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劇變
第632章 造反有理 三 斯大林的讓步
聽到這種指示，在座的中共中央領袖們頓時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出賣！每個人的腦海中一下子就閃過了這樣的念頭。蘇聯是要出賣中共的利益以換取自身的平安了！用黑龍江和吉林兩個富饒的省份去交換貧瘠的蒙古……這將意味著中共在未來幾年會陷入極端困難的局面。
這幾天各種各樣的壞消息接連不斷地傳來。從7月6日開始，托派的聯盟軍主力部隊，就沿著中東鐵路向東對紅軍的戰線展開了反覆的猛烈攻擊。尤其在紅軍西線兵團假道蘇聯攻擊聯盟軍後背的情況下，聯盟軍更是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心，對東線的四個紅軍軍團發起了更猛烈的反攻！由於紅軍東線兵團之前已經經過了數天的苦戰，部隊損失慘重，在遭到聯盟軍的突然反擊之後，很快就開始了全線敗退！不過好在這些紅軍精銳畢竟不是張學良的烏合之眾可比的，雖然被聯盟軍打得節節敗退，可最後還是有超過八萬人退回了哈爾濱，武器裝備的損失也不是特別嚴重。而且戰勝了的聯盟軍也沒有發動對哈爾濱的進攻，而是揮師西進去找紅軍西線兵團的麻煩了！
可就在黑龍江的局勢剛剛有所緩解的當口，接連又有兩個壞消息傳來，先是國民黨的兩個「裝甲師」突然從張家口開了出來，「嚇跑」了駐守在察哈爾的張學良部紅十、紅十一軍團，佔據了通往蒙古的交通要道！如果說這個消息已經有些聳人聽聞的話，那另一個消息更是晴天霹靂了——蘇聯國內居然發生了反革命暴亂！而且這個暴亂好像還和國民政府有關，不，不是好像，就是國民黨支持了這次最惡的暴亂，還從西方國家的醫院裏面搜羅到了數以萬計的骨瘦如柴的病人來給蘇維埃天堂抹黑造謠……這個國民黨現在已經不是陰險了而是無聊了，世界上怎麼會有人相信那麼荒唐的謊言呢？在蘇聯的土地上怎麼可能有一千五百萬以上的政治犯過著這種慘無人道的生活呢？這個蘇聯才多少人呢？
……
「顧問同志，您知道讓出黑吉兩省對我黨來說意味著什麼么？」周恩來眉頭深皺，猛地站了起來，大聲質問道：「我們有四十多萬軍隊！這是我們同國民黨抗衡爭奪中國統治權的關鍵！如果我們沒有了黑龍江和吉林，那些軍隊又該怎麼餵飽呀！沒有了軍隊，我們還拿什麼去同國民黨抗衡？」
特別是對於國民黨方面的和平倡議，這個國民黨現在實在太會賣乖了，明明是他們在背後煽動戰爭，可最後好人總是他們做。這兩天他們在擠進了察哈爾打通了通往蒙古的交通線以後，又在那裡裝好人，向中共和托派的最高領導人發出了邀請……要開什麼北平和會！而且更可惡的是，國民黨的胡大主席還發表了一個又一個聲明，而今天下午又在一次記者招待會上面要求中共釋放一切政治犯，關閉轄區內的所有勞改營，還要給予在戰場上被俘的托派人員以人道和公正的待遇。並且立法、監察兩院還將組織獨立調查團到中共和托派的地盤上進行調查，以確認那裡是否存在像蘇聯勞改營那樣的迫害和鎮壓的機構！這……這簡直就是在干涉蘇區內政嗎！實在是太可惡了！如果允許國民黨的人來調查，萬一查出點什麼來……可要是拒絕他們的調查，那國統區的報紙和輿論可就一邊倒了，這個事情還真是左右為難了！
「不！」崔可夫用力揮了下手，一副不容討價還價的模樣：「中共取得中國政權的道路應該是工人運動，而非軍事鬥爭！以現在國民黨的軍事實力，你們是沒有可能戰勝他們的……這一點相信在座各位心裏面也很清楚，因此你們擁有四十萬還是二十萬軍隊是沒有多少區別的！」
斯大林並沒有大發雷霆，而是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緬任斯基同志，您應該知道蘇聯現在還是一個落後的國家……社會主義是在一個落後的國家裡首先取得勝利的。所以我們必須要追趕，要建設，要把蘇聯建設成為全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為此就必須要有人付出，要有人犧牲！我們共產黨人當然是可以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一切奉獻出來，可是光靠這些是不夠的……我們還需要更多人來付出，還需要那些不願意為祖國的強大而做出犧牲的人們來付出！」
莫洛托夫緊緊皺著眉毛，苦苦思索了一番：「斯大林同志，我們沒有必要完全放棄中共，或許我們可以讓中共將黑龍江和吉林交給國民黨，以換取消滅托派奪取蒙古的機會。」
