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和平年代
第350章 和平統一 八 一國兩制
兩個截然相反的答案從兩張不同的嘴巴里吐了出來！要開戰的是李立三，事實上就算是王明現在也主張開戰。奉系那點破軍隊，就是沒有國民黨助戰中共眼下也能收拾得了。要是國民黨肯幫忙，頂多一個月！大塊的地盤就到手了，中共的好日子可就要來啦！
屬於斯大林同志的那間辦公室，今夜又一次亮起了昏暗的燈光。為了蘇維埃帝國的萬世霸業而日夜操勞的偉大領袖，這會兒正坐在書桌邊上，手裡面拿著雕花煙斗，一口一口的抽著煙。書桌上面則放著一份起草了一半的共產國際指示……這是關於剛剛發生的「海拉爾事變」的指示。
此時的六國飯店裡面，國民黨代表團和中共代表團早的談判早就開始了。
毛澤東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裏，擦根火柴，點燃了香煙，抽上一口，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了：「恩來，你覺得他提出的這個一國兩制的提議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圈套在裏面？」
「這樣吧，我再最後提出一個建議，如果你們覺得有可能，那就這麼執行，要不然我們也只能表示遺憾了！」
可是這樣美好的前景，蘇聯代辦齊爾內赫居然堅決反對！真不知道這些蘇聯人到底是哪頭的？
……
莫斯科，克里姆林宮。
羅耀國沉沉一笑，擺了擺手道：「這事就這樣了，你們回去和莫斯科商量一下再決定吧。如果不答應也沒什麼……反正你們已經通電擁護孫總理出任總統了，要抵制聯合政府就抵制吧。」
說起來真是慚愧，作為海拉爾事件的「當事」一方的張家父子，居然是在第二天，天津版的《大公報》頭版上面發現自己的軍隊居然長本事了！
套房的客廳裏面，羅耀國、汪精衛、戴季陶、李立三、王明、鄧希賢、齊爾內赫六個人，圍坐了一圈，幾杯熱氣騰騰的香濃咖啡已經被娜塔麗送了上來。
「大帥，中共已經發出通電，擁護孫中山出任大總統了！而且……他們還指責我們發動了『海拉爾事變』偷襲了滿洲紅軍！可是……可是，我已經問遍了咱們在東北的隊伍，絕沒有人參與過什麼『海拉爾事變』！此外駐海拉爾的邊防軍也已經派騎兵去陳巴爾虎旗周圍偵察過了……並沒有發現任何交戰的痕迹！這事……蹊蹺得很啊！」
羅耀國這回又是慷他人之慨，一下子分給中共六個省（區）的地盤！而且還包括了東北這塊
張作霖皺著眉毛沉默了片刻，好像是在琢磨著對策，最後才猛一拍桌子做了決定：「小六子，鄰葛，馬上去六國飯店拜訪國民黨代表團。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穩住他們，還要請他們出面幫著調解。再有……請坂西先生到居仁堂里來一下，就說有要事商議。」
中共的反應可比奉系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了！他們獲悉事變的消息沒多久，李立三、王明，還有剛剛到達北京的新任中共中央秘書長鄧希賢，就在蘇聯代辦齊爾內赫的陪同下，一起走進了六國飯店裡面羅耀國所租住的豪華套房。
深更半夜的密謀自然要喝點咖啡提一下精神的，羅耀國一邊淺淺地喝著咖啡，一邊思考著如何說服中共代表團放棄他們的一些要求。
「……接下來我們再談談海拉爾事件的善後，貴黨是個什麼意見？是想要賠償還是想打內戰？如果要賠償我們可以從中斡旋，如果想和奉系開戰……我們也可以助戰，也可以說服青年軍保持中立。消滅了奉系以後，東北、山西、察哈爾歸中共，山東、直隸，北京歸我黨，怎麼樣？」
斯大林忽然發現蘇聯又到了一個生死攸關的轉折點！由於接連兩次在對外戰爭中慘敗，現在國內外反動派和國際資本主義好像都在蠢蠢欲動了。特別是西面的波蘭在畢蘇斯基取得獨裁統治權以後，開始積極推動支持蘇聯境內的民族分裂主義的「普羅米修斯計劃」！據說他們還想和波羅的海沿岸的幾個從沙俄分裂出去的國家建立什麼「海間聯邦」，妄圖建立一個強大的新國家來對抗蘇聯！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耀國放下手中的小小的咖啡杯，打破了屋子裡的沉默：
不能中共代表們回答，羅耀國笑了笑，就提出了建議：「不如我們來一個一國兩制怎麼樣？以黃河為界，黃河以南資本主義的生活方式和社會制度依舊保留，我黨的訓政也繼續實施。不過我們並不禁止中共在訓政區的合法活動，只要你們遵守訓政區法律，還是可以繼續活動的。就像這次在中蘇戰爭中那樣，貴黨在我們的地盤上發動罷工，遊行，抗議，還在報紙上面呼籲武裝保衛蘇聯。我們都沒有干預，還派出警察為你們的抗議活動提供保衛，以免你們和不明真相的群眾發生衝突……在黃河以北地區，我們則不執行訓政，
