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和平年代
第348章 和平統一 六 體制
羅耀國臉色平靜地看著胡漢民，微微一笑：「展公，我不需要知道全國有多少貧困農民，我只知道得中原者得天下！我們不需要解決全國的土地問題……只需要解決河南、山東、陝西三省足矣！有了這三省農民的擁護，我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了！以我們國民政府目前的財力，用十年時間解決這三個省的土地問題，能辦到嗎？」
孫中山的話兒一出口，酒席上眾人的臉色都微變，老蔣和羅翼群還一個勁的給羅耀國打眼色，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估計這中央政府的人事案已經開始吸引黨內大佬的眼球了吧？
「斯大林的體制就能保證永遠執政嗎？」羅耀國笑著反問道。
在武漢東湖，孫中山的官邸之內，今晚卻是燈火輝煌。大廳之內，一席便宴，正是賓主盡歡的時候兒。
孫中山神色不動，依舊是笑容滿面，不過這眼神卻是緩緩掃過在座的眾人。見到黨內大佬們全都是一副滿意的微笑，這才點點頭：「輔文的辦法很好，正合我意。如今中國畢竟不統一，各派都把持著自己的政府軍隊，我們也自然也不能做冤大頭……至於中央政府也應該由大家商量著來，我們一黨把持也是不對的……只是這樣一種特殊的體制似乎也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吧？要不然這國家豈不是要四分五裂了嗎？」
羅耀國忙謙恭地點頭道：「總理謬讚，這都是職部的份內之事。」
說到這裏他將目光轉向了盛世才，這位歷史上的新疆王，眼下拘謹的很。臉上卻也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中國人根本就不知道獨裁的壞處和民主的好處，特別是像盛世才這樣的野心家。而羅耀國這個穿越的靈魂有著後世的記憶和見識，自然也會有不一樣的選擇。
盛世才瞥了一眼挨著羅耀國坐著的娜塔麗，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才恭謹的點頭答道：「鈞座，說實話這個王君皓是個標準的危險分子，是個強權獨裁的統治者，不過眼下中國恐怕正是需要這樣的人吧？和他相比……我黨似乎稍顯軟弱了。」
現在這個號稱中國第三大黨的政黨一下子就陷入了分裂的境地。更為嚴重的是，這個政黨幾乎所有的軍事實力在一夜之間就集體「叛變」了！而在中國目前的政治舞台上，沒有軍隊就沒有任何話語權。
羅耀國沉思了片刻，無數的念頭在腦海裏面閃了出
這一桌子的人，可就是眼下國民黨裏面真正的核心了。這個時空因為孫中山的延壽和羅耀國的蝴蝶效應，國民黨的體制也漸漸穩定下來了。其中最關鍵的就是軍隊逐漸完成了「去軍閥化」的過程。沒有了軍隊的參与，國民黨內的鬥爭自然也就溫和多了，或者說是變成了幾個大佬在搞平衡了。
紅光滿面的孫中山，笑吟吟地掃視了眾人一眼，最後把眼光落在了羅耀國身上：「輔文，現下我就任總統已經沒有問題了，這可是多虧了你的功勞。」
這個難題自然還是應該由羅耀國來回答，他淡淡一笑：「國家的完全統一隻是早晚的問題，不過現在我們還沒有這樣的實力，所以只能等待。而且……現在南方的訓政也不過是才開了個頭，遇到的問題是千頭萬緒，咱們自己的事情也應付不過來，哪兒有餘力管全國的事情呢？再說，現今我黨和國民政府只是給了十數省人民以安定，並沒有改善他們的生活，他們恐怕也不會支持我們的。真要是被某些激進分子一蠱惑，很有可能站到我們的對立面，再一次造成社會的混亂……如果咱們真要尋求統一政令軍令的話，還是要給人民，特別是最貧困的農民一點利益才好。」
看到眾人一個個都是官迷的模樣，曾琦的心也涼了半截。當初在歐洲大家那樣清貧也過來了，可是這幾年加入了奉系中央，部長、次長的一做，榮華富貴一享受，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這由儉入豐易，由豐入儉難呢！其實自己心裏面又何嘗不是在眷戀著國務總理的位子呢？
「不行，王君皓目無黨紀，慕韓兄，我們應該將他開除出黨，免去青年軍參謀長一職！」
就如羅耀國分析的那樣，國民黨眼下就是一個鬆鬆垮垮的政黨，在進行著鬆鬆垮垮的「獨裁」。這個貌似強大的軍政集團實際上並不適合進行政黨間的內戰，除非把它里裡外外都徹底改造一番，將國民
