的民族解放事業威脅最大的已經不是日本，也不是中國的奉系反動中央了，而是正在一步步走上帝國主義道路的中國南方政府。就像中國共產黨的同志們所指出的那樣，現在的國民黨已經從一個具有進步傾向的，軟弱的小資產階級政黨，蛻變為了一個代表壟斷資產階級利益的反動政黨！他們的擴張性和侵略性並不是由某個領袖所決定的，而是由資本主義制度的特點所決定的！他們現在的許多政策都複製了普魯士軍國主義和日本軍國主義發展初期的制度，因此這個政權的反動本質是毋庸置疑的……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侵略到別的國家，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對其的定性！現在繼續削弱中國北京政府的力量似乎也沒有什麼必要了，那樣做只會使日本和南中國的帝國主義分子得利。」
「通過這次滿洲里之戰，帝國政府意識到一個威脅到亞洲和平和穩定的危險因素正在形成。統治著半個支那的國民政府現在已經展現出他們的好戰性和侵略性，並且已經開始威脅到日本和蘇聯在支那的利益。為了應對這種威脅，帝國政府希望和蘇聯政府消除誤會，並且開展合作。」
四月二十六日，滿洲里大捷十天之後，感到威脅迫近的中國北方兩大軍事集團終於開始了歷史性的會談。這天上午八點鐘，北京政府國務總理曾琦乘坐的火車緩緩駛進了被粉刷一新，並且裝飾的喜氣洋洋的大同火車站。中共領袖毛澤東、周恩來則親自到車站迎接。
這個時空里，一
「請您放心，這一次偉大的蘇聯紅軍絕對不會再讓您失望了！我們一定能夠打敗中國白軍，讓蘇維埃祖國體面的結束這場戰爭。」伏羅希洛夫微笑著點了點頭，拍著胸脯保證勝利。
「這個要求……支那的北京政府是不會答應的。除非蘇聯能夠和他們恢復和平，如果貴國有意的話，帝國願意勸說北京政府簽署有利於貴國的和平協議。」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毛澤東放下手中的茶杯，點了一根香煙，抽了一口，吐出一團白霧，才開口笑道：「慕韓先生千里迢迢從北京跑到大同，想必也不是來喝茶的吧？現在中國的局勢我們大家都是清楚的……差不多就是一出三國演義。國民黨右派這個活曹操現在可是越來越不安分了，剛剛仗著僥倖打敗了蘇聯紅軍的那一點點餘威，竟然吞併了河南省！他們的手可已經伸到北方來了，離北京也就是四五百公里的路了。現在唯一抗衡國民黨的辦法也只有我們雙方攜起手來，組成統一戰線了……」
斯大林輕輕抽了口煙，笑了笑又道：「不是我英明而是那些日本人太愚蠢了，眼睛裏面只盯著滿洲。呵呵……那裡已經有幾千萬個中國人了，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征服的。而我們的目標蒙古和新疆，那裡的漢族人並不多，很容易就能消滅掉！這樣就切斷了他們同中國內地的聯繫。那樣解放起來就容易多了，現在蒙古的問題已經基本上解決了，而新疆似乎有些麻煩……不過眼下要解決的還是中東路戰爭，伏羅希洛夫同志，你有什麼好的提議嗎？」
「我們希望貴黨的武裝可以退出山西……同時我們的軍隊包括青年軍也退出貴黨的領地，此外東北的大小興安嶺也划給貴黨作為根據地。以後我們雙方
中東路戰爭打到現在這個份上，任誰都感到有點兒扎手了。蘇聯紅軍一下子在那兒丟掉了幾萬人！而奉系實際上也打敗了，同樣損失了幾萬人。唯一獲勝的國民黨現在也不想再打下去了，畢竟蘇聯的實力擺在那裡，真要打成全面戰爭，中國是沒有獲勝的希望的。而且……誰都知道，蘇聯對中國東北實際上並沒有野心，他們的野心在西北和外蒙。
斯大林也輕輕吁了口氣，這次的戰爭的確是讓他傷透了腦筋，能夠有個體面的解決也算是個成功。