「唉……」
張作霖點點頭，剛想說什麼，突然就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奉系總參議楊宇霆便一頭撞了進來，手裡面捏著一份剛剛譯好的電報稿。
「看起來蘇聯目前還是在國際資本主義的包圍之下啊！」斯大林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站起身，走到懸挂在牆壁上的巨幅世界地圖前面，望著地圖上面無比龐大的紅色帝國，眉頭卻緊蹙著。
「不能開戰！」
這份指示上面有這樣的話「……共產國際認為，中國工農紅軍應該設法在滿洲西部開闢新的根據地，而不是向西逃入蒙古境內。如果那樣做的話，就是在向敵人的進攻低頭！是犯了右傾逃跑主義的錯誤！是不能……」
齊爾內赫蹙著眉毛一言不發，一個國家兩種制度！這事吧……聽著都新鮮。國民黨居然會有這樣的活寶來提出這種餿主意，實在是太反動了！如果同意了這個建議，不就是默許了南中國十四個省（區）發展資本主義了嗎？可要是不同意，又有什麼辦法呢？最多也就是和談破裂而已！中共的軍隊現在都掌握在「右傾」分子手中，他們是不會同意對國民黨的統治區發起進攻的！在他們這些人看來打敗過蘇聯紅軍的國民革命軍是中國最強大的反動軍隊，必須要留到最後消滅……眼下還是應該消滅比較好對付的山西軍閥閻錫山。
而且現在又是北京和談的關鍵時刻，這事兒怕是不容易了結。搞得不好……國民黨和共產黨就藉著這個由頭一起動手，把奉系的地盤瓜分了拉倒，他們父子可真就要沒下場了！
「是啊！簡直滑不溜手，跟他打交道時時刻刻都要十二萬分的小心，要不然一不留神就要中了他的圈套！」
……
周恩來和毛澤東兩人又有意無意地走到了一起，兩人默默走了一段，看到四下里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毛澤東才呵呵一笑，打破了沉默：「恩來啊，這一次斯大林怕是又要上當了！這個羅耀國還真是狡猾啊！」
看毛澤東的神色，似乎對這個一國兩制有著非同尋常的興趣。沒有等周恩來想好怎麼回答，毛澤東輕輕嘆了口氣，自問自答道：「眼下國民黨在南方的統治已經漸漸穩固，而我黨在北方的局面又遲遲不能打開！恐怕……等到我們
「……可是在南方的工人階級壯大到足以幫助我們，一起推翻國民黨的反動統治之前，我們和國民黨之間恐怕還要有相當一段時間的對峙或者是共處。在這段時間裏面，我們在華北、東北發展社會主義一日千里，他們在南方搞資本主義……現在看起來也能有所發展的。在這段時間裏面，雙方應該如何相處呢？既然大家暫時都沒有辦法消滅對方，那是要緊張的對峙，還是和和氣氣的和平共處？這恐怕是值得我們思考的！」
……
現在蘇聯的經濟建設剛剛有了一點兒起色，整個國家已經開始從殘酷的內戰中恢復了元氣。本來斯大林對蘇聯的實力還是頗有信心的，可是經過中東路戰爭和第二次日俄戰爭的慘敗。他也已經認識到了蘇聯實力的不足和國際資本主義的強大，如果蘇聯不能抓緊現下難得的和平，把她的重工業建設推上世界一流水平的話，恐怕下一次帝國主義的聯合入侵就是蘇維埃祖國的末日了！
「小六子！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中共也是，一天到晚把什麼三大政策掛在嘴邊，誰要同他們合作就必須要戴上這三個金箍。而且這三大政策又可以無限解釋，實行了聯俄、聯共，那就什麼都要聽俄國的，中共的黨員就要加入到國民黨和國民政府里來搶右派分子的位子。這也就罷了，那個扶助工農解釋起來更加沒有邊際了！這個時空裏面，北京大革命時，北京周圍和直隸大部分地區的工會，農會可是有生殺予奪的大權！誰反對誰就違反了總理三大政策，誰就是反革命……這事讓國民黨裏面那些右派們怎麼能接受？
想到這裏，斯大林伸出手指，在巨幅地圖上輕輕劃過。滿洲、蒙古、綏遠、甘肅……新疆！還有整個中國西部。讓滿洲的紅軍借道蒙古退入綏遠，然後再和中共的中央紅軍一道發起對甘肅的進攻。只要將中國那隻佔據著新疆的青年軍的主力從新疆拉會甘肅，然後中國新疆的民族解放運動就可以開展了！
「我們要開戰！」
斯大林嘆了口氣，拿起書桌上起草了一半的指示，團了團扔
公元一九二七年七月二十日。