1931年7月12日凌晨的這間會議室裏面。討論或者是國民黨惡行的批判揭露大會已經進行了很長時間，所有人都有點上火，大家都在焦急那兩個蘇聯顧
現在托洛茨基已經在蘇聯的領土上獲取了立足之地，而且還竭力揭露蘇聯制度的陰暗面……絲毫不顧這種陰暗的東西裏面也有列寧和他托洛茨基自己的一份！
會議室正在擾攘的時候，中共中央秘書長趙世炎快步地走進了會議室，在周恩來耳邊低聲地說了些什麼。周恩來容色一整，站了起來大聲道：「大家安靜！蘇聯顧問剛剛得到了莫斯科的指示，馬上就到這裏來向我們傳達了，大家不要再互相討論了。等顧問同志先把情況說明一下！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我們大家不要慌，要堅信我們的事業一定會勝利，中國共產黨沒有戰勝不了的困難！」
「斯大林同志，辦法不是沒有，只是……」緬任斯基抬起頭，忐忑不安地看著斯大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兒。
斯大林沉凝一會兒，或許是因為他和托派的仇恨已經無法化解，如果讓他們得志，自己恐怕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他終於點頭答應：「好吧，莫洛托夫同志，你去給布哈林同志發電，告訴他如果國民黨同意放棄對托洛茨基的支持，並且解除中國托派的武裝，那中共就同意以黑龍江和吉林省交換蒙古……再把這個決定通知中共，讓他們做好放棄黑龍江、吉林，全力進攻蒙古的準備。」
雖然與會的中共領袖除了王明現在都對蘇聯的出賣中共的決定感到不滿，不過這個會議在天色將明未明的時候終於達成了粗略的共識。同意派李立三和博古為代表參加北平和會，也同意以放棄黑龍江、吉林為代價換取中國托派被解除武裝和國民政府停止援助托洛茨基。此外就是再次發動對托派的進攻，敗退到哈爾濱的紅軍東線兵團在得到長春趕來的紅七軍團增援后從東面發起對齊齊哈爾的進攻，而佔領了滿洲里扎賚諾爾一線的紅軍西線兵團則向海拉爾和大興安嶺一帶發動進攻，
「斯大林同志，我明白您的苦衷，可是托洛茨基現在卻在煽動這些人。我們不如暫時向這些人讓一點步，等我們剿滅托洛茨基以後再……」緬任斯基當然是斯大林主張的支持者，也是主要的幫凶！
呯的一聲，周恩來把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面。對於蘇聯的出賣和背叛，連他這樣的翩翩君子也忍不住要表示憤怒了。可是除了憤怒又能怎麼樣呢？如果沒有了蘇聯的支持，靠中共眼下的實力還能維持住眼下的局面嗎？現在國民黨對中共縮手縮腳的，還不是因為害怕同蘇聯開戰嗎？可是現在國民黨給蘇聯也來了一個以牙還牙，通過支持托洛茨基的叛亂挑起了蘇聯的內戰。在這種情況下，斯大林選擇同國民黨妥協，放棄中共以換取蘇聯內戰的早日結束也就不足為奇了……可是現在中共又能怎麼辦呢？
「斯大林同志，我也支持緬任斯基同志的建議，我們不如暫時向農民們讓點兒步。」伏羅希洛夫這時也語氣誠懇的建議道：「這一千多萬政治犯中莊稼漢佔了一多半，如果把他們全部都釋放掉，然後再改變一下集體化政策，工農紅軍有信心在明年夏天完全消滅托洛茨基的軍隊。這樣我們只是失去了一年，將來只要抓緊一點，不會有太大損失的。」
說完這些以後，崔可夫看到會議室中十來雙憤怒的眼睛，輕輕嘆息了一聲，又補充道：「布哈林同志同時也會同國民黨當局展開談判……只要他們肯停止對托洛茨基的支持，蘇聯將會考慮暫時停止對中共的軍事援助。至少在消滅蘇聯的托洛茨基匪徒之前，不能再大規模援助了。」
「……共產國際希望你們能加入到國民政府的民主進程中去，最少也要獲得在南方進行合法活動的權力。只有這樣你們才能通過領導工人運動，成為真正的無產階級先鋒隊，也只有這樣，中國革命才有取得勝利的希望。所以，共產國際希望你們能夠接受邀請派代表參加北平和會。並且在和會中提出以黑龍江、吉林換取國民黨幫助解除托派軍隊武裝，並且不再支持任何托派活動的承諾，以及在解除托派武裝后得到蒙古的統治權。」
「斯大林同志，現在我們或許是真的應該考慮暫時同中帝國主義妥協，以換取戰勝托洛茨基派，維持蘇維埃祖國統一的時間
這個提議莫洛托夫在不久之前就向斯大林提出過，不過當時托洛茨基還沒有在蘇聯東西伯利亞的馬加丹州發動起義……托派的威脅還沒有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因此斯大林並沒有完全採納莫洛托夫的意見，而是抱著欺騙一下國民黨的心理。可是沒想到對方根本就不上當，一面敷衍蘇聯，一面繼續支持托洛茨基發動起義，一下子就把斯大林逼到了一個極其尷尬的境地。