毛澤東一開口就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聯手青年黨和奉系制衡國民黨的事兒，對中共來說倒是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中共是國際主義政黨，不僅反對外國的帝國主義，也同樣反對本國出現帝國主義的苗頭，在這一點上他們是大公無私，而且高瞻遠矚。可是青年黨就不一樣了……他們的國家主義是狹隘民族主義的延伸，國家越強大越好，版圖越大越好。這樣說來國民黨露出一點兒帝國主義的苗頭，他們應該全力去支持才是，哪兒有和中共聯手去反對的道理呢？只是現在曾琦也別無選擇，他們青年黨和國民黨都是同屬民族主義政黨，只是國民黨旗幟不鮮明，主張也偏軟弱，對青年的吸引力不夠，因此才有了青年黨發展的空間。而現在國民黨在贏得了滿洲里大捷之後，已經用鐵血政策顯示出了他們的強硬立場，在這種情況下青年黨的生存危機便不可避免的降臨了。如果他們再失去奉系中央這個平台……可能就要一無所有了！
尼古拉耶維奇不動聲色地看了對方一眼，在雙方大使會談之前，自然已經有低級外交官接觸過，並且摸過底了。對於日本人大致的要求，尼古拉耶維奇早就已經瞭然于胸了，只是具體的條件還要慢慢談判。
伏羅希洛夫垂手站在斯大林對面，眉頭微微蹙著，裝出一副正在努力思考的樣子。實際上他心裏面清楚得很，斯大林根本不需要他思考，只是需要他說「是」或者「好」而已。
「尼古拉耶維奇大使，我們大日本帝國對貴國的軍隊在滿洲里附近的遭遇深表遺憾。」看到蘇聯大使垂頭不語，長岡青一心裏面說不出地得意，微笑了一下，提出了日本政府的看法：
「我們打算建立一個包括國內各派參
莫斯科克里姆林宮裡面，斯大林同志又恢復了領袖的風度，正氣度沉穩地坐在辦公桌後面，一邊抽著標誌性的煙斗，一邊在和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伏羅希洛夫討論著世界革命的大事。
尼古拉耶維奇的臉色微微一沉：「長岡大使，現在蘇聯在這次中東路戰爭中是戰敗的一方！這是蘇聯人民和斯大林同志絕對不能接受的！雖然我國對滿洲領土沒有任何野心，但是我們絕不能接受一場戰爭的失敗！」
「我們的駐德國大使尼古拉耶維奇剛剛給我發來密電，日本人現在願意和我們瓜分中國了……他們想要整個滿洲！伏羅希洛夫同志，你對此有什麼看法呢？」
「現在國民黨的擴張步伐很穩健，基本上是佔領一塊地盤，完全消化以後再擴張……而且仍然小心翼翼避免觸及帝國主義和蘇俄的底線。我估計他們會有幾年的安靜期，用於發展內部，之後貴我兩黨可能就要面臨大的危機了！如果我們現在不能達成和平，再自相殘殺的話，到時候可就沒有辦法抵禦了。」
「好！非常好！斯大林同志您真是太英明了。」伏羅希洛夫抬起頭，一臉真誠的微笑。
……
「……伏羅希洛夫同志，現在遠東紅軍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可能馬上發動一場進攻，並且贏得一次勝利，以使蘇聯能夠體面的結束戰爭呢？聽著，我需要的是體面的結束戰爭，而不是又一次可恥的失敗！」
斯大林看著伏羅希洛夫木訥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這個伏羅希洛夫現在……越來越會裝傻了！不過這樣正好能顯示出自己的英明偉大。
毛澤東和周恩來聽到這話，差點就耐不住性子一下子跳起來了。青年黨和奉繫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居然還想讓中共退出山西！奪取山西省是中共的重要戰略布局，就算拿不下整個山西，也必須要在晉西北開闢出蘇區，這一點是絕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的。
……
聽完毛澤東的一番高論，曾琦的眼神一下銳利起來：「不知道貴黨打算用什麼辦法來對付國民黨的威脅呢？」
雙方寒暄幾句之後，便又一同走上了曾琦