寫到這裏，斯大林同志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面迎風飄揚的日本海軍旭日軍旗！他這才想起來，將滿洲的中國紅軍撤往關內是《日蘇密約》的內容。而這份密約是日本停戰並且撤出蘇聯遠東的代價。根據這份密約，中國滿洲將成為日本的勢力範圍，不允許接受共產國際指導的中國紅軍染指！如果現在斯大林出爾反爾，下令中國紅軍繼續滯留在滿洲的話，會不會因此觸怒日本呢？那些可怕的戰列艦會不會又跑到海參崴去撒野呢？想到那座化成了一片廢墟的遠東第一堡壘，斯大林的心裏面就久久無法平靜。
沉默了半晌，李立三終於開了金口了。聽他的意思，好像是希望國民黨再讓出一些地盤來實行「三大政策」，縮小訓政區的範圍。
聽了這個一國兩制的提議，中共代表們的臉上也是神態各異。其中一個長了個圓圓的娃娃臉的青年含笑點頭，似乎是非常贊同這個辦法。李立三是一臉肅穆，看不出喜怒。王明則是一個勁的搖頭反對，同時還用眼角偷偷瞥著齊爾內赫。
到了最後，張作霖終於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也不是在做夢。這才手一抖，將報紙扔在了桌子上，一雙已經開始生長出老人斑的手捂在臉上，深深嘆息：「這事兒也不知道是那個小兔崽子乾的？咱們……居然一點兒也不知道！應該不是吳大舌頭……他可沒那能耐。會不會……是日本人冒咱們的名做下的事兒？」
楊宇霆一邊說，一邊喘著大氣，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還不住擦著汗，也不知道是急得還是熱得？
中南海居仁堂的書房裡面，張作霖拿了份《大公報》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也不知道看來多久。少帥張學良侍立在一旁，臉上的表情則是鐵青著。
散會之後，中共大員們三三兩兩的走出會議室，一邊舒展著枯坐了一夜的筋骨，一邊低聲交換著對眼下局勢的看法。
眼下國民黨和共產黨相處的還可以，那就是沒有執行這三大政策！要不然不是國民黨右派被消滅，就是國民黨右派發動清黨！事實上斯大林當時的政策就是要通過「改造」國民黨而使其布爾什維克化！至於斯大林所謂的「改造」是怎麼個改法，看看
現在環繞在蘇聯周圍的幾乎都是清一色的資本主義國家，他們無一例外的全都反對蘇聯的共產主義制度，妄圖把共產主義消滅在萌芽之中！而日本也是一個資本主義國家！同樣也反對蘇聯的共產主義制度。如果將來發生國際資本主義對蘇聯的聯合入侵，日本的軍隊幾乎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打進蘇聯！而蘇聯真正能依靠的盟友，似乎也只有那些中國紅軍了！雖然為了世界革命的需要，不能把整個中國都交給他們，可是也不能讓他們被敵人給消滅掉！否則失去牽制的中帝國主義很可能會……
「這個辦法對你們一點損失都沒有！你們在黃河以北的地盤非常小，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你們難道就不能拿出一點合作的誠意來嗎？」
「……可是日本人又是怎麼到的北滿呢？不可能插著翅膀飛過去吧？如果……也不是日本人乾的，那會是誰呢？姜登選的邊防軍？邊防軍在滿洲里和海拉爾不過就是兩個旅的兵……怎麼可能打敗幾萬紅軍呢？不可能……不可能的……這事兒怎麼看都像是個陰謀，不是俄國人的……就是中共的！可是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想賴在東北不走？還是……不明白，不明白啊！」
原來李立三等人在和陝北的中共中央用電報交換了一下意見之後，還是決定要先穩住國民黨，避免他們倒向奉系一邊。為此中共可以答應支持孫中山出任總統，也可以參加聯合政府，不過還是要求國民黨恢復聯俄聯共的三大政策，取消在南方執行的所謂訓政。否則的話，中共將選擇退出和談以示抗議！
屋子裡面靜悄悄的，只聽見紙張翻動的聲音。
想到這裏，張學良深深吸了口氣：「父帥，咱們眼下一定不能承認這事兒，而且還要爭取國民黨的支持！只要穩住了他們……中共就不可怕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晨曦灑向黃土高原的時候，延安王家嶺，中共中央駐地，那幾間窯洞裏面的燈光剛剛熄滅。開了整整一夜的政治局擴大會議，終於在接到了斯大林的最高指示後有了結果。
聽著老爹疲憊的口氣，當兒子的張學良心裏面就是一酸，差點眼淚就下來了。他也想不明白，這事到底是誰再做手腳？現在這麼一搞，全國的輿論都開始譴責奉系，給張家父子扣上了一頂發動內戰的罪人帽子，就差人人喊打了！
「貴黨打算退出和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