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男綠女》第五卷 惡貫江盈

第22章 戲如人生等閑看

第五卷 惡貫江盈

第22章 戲如人生等閑看

鬧鬧哄哄的,直到凌晨四點,這地兒才安靜下來。
楊偉這臉有點鄭重起來了,回了句:「你們工作在長平處處被圍,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你們被監控或者跟蹤了,你們行蹤都落在黑窯主的眼線里,所有主動權一直就掌握在別人手裡;另一種情況就像您剛才說的,泄密了。如果這樣的話就更可怕了,也許你們沒出市區,已經有人通知防範了……」
傳統原來一直就在人的心裏,從來都沒有消失過,只過隱藏的深與淺罷了!
「姐夫,你別嚇唬我啊,沒有這麼厲害吧,弄得跟敵後鬥爭似的!」江葉落有點半信半疑。要說有黑後台她相信,可要是真成了敵我鬥爭這種形式,她一下子還真接受不了。要真是那樣的話,她對自己前一段時間在長平的經歷更是感覺后怕了,當時還就以為是有人雇著小混混搗亂呢,現在楊偉一說,這不真成了黑社會了!
今天的最精彩的亂彈《殺驛》,這個故事講述的是:南北朝王彥丞壓解至蘆州驛,吳丞恩正準備設法搭救時,奸臣徐羡之又派來了京差(殺手)並執帶著加急公文,必須當晚將王處斬,差官不忍對忠良下手,吳丞恩大義凜然,執劍自刎,殺身成仁,捨生取義。這折戲中要用到帽翅、髯口、甩髮等多個戲曲技巧,沒有十年八載的功夫,根本登不得台。而王大炮請來的是長平蒲劇團的一個著名老生,一個個技巧使得是爐火純青、一聲聲唱腔聲震耳發聵台下的中老年觀眾聽得是如痴如醉。
……
「哇,太震撼了……太完美了……」江葉落讚歎了一聲,這是近距離最完美的爆竹場面,忙著又爬上去錄著爆炸后的場景,隱隱約約透過硝煙,已經能分辨出地面來了,眼前,塌方的山石已經把煤場埋了一多半!這個煤場,完了!江葉落興奮地錄著,這是炸礦以來錄得最完美的一個瞬間,這個瞬間讓多日里心裏對柿樹灣的芥蒂一下子化為烏有!
一個迷迷糊糊說:「開了啦,一會上車領工錢去!」
六輛車做賊也似地揚著塵土跑了,只剩下剛被放了的那個放羊人,傻愣愣地看一群迷彩服裝束的人上車走人,心下直忖:聽俄爹那代人說,這鬼子進村就這架勢,莫非這鬼子還沒走?
「那可不!為了讓大夥睡個好覺,不打擾咱們炸礦,只好出此下策了,哎,張姐啊,回頭跟你的局長說啊,這開銷這麼大,得加錢啊!」楊偉回了句。
「把攝像機開著放地面上,人鑽坑裡!」楊偉小心翼翼地把攝像機擺好!不容分說摁住江葉落的肩膀,兩人蹲在坑裡。
「撤!……」楊偉單手提著引爆器,不容分說把江葉落拖上車,一路開著下山,從斷後又成了排頭,一個命令:全速出村!
「這要問你呀?」楊偉目視前方,笑著說。
柿樹灣的演出本身就是另一部大戲的序幕而已,戲散終場的時候,也是這邊炸礦工作隊啟程的時候。工作組的方向正是向著這座長平最大的黑窯駛來……
「到底怎麼回事,說說嘛!」江葉落一著急,拉楊偉的胳膊。
再過兩小時三十分,遠遠地看到了一座光禿禿的山,此時的天已是大亮了,周遭聽得見鳥兒的嘰喉喳喳叫聲,偶爾還聽到了一兩聲狗叫的聲音,江葉落一下子認出來了,柿樹灣到了。那座禿腦袋的山打死她都忘不了,就是在那座山上,自己連滾帶爬地落荒而逃……
「姐夫,是不是你搗得鬼呀?」江葉落一愣神,感覺抓住了點什麼,又沒抓住,一閃而逝。
問我?問我什麼?」江葉落奇怪地問。那張月容和警察也是奇怪起來。
毫無例外,都在迷糊著,這裏已經是聽慣了炮聲隆隆,見怪不怪了。十年的安穩早把這裏人的神經鍛煉得無比堅強,別說一炮,再開十炮人都醒不全乎!何況支書老古又沒有具體安排,整個村裡,還就三三兩兩的起來了幾個人,噢,對咧,這幾個基本耳背,連電影連戲都不看,聽不到呀,看也是白看……
「呵哈哈……姐夫,你這腦袋怎麼長的,這餿主意你都能想到啊!」江葉落笑得花枝亂顫。這唱戲和演電影和炸礦風馬牛不相干的事被楊偉這麼一串,還真是有道理。