德國柏林，蘇聯駐德國大使館內，客廳當中，另一場將要決定一個國家前途命運的談判也正進行到了高潮。蘇聯駐德國大使克列瓊斯基·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正和日本駐德國大使長岡青一相對而坐。
曾琦苦笑著搖搖頭。他本來設想和中共結成反對國民黨的軍事同盟，現在看起來這個打算是落空了。
三個大人物只是在那裡淺淺地喝著茶，倒也不完全是在端架子，而是一時真不知道怎麼開口。
「尼古拉耶維奇大使，我想現在貴國應該已經搞清楚滿洲里會戰中，並沒有我們日本皇軍的參与。」長岡青一說的是一口流利的德語，面帶著外交官式的虛偽微笑，平靜地看著對方。不過心裏面，卻有一些小小的不快，這麼漂亮的勝仗怎麼可能沒有帝國軍隊的份呢？肯定是軍部那幫混蛋又在欺騙自己了！
周恩來和曾琦在歐洲留學時就是老相識，而且還是老對頭。他們一個是堅定的馬克思列寧主義者，另一個則是國家主義的忠實信徒，死硬的反共反蘇分子。回到中國以後，周恩來則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中國無產階級革命的重要領袖。而曾琦在機緣巧合之下居然也成為了反動軍閥的左膀右臂，現在還是中國理論上的國務總理！照理這兩位代表著兩種截然相反的理念和思想的領袖人物應該是不共戴天的仇寇，可現在雙方居然坐在一起準備相逢一笑泯恩仇了。這政治果真是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嗎？
公元一九二七年四月二十七日。朝鮮死士李奉昌在日本東京皇宮的櫻田門外，向剛剛緩緩駛出皇宮的日本天皇裕仁的轎車投擲了一枚里裡外外都打著蘇聯標籤的炸彈！炸彈當場爆炸，將裕仁天皇的轎車炸翻，裕仁身負重傷昏迷不醒……此後不久日本國內主要報館都接到一個神秘電話，聲稱朝鮮共產黨武裝朝鮮赤軍為櫻田門行刺事件負責，並且宣稱櫻田門行刺事件是貫徹共產國際關於武裝保衛蘇聯的指示！
就在伏羅希洛夫剛剛向斯大林告辭，正準備離開的當口。就聽咣的一聲，斯大林辦公室的大門被突然重重推開了了，滿
斯大林聽了伏羅希洛夫的辦法，假模假樣的沉思了一會兒，才勉強點了點頭：「好吧，伏羅希洛夫同志，這個方案現在獲得我的同意了，你們好好去干，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差錯了。」
「日本人的建議肯定是個陰謀！只是我們現在正好利用一下他們陰謀來為我們解放全人類的事業服務。日本人想要東北……呵呵，那就讓他們去那裡好了。我們的目標是中國西北，我們要幫助那裡受中國反動派壓迫的少數民族獲得獨立，然後在適當的時候歡迎他們加入蘇維埃大家庭。與此同時，我們還要幫助中國的共產黨人推翻奉系反動派和國民黨反動派的統治，建立起一個蘇維埃中國。伏羅希洛夫同志，你認為我的提議怎麼樣？」
伏羅希洛夫知道這次不能再裝傻，也不能再失敗了，他臉色凝重地點點頭：「斯大林同志，現在遠東紅軍已經得到了增援，總兵力又恢復到了八萬人。新任遠東方面軍總司令亞歷山大·伊里奇·葉戈羅夫同志現在已經在前往遠東的路上。只要他一到達我們就能發動新的進攻……革命軍事委員會的設想是利用我們手中的主動權，和蘇聯遠東地區三面包圍滿洲的地理優勢。先在滿洲里方面發動一場佯攻，吸引國民黨第十八師西進增援。然後再在東線發動一次進攻拿下綏芬河。」
尼古拉耶維奇輕輕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長岡大使，我會將貴國的要求轉告給莫斯科方面……不過在這之前，蘇聯政府希望日本政府能夠向中國的北京政府施加影響，讓他們把國民黨軍撤出滿洲，以免他們繼續破壞東北亞的和平。」
「大日本帝國的要求並不高，僅僅是想擁有在滿洲自由行動的權力……對支那的其他部分並沒有野心。」長岡青一最後說出了日本政府的要求，然後微笑著靜靜看著對面的俄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