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但是哈爾濱市政府大樓的小會議室裏面仍然是熱氣騰騰。一杯杯的熱茶被不斷地送進會議室，會議室裏面中共中央領袖們手中的香煙也是一片雲霧繚繞，每個人都臉色通紅的大聲爭論著什麼。周恩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低聲的和毛澤東還有項英在又快又急地說著什麼話，每個人都是神色萬分的嚴峻。
「說吧，緬任斯基同志，您有什麼顧慮呢？現在正是黨需要你出謀劃策的時候。」斯大林微微擠出一點笑容，說話的聲音也盡量柔和了一些。
他的話音猶自未落，就聽見門外地板上靴聲響亮，共產國際總顧問別爾津，軍事顧問崔可夫並肩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門口。這個時候兩位蘇聯顧問，都是眉頭緊鎖，臉色鐵青，看起來莫斯科的指示是頗有點扎手的了。
「不！集體化絕對不能變，這是社會主義制度的問題！」斯大林思索了片刻，緩緩搖頭：「不過可以特赦一批政治犯，而且集體農莊的管理也需要改進，我們應該要更多的保證農民能填飽肚皮。為此恐怕我們只能暫時放慢我們的重工業建設了！」說著他目光炯炯地看了伏羅希洛夫和緬任斯基一眼：「記住你們對黨所許下的諾言，一年之內一定要消滅托洛茨基派！」
「斯大林同志，現在托洛茨基所煽動和依靠的力量是勞改犯，而目前的勞改犯又是以反抗農業集體化的政治犯為主的。如果我們能夠赦免這些人的罪行，適當的改變一下目前的集體化進程，托洛茨基自然也就沒有了擁護者。再要消滅他也就不困難了……」緬任斯基的話還是說的吞吞吐吐。他也知道農業集體化和那一千多萬勞改犯對蘇聯的建設有多麼重大的意義！沒有了農業集體化也就不能最大限度從農村榨取資金來發展重工業了，而沒有了那一千多萬不用考慮死活的免費苦力，許多重大的工程和建設項目也就沒有人去幹
而且更麻煩的是，在科雷馬山脈和科雷馬河流域還存在著數量眾多的集中營，如果那裡的勞改犯統統被托洛茨基解放的話，他在短期內就能獲得數十萬人的支持……只要有中國提供的武器裝備，托洛茨基馬上就能獲得幾十萬對蘇維埃制度抱有刻骨仇恨的反動軍隊。沒準整個東西伯利亞也會被他所控制，到時候再想消滅就困難了……
斯大林在莫洛托夫走後，回到辦公桌后，繼續冷眼瞧著伏羅希洛夫和緬任斯基：「中國同志馬上就要為你們的無能付出沉重的代價了！你們難道不覺得內疚么？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對付託洛茨基這個壞傢伙么？」
「可是蘇維埃祖國柔軟的腹部現在正對著中帝國主義的鋒利的爪牙，如果沒有了中共……他們將可以隨時出兵切斷西伯利亞大鐵路將蘇聯一分為二！」斯大林的神色已經漸漸平和了下來，只是目光中帶著些許疑慮。
「是，斯大林同志。」莫洛托夫向斯大林點了點頭後轉身離開。
莫洛托夫吞吞吐吐，一邊說一邊偷眼瞧著斯大林的臉色，看到斯大林微微點了點頭，他才稍稍鬆了口氣，繼續說：「托洛茨基派是蘇聯最兇惡也是最危險的敵人！和他們相比，中帝國主義的威脅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他們難道還會比英國、美國、法國這樣的帝國主義霸主更加危險嗎？我們現在不也沒有支持這些國家的共產党進行武裝鬥爭么？」
斯大林的讓步只能到此為止了，因為農業集體化是路線問題，斯大林就是以此鬥倒布哈林的。如果現在停止集體化，那就意味著斯大林錯了，而真理是在布哈林一邊的！那樣對斯大林的威望將構成極大的傷害。
「同志們，時間緊迫，我們就抓緊一下，先傳達共產國際的指示。」軍事顧問兼翻譯崔可夫也不等別爾津說俄語，就直接開始傳達共產國際的指示了：「第一共產國際要求你們開展同國民黨的談判，千萬不能同國民黨開戰；第二共產國際指示你們一定要將肅托戰爭進行到底！你們同國民黨可以妥協，但是同托派必須戰鬥到底！」他一邊說一邊走到了給自己留下的位置那裡。雙手按住桌子上面。嚴肅地看著在場所有人。毛澤東想站起來說話，崔可夫卻又搶先開了口：「同國民黨談判的條件是，黑龍江、吉林都可以讓出來，但是蒙古一定要控制在你們手中！而且托派一定要徹底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