「不行！國民政府哪兒來的錢搞土地改革？你知道全國有多少農民無地少地嗎？」孫中山還沒有回答，一邊的胡漢民倒先跳了起來，大聲地反對。他的理由也不錯，全國範圍的貧下中農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要用和平手段搞土改的話，以國民政府現下的財力恐怕也是只有破產一條出路了！
「是減租減息還是……平均地權？」孫中山的臉色也凝重起來，看羅耀國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複雜的感情。
「不過我覺得國民黨現在這樣挺好的。」羅耀國皺了下眉頭，一本正經地道：「現在的國民黨正是我想要的，反而是王自省的青年軍讓我非常反感……他的獨裁統治雖然是一帖猛葯，可是長久看卻是貽害無窮的。」
羅耀國苦笑一下，搖搖頭：「晉庸此言差矣，我們的國民黨如果是另一個青年軍，或者和中共一樣，以現在的實力自然不用再和他們廢話，直接派兵一推了事。可是……咱們不是。就像中共和共產國際說的那樣，我們的國民黨就是一個腐敗、軟弱、無能的政黨，我們的黨是沒有這樣的戰鬥力的。但是要把國民黨改造成另一個布爾什維克黨，看看蘇聯這些年來的腥風血雨就知道了，這樣做對我們大家都是不利的。如果我們還想維持現在輕鬆舒適的生活，不想每天晚上都提心弔膽，生怕契卡破門而入的話……眼下我們的優勢是不足以戰勝中共的，所以只能選擇忍讓和妥協。娜塔麗，你說是嗎？」
「是啊！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聯合政府，如果有三省（區）二十萬兵做後盾，怎麼樣都要有一堆部長次長的，要不然……咱們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這裏面現在也是燈火通明，青年黨中央的一干大佬都圍坐在一起，一個個長吁短嘆，愁眉苦臉。楊森、王自省、李璜發自西北的聯合通電一下子就把青年黨中央擺到了一個極為尷尬的地位。
「就是，如果沒有了他的二十萬兵，咱
再看酒席上面，各個大佬的臉色可就精彩了。大左派廖仲愷聽了這話兒正在使勁點頭，一副見到了知己的模樣。地主階級的代理人胡漢民和許崇智兩位則是臉色鐵青，看著羅耀國的眼神都快冒火了。老蔣和羅翼群則是一臉兒的擔憂，都擔心一招不慎捅了馬蜂窩……
其實玩政治大多數時候就是在搞平衡，要在各種派別，各個利益集團之間找到那個關鍵的平衡點。維持國內局勢安定，讓國家可以平穩發展……當然政治人物自己也能獲得相應的利益和名譽。眼下國民黨內的局勢已經平衡了，所以整個南中國也是風平浪靜。可是整個中國局勢的平衡點又在哪裡呢？在這一點上，這些黨國的大佬們恐怕又是各打各的小算盤了吧？
「對！應該把他免職，然後再捉到北京來，我要好好問問他，他這個心到底是怎麼長的？」
「獨裁？」一旁的娜塔麗嬌笑幾聲，這聲音甜膩膩的讓人覺得很舒服：「現在全中國的各個政治派別可都說你們的國民黨獨裁專制呢！就連……你們國統區的報紙上也是這麼講的。」
羅耀國微笑著看著盛世才和娜塔麗，笑道：「你們覺得王君皓這個人怎麼樣？他的青年軍又如何呢？能不能完成保衛西北的使命？」
土地問題是眼下中國一切問題的核心！中共為什麼能有這樣大的號召力？還不就是在土地問題上採取了最激進，最堅決的態度，代表了占人口多數的貧下中農的利益嗎？要不然就憑那個隔三岔五要出來瞎指揮一番的共產國際和那個要命的保衛蘇聯的口號，這會兒早該完蛋了！歷史上中共可以取得最後勝利的關鍵因素也是土地革命……當然還有全世界第一的軍事家，呃，不過沒有土地革命的話……這個用兵真如神的那位恐怕就沒有兵可用了吧？
此時娜塔麗又是一陣嬌笑：「現在你們國民黨的這種獨裁是不會長久的，這種鬆散的體制，加上溫和的黨內鬥爭，和寬鬆的言論自由，將來……恐怕是難保永久執政哦！」
聽到盛世才當著自己的面說了一點兒肺腑之言，羅耀國微笑著的點頭，肯定了他的觀點：「我們國民黨何止是軟弱，還有腐敗，還有無能。娜塔麗你說呢？共產國際和托洛茨基同志是不是這樣評價的？」
北京，賈家衚衕，青年黨中央駐
不過斯大林的體制也有缺陷，就是一旦開始清洗就不能停，否則獨裁體制就會因為腐敗和官僚主義不斷變得衰弱，直到最後不可避免的崩潰……而羅耀國現在所極力引導國民黨走的，則是一個很容易改變的，不鞏固的獨裁統治，就像孫中山自己說的那樣是「訓政」。
