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男綠女》第四卷 惡名赫赫

第17章 無可奈何匿行藏

第四卷 惡名赫赫

第17章 無可奈何匿行藏

警車裡,武鐵軍靠在後座上想著什麼,刑貴剛打著火隨口問了句:「佟隊,你怎麼知道楊偉還在鳳城呀!」
「啊!?」王虎子嚇了一跳,打了個激靈。
刑貴和佟思遙越看越看不懂,居然還有人聽著這罵高興的。正不解著,這武鐵軍又朝刑貴擺擺手,你們坐坐,跟我說說,那小子成什麼樣了?
拉麵館里,這半下午光景人也不多,王虎子被叫出來,傻不愣瞪在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偷偷瞟瞟這個、看看那個,一幅做賊心虛的樣子,月娥擔心地在廚房門口看著。這次卻是佟思遙開口問話了:「王成虎,你哥呢?」
佟思遙這心思靈巧,又是一句接了上去:「那他在鳳城,你也一定是不知道的是不是。」
一句話打破了沉悶的空氣,刑貴和佟思遙一下子又想著楊偉的一臉痞相,居然還當過和尚,兩人不禁又是覺得好笑。
三人不禁啞然失笑。難道會有人來搶這幾毛分塊錢來?武鐵軍回頭詢問似地看了刑貴一眼,刑貴開口了:「大媽,我們找昨天的這人收費的楊偉。」
「沒有!沒有,這他那能告訴我。」何大媽頭搖的像撥浪鼓。
……
「楊偉是不是告訴你什麼都不要說?」武鐵軍的語速極快,根本不給被問著思考的時間。
看來這局長還真會笑!兩人都一個心思,這武鐵軍從上任到現在幾個月了,估計就沒人見他笑過。外人都叫他武黑臉、武鐵面。不過現在看著武鐵軍笑,那樣,還真不是裝出來的。
「沒說。」
「我說你怎麼這麼笨呢!」佟思遙這次不賣關子了,一幅恨鐵不成綱地樣子說道:「如果楊偉走了的話,王成虎肯定會理直氣壯地說胡話或者乾脆一口回絕,本身不知道嗎,還需要裝什麼。我們一去,他這患得患失,說話都不利索,人又緊張,第一說明他肯定知道。第二說明他擔心楊偉的處境,為什麼擔心呢?只有一個解釋了,楊偉根本就沒走,而且王成虎是肯定知道楊偉沒走。」
後座上的武鐵軍雖被嚇了一跳,不過卻也沒有太大的表示,只是淡淡說了句:「小刑,你這毛燥脾氣得改改了……」
「後來呀,我也覺得可惜,就把他放進了戰地救護隊,這孩子消沉的厲害。那年東突弄得凶,在北疆策劃了幾起爆炸案,有次為國戰地救護了一次,當時這些王八犢子殺了炸死了二十幾個普通市民,為國這孩子心底善呀,為這不知名的罹難者哭了整整一天,後來就紅著眼、咬著牙要歸隊,我就答應了……後來這功越立越大,每次出戰,回來就是醉幾天,還沒人敢攔著,喝多了就關禁閉,哎……最後還是闖禍了,這你們都知道了……」
三人都忍不住笑起來了,這王虎子被問得暈三倒四,還真說不出所以然來了。不過這個時候卻見武鐵軍站起身來,拍拍王虎子的膀子,說了句:「王成虎,你很夠義氣,我們也不想難為你,你告訴楊偉,就說武鐵軍來找過他了,什麼時候想通了,就來鳳城公安局找我?」一示意要走,刑貴和佟思遙倒是有點疑惑,還是跟著站起身來了。
「大娘什麼事?」佟思遙笑吟吟地問。
就聽王虎子下意識地反應,一點頭,是!緊跟著又是反應過來了,又一搖頭,不是!不是!