娜塔麗瞪著一雙明眸，思索了一會兒，很肯定地點點頭：「能，只要布爾什維克的接班人可以像斯大林一樣的無情和殘酷，這個政權就可以維持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
「免？拿什麼去免？他的二十萬兵又不是咱們給他的，都是他一手拉扯起來的……如果要說得了誰的幫助，那就是羅輔文和國民黨了。所以他現在這樣做並不是叛黨，而是報恩，你們要慎言。」
所以這會兒心滿意足的孫中山就在自己家裡面擺開慶功宴了。一桌子美味佳肴，請了胡漢民、蔣介石、許崇智、羅翼群、廖仲愷、羅耀國，還有大公子孫科，孫夫人宋慶齡作陪，滿滿當當正好是十個人。
在一九二七年的這個夏日的午後，在飛往武漢的飛機之上。
青年黨的大佬們一時間亂鬨哄的議論起來，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不過議論到最後，似乎還是選擇妥協的人佔了多數。目前大總統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該分配部長、次長的位子了。青年黨中央裏面的幾位可都盯著這些肥缺呢！仗著王自省的二十萬大軍和甘肅、青海、新疆三塊地盤，青年黨在中央政府裏面的位置不會弱於共產黨的。要是沒有了軍隊和地盤，大家可就真的要去喝西北風了……
看著孫中山掛滿笑容的臉龐，他微微一笑，緩緩地道：「現在中國各派勢力在自己的地盤上都有各自的政府和軍隊，而且……這些政府和軍隊都是各派自己在牢牢掌握著，絕不會向別的派別開放的……因此我們的國民政府和國民革命軍也必須要繼續掌控，絕不能拿出來成為中央政府的財產。」
這話吧，隱隱有點推卸責任的意思了。拿出個中央政府來和大家聯合，然後各自的小政府全都不動，當成自留地，這中央政府要花多少錢，辦多少事大家一起商量著來。
這時盛世才卻迎著羅耀國的眼光，開口大聲道：「鈞座，眼下的局勢，卑職說句實話。咱們國民黨已經是三分天下有其二了，南方十四個省都是咱們的天下，西北的王自省的生命線又
娜塔麗嫵媚地笑了笑，嗔道：「知道還問？國民黨裏面最腐敗的就是你，要不然我怎麼會到你這兒來呢？還有……最壞的也是你！」
羅耀國只是搖頭：「這就是我想要的『獨裁』，目前的中國是根本不可能搞民主憲政的，各黨各派都牢牢控制著槍杆子，軍隊一直就是政治鬥爭的工具，在這種情況下要搞民主憲政只能是自找麻煩。不過……又不能把國民黨改造成一個萬能的統治機器，就像王自省的青年軍那樣，把所有的不同意見全部給壓制住，不論內外……現在的蘇聯也是這樣！這樣的統治機器不適合國民黨，更不是我想要的。」
羅耀國沉沉一笑：「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徹底！總理……職部的建議是在河南省開展土地改革！以強制贖買的辦法將地主手裡面多餘的土地收購，然後再低價轉賣給無地少地的農民。爭取用三年時間徹底解決河南省的土地矛盾！使中原大地的農民過上溫飽的生活。」
聽到羅耀國的提議，在座的幾個大佬都輕輕吁了口氣，只是一邊靜靜坐著的宋慶齡微微蹙了下秀眉。
王自省那份招來一片罵聲的擁戴通電一發布，孫中山「當選」大總統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任誰都沒有法子改變了。有了西北三省（區、地方），外加訓政區的十四省（區），一共有十七個省級行政區已經擁護孫中山當總統了！如果要算人口的話恐怕也超過七成了。就算餘下的十三個省級行政區全部反對也是白搭……更何況中國人還多少有點隨大流的習慣。
看著羅耀國不居功的謙虛勁，孫中山點點頭，又笑道：「好，好啊，年青人知道謙虛謹慎，不居功不爭功，果然是我黨的棟樑啊！眼下總統的事情大局已定，接下來就該是政府的組織了，我還想聽聽你的意見。」
……
「曾總理！咱們趕緊派人去一趟新疆，千萬可要拉住王君皓！」
「……這個中央政府應該是各派合辦的聯合政府，而不應該是我們國民黨一家獨攬的政權，因此這個中央政府的組成……以及今後中央政府經費的分擔也應該由各派協商確定。我們國民黨同樣不能獨斷，只有這樣各派才能看到我們的誠意，同樣也不至於讓國民黨承擔過多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