「好好,坐下,咱們就隨便說說,別搞得這麼正式……如果你這麼說這就可以解釋了。特種部隊出身的軍人,排在第一位的是生存,生存高於一切。如果一旦遭遇危險,他們不會像普通軍人一樣頭腦發熱,血性賁張然後是玉石俱焚,他們會選擇更為直接和有效的方式:隱藏自己或者逃跑。小為國為什麼給你們留下這麼多案底呢,一個是要生存,像他這種身無一技之長的大頭兵,偷雞摸狗當混混或者直接進入黑社會非常正常。如果犯的是小案子呢,他肯定會裝孫子,關兩天罰倆錢出來再混;如果是大案子,肯定會雷霆一擊然後是銷聲匿跡,不管那一種方式,都是出於自我保護或者說生存的目的。」武鐵軍侃侃而談,讓佟思遙和刑貴恍然大悟。
這話聽得佟思遙不住地點頭,若有所思地想到,莫非自己懷疑的那錦繡事件還真出自這人的手筆,要說這做法,兵不血刃地解決幾方勢力,還真有點像!
「呵……當時組建特種大隊的時候,我是第一任隊長,直接從機械化營抽調到蘭州軍區徵兵。3萬人中選出了三百人,半年選拔后剩下了一百人,一年後練兵組隊的時候,只剩下46人,其中10人還是預備隊員,別說最後留下來的,就淘汰下去的,到了地方部隊都是好苗子……當時雪豹的老對手就是邊境上出沒的恐怖和販毒分子,這可不跟你們抓幾個持槍逃犯一樣,當時匪徒持的武器是前蘇制AK47,在大圍剿中,光起獲的半成品手雷就有二千多顆,你們覺得呢?」武鐵軍說到了老部隊,這自得之情是溢於言表。
卻看王虎子是吸吸鼻子,雷了句:「啥都不知道!」
「不知道?」
沉默,三個人沉默了半晌,那武鐵軍先開口了,說了句:「走走,你們帶我去看看,我這局長卻跟這位所長拜拜山頭去!」
正抹著一臉白學拉麵的王虎子一看是小伍,沒好氣地說:「滾,媽的你才犯事了呢,我這多少天了就沒出過門。」
「武局呀,您也看出來了呀!這也太神了吧,你們怎麼看出來了,那楊偉為什麼就在鳳城,他不能回舜王村,不能去別的地兒。」刑貴又問道,還是有點不解。
「什麼時候走的?」
兩人看局長一片興緻,坐了下了,先是刑貴講了講雲城的經過,又是佟思遙講了講這幾天找人了經過,不過佟思遙看兩人關係也確不一般,把後面無根據自己分析的東西就沒敢提,只是隱隱誨誨地指出楊偉有可能跟鳳城道上有關。特別是講到廁所會面這一段,先是刑貴期期艾艾地說不連貫,這佟思遙就接著茬把故事講完,武鐵軍一聽就樂了:「刑貴,這次碰釘子吧,就你們這大案組一天拽得這樣,他不揍你一頓就不錯了……小佟啊,你把你們幾個大案組的警容警紀好好抓一下,我這次到縣區,群眾對警察的反響很不好啊,披上虎皮像惡狼、公檢法里出流氓,人言可畏呀!」
武鐵軍三人都是詫異地相互看看,還是佟思遙見機的快,說了句:「大媽,別擔心,我們就是找他問句話,他沒犯事。」
「生氣?」武鐵軍又是自嘲地笑笑,說道:「我要生氣,早被他氣死了。這楊為國在部隊沒少弄事,當年營區在市邊上,他是經常偷跑出去喝酒,偏偏這酒性也不好,喝完就弄事,每次都是七八個人捆著往禁閉室送,這後來營區進了山裡喝不上酒了,這小子憋不住了,居然敢喝醫用酒精,你說這渾人我跟他置什麼氣。」
佟思遙和刑貴能找到楊偉嗎?武鐵軍找楊偉會有什麼事呢?
軍人的作風就是利索,出口就是命令,楊偉不容分說。這話說完武鐵軍轉身就進了辦公樓,背後的佟思遙和刑貴二人看得面面相覷!一下子愣住了……
卻聽武鐵軍主動開口了:「哎,他這是在躲我呀,當年,是我親手把他送上軍事法庭的!」
三個人回到公安局,武鐵軍下車臨進樓門的時候,回頭看看佟思遙和刑貴,最後下了決心似的說了句:「小佟、小刑,給你們三天時間,把楊為國給我找來,我要讓他幫我辦件大事!」
衚衕里,確實來了三個警察,正是武鐵軍三人,佟思遙輕車熟路地把武鐵軍帶到了公共廁所前,示意人就在裡頭,那武鐵軍正要進門,一看廁所門口「入廁叄角」幾個大字,不禁伸手摸了摸,回頭笑笑對佟思遙和刑貴兩人說道,這就是小為國的手筆,寫魏碑字體能透兩層宣紙,這功底可不是一天兩天練出來的。
「噢,這倒也是,可是……可是他為什麼躲起來呢?」刑貴又是一個疑問出來了,待要看佟思遙的反應的時候,佟思遙卻向後努努嘴,示意武鐵軍的方向。
裡頭卻已不是楊偉,坐著一個花白解發頭老太太,看樣有五六十歲了,正在那兒整理著幾毛幾塊的小票。
「哎喲,他們一直問是不是、是、不是,我那弄得清呀?哥也沒教我這個……」
「嗨,愣著幹什麼?交費入廁、每人叄毛。」那老太太說完一抬眼,耶,三個大蓋帽警察是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呢,這就嚇了一跳。誰呀這是,正是何碧何老太太,老太太這就有點氣了,剛當所長第一天就被人嚇了一跳,沒好氣地說:「我說警察同志呀,嚇唬人不能這麼嚇唬,冷不丁站這麼仨大活人,人那受得了,要不穿這身警服,我都以為是打劫的呢!」
「小貴子,要不再打一次賭!」副駕上的佟思遙謔笑著。
「對不起,對不起。」刑貴有點臉熱,又急又發動著了車。
三人一出店門,就聽店裡何大媽教訓起來了,我說虎子,你這腦子是不是都裝著炸醬呢,謅瞎話都謅不成一句,我都聽著彆扭……
「我哪知道?這缺德孩子,昨個晚上就把鑰匙扔給我硬把拽這兒收費了,我說他守不住吧,他還不信,這不,才兩天就跑了……這事哪是年輕人乾的!……哎,我說警察同志,他不是犯法了吧!你們怎麼這麼看著我,我可真不知道他在哪?」何大媽一看仨人都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這心虛了。
「那個,小楊是不是真犯事了?你們是要抓他?那孩子心眼可不錯,還知道想著我這孤老婆子,你們可千萬別冤枉好人吶!」何大媽看樣一臉擔心,跟自己兒子犯事了一般。
刑貴一看這問不出什麼事來,悄悄在武鐵軍耳邊說了句,隔壁就是楊偉小兄弟的拉麵館。武鐵軍一示意三人就要往外走。
「得,你饒了我吧!我以後跟誰打賭也不跟你打賭了。」刑貴一聽打賭就蔫了。一句話說得佟思遙和武鐵軍都笑起來了。
上回說道,這刑貴心一橫,把楊偉罵人這渾話咬著牙來了個原話轉告,而後低頭閉上眼睛,等著領導拍案起來,大罵兩句,這罵也認了,誰讓碰上這倒霉事呢。公安部門的領導里,脾氣是一個比一個驢,一急火了都是日娘操爹地亂罵,這都很正常。其實在這個特殊的行業了,要真沒點脾氣倒奇怪了,每天和形形色色的作姦犯科的人等打交道,再蔫的人也養出三分火氣來了。
「還有什麼?」
「……那後來呢?……」刑貴暫時忘了和楊偉的彆扭,出神了問了句。
佟思遙也是緊張了一下,跟著就嬌吒了一句:「刑貴,怎麼開車的?!」
「噢,那就好!」何大媽一臉不太相信地回到了收費間,不過一坐下又覺得不對,出門一看,卻見三個警察又進了拉麵館,這心裏還是放心不下,又跟了進去。
就聽武鐵軍又是自言自語道:「哎,也怨我,我在部隊挑人的時候,他那老部隊不放人,我是私下了塞給小為國兩瓶特供酒就把人哄走了,後面才補的手續。我可沒想到,他還當過十年和尚,第一次殺人那時他還不到十八歲呀,後來有兩三個月反不過這勁來!看人跟丟了魂似的。」
「是……武局,我知道了。」佟思遙行了個禮,武鐵軍示意她坐下,這佟思遙一肚子疑問,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武局,您這個部下,真有傳說中那麼厲害嗎?」言語之中好像對楊偉還有幾分不服氣似的。
佟思遙笑笑不答,那後座上的武鐵軍就說道:「小刑呀,你這在還得跟你們佟隊好好學習學習呀!」
「走了!」
「啊!不是!」王虎子這腦袋瓜早被轉迷糊了,這又想了想,又糾正,啊!是。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看著兩人還有點疑惑,武鐵軍繼續說道:「為國這孩子從小出家,受佛家思想的熏陶也比較深,要說讓他對一個人民警察下黑手的話,他做不出來。不僅是警察,就是一個普通人他都不會下重手,這就是為什麼小片警都能收拾了他的原因所在。儘管這小子有點渾,但他的做原則還是有的,要真說起來,我帶的這幫兵裡頭,他是最好的一個。」
「走走了!」王虎子偷偷瞧了瞧武鐵軍那張黑臉,這陣勢有點擔心,口齒不清地說。
武庄小區,衚衕里一人飛奔著進了拉麵館,一進門就衝到廚房裡,上氣不接下氣,說道:「虎子,快快,仨警察朝你這兒來了,你是不是又犯事了。」
等了若干秒,卻沒有意想中的事發生,刑貴偷偷一瞧領導,卻見武鐵軍先是苦笑,然後後背又重重地靠在椅子上,這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武鐵軍局長卻是兩手重重的拍拍扶手,哈哈大笑,那笑,是刑貴和佟思遙都不曾見過的,非常爽朗地大笑。
「呵……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武鐵軍笑道:「這麼跟你說吧,你也當過兵,你覺得一個軍人最重要是什麼?」
「什麼!?」刑貴乍聽這緣故,看樣是過於震驚了,一不小心對面出了輛車,這一個激靈又是「擦!」的一聲來了個急剎車,頂滅火了。
「武局,那他怎麼罵您呀?您不是他上級嗎?您不生氣呀。」刑貴突然問了句,在軍隊上下級的觀念是非常強的,即使退役了,這觀念也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有所改變。
「怪不得這麼拽!」刑貴頗有頗有感觸地說道,幸虧沒幹起來。轉念一想又有了個疑問了,這張口就問道:「武局,那這我還是理解不了。」
得,刑貴和佟思遙一看都明白,這小子肯定知道,裝傻呢!仨人都似笑非笑地看著王虎子,王虎子頓時覺得屁股上跟長了刺似地,不自覺地挪挪身子。
「等等,警察同志。」何大媽有點著急地從收費間里跟出來。
小伍待要再說話,卻見王虎子拿了一團和好的面做勢要摔,嚇得轉身就跑,罵罵咧咧道,真他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讓雷子整死你個孫子……
「那怎麼會在派出所留下這麼多案底,派出所那片警都能抓住他,這我就理解不了了。」
刑貴和佟思遙又是被這渾人氣得夠嗆,武鐵軍卻是笑笑,這樣,跟楊偉的渾樣倒是有幾分相似啊。就聽武鐵軍突然叫了句:「王成虎!?」
仨人一進廁所,嗨,一下子愣了。
「啊,成!」王虎子一見仨人要走,這心裏一高興,又漏了句嘴。得,連門口站著的何大媽都看出來了,王虎子就睜著眼說瞎話呢。
「去哪了?!」武鐵軍和佟思遙幾乎是同時問出了這個問題,兩人相互一看,都有點莫名其妙地感覺。
「他沒告訴你去哪裡?」刑貴追問道。
「紀律、團隊、犧牲和奉獻精神!」刑貴突然站了起來,一臉鄭重地說。
不過這好奇心起來還真能殺頭牛,這刑貴左想右想不對,快到單位門口了,又是問了句:「佟隊,我還是想不通,你怎麼看出來的。」
「那你知道什麼?」佟思遙見問不出什麼來,這話就反過來問了。
刑貴和佟思遙兩人聽得是不禁莞爾,有王成虎那樣的兄弟,估計大哥也好不到那。
「去哪了!」
……
這一笑,刑貴和佟思遙心裏卻是更沒底了,又是不約而同地猜測,莫不是怒極而笑,要知道,這話多惡毒,咒人死就還咒人家掉茅坑裡,擱誰誰也受不了不是……兩人惴惴間,就聽武鐵軍好像自言自語道,哈……這小兔崽子,我還以他轉性子了,好,還是那棒槌樣犟驢脾氣啊……
好多是涉及機密的事,武鐵軍局長說得是隱隱誨誨不過這大體意思是聽懂了,有點後悔把這個佛門弟了培養成殺人和尚,那話里說出來的是無奈的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