「楊偉、楊偉,我要錄這個爆炸場面……」江葉落急匆匆地上來。
車隊,後退兩公里!所有人員登車……準備爆破……楊偉扯著嗓子喊著,清點人數……
楊偉一腳揣開了煤礦上簡易工作房門,四下看看,再摸摸裡頭髒兮兮的鋪蓋和冷冰冰的灶堂,這確定了,應該沒人來過……
一個說:「老古那老JB玩意,就不讓人安生,大半夜開炮,他媽的!」
「我不,我就不。」江葉落喊著,引得大夥都是詫異的目光。
王大炮呢!噢,這貨根本看不懂戲,戲開場時候早跑了……
第三個放映點,純粹愛情片子,《情深深、雨蒙蒙》、《窗外》、《愛情麻辣燙》幾部下來,惹得情竇初開的大姑娘小夥子手挽手蹲在下頭看得直羡慕不已……原來戀愛還可以這樣談滴呀!咱都以為世界上都跟咱們柿樹灣一個樣,就能去高粱玉米地里偷情呢?!
剛正經了一句,楊偉這一聽這表揚又有點得意忘形了,就聽這貨又是雷了句:「現在醒悟了吧!有位偉人說過,把別人當傻B的人,自己就是傻B!給你說多少次了,就不待聽!」
「姐夫,你你……這是不是你呀?我一直以為你腦子裡缺根弦!」楊偉這番絲絲入扣、句句在理分析江葉落聽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說了句,這倒還真是心裡話。以前見楊偉,就見他是一個無賴,沒想到居然還是一個很聰明的無賴。
「是不是村裡人沒早起的習慣呀?」張月容問了很白痴的問題。問得楊偉哈哈大笑。再一想,這絕對是不可能滴。
「你要死呀,揪人家!」江葉落被揪,嚇了一跳,恨恨地回罵了一句。
這警察聽得也是不禁莞爾,跟著也問了句:「那楊經理,我也還有件事不明白,你收大家的手機什麼意思啊?怕泄密!」不過這警察很有紀律意識,帶頭交的手機。
「你……添什麼亂,上車!」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呀!演員有時候就活在戲里、生活中的觀眾何嘗不是在戲里!只不過今天,張平生的動情表演,把大家都拉到戲里!戲台的表演直延續了凌晨三時,台下這老頭老太太看得依舊是興趣盎然,依依不捨,這張平生多年未登台,看這觀眾如此熱情,不由得兩眼含淚,謝了幾次幕才算罷了……
剩餘的三個人再也吃不住勁了,哈哈大笑。
「稀罕……」江葉落臉紅如潮,悻悻地起來說了句。剛才一瞬間的感覺是一股濃烈的雄性味道讓她有點迷醉,那個身體比岩石的感覺還要雄厚,要楊偉不叫喚,說不定還能多摟著感覺會……這想著一下子省悟道,我的攝像機,一把拿下,還好,鏡頭沒被炸到,一回放,屏幕中間的礦洞霎那變成的一團火光、跟著就是四散的爆炸物……
不光王大炮看不懂戲,這八零、九零后甚至部分七零年代的基本沒有能看懂戲的。都擱這兒看電影呢!電影是三個放映機同時工作,每個放映點準備了四五部片子,
「葉子,像你說的,那麼你在招待所房間被砸如何解釋?為什麼只砸了你們記者的兩個房間?是巧合?還有,像你說的,你們當時到柿樹灣礦場的時候,場上已經靜坐了二三百人,這些人坐那兒,也是巧合?如果一個地方被圍是巧合,那麼,長平處處被圍也是巧合?」楊偉一連串問話問得幾個人都默不作聲了,跟著楊偉又是一句:「其實武局長和國土局劉局長兩人的做法你們就應該能想到,當內力無法制衡的時候,就使用外力達到平衡的結果,比如在公安上經常使用異地用警、異地羈押,也是這個道理。今天我們扮演的就是這個外力,必須出奇出怪才能一舉致勝,而且,我是揀最難啃的骨頭下手,搶回主動權,只要主動權在我們手裡,別說54座,就540座也是摧枯拉朽,當然了,這也得靠大家配合。」
剩下的十名隊員一人一箱炸藥前後跟著進了洞口,爆破員開始拉線,炸藥箱一打開,各個隊員在一個大個子的指揮下,按要求開始往葯管里塞引爆雷管……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
爆炸聲倒是聽到了,好多人在夢裡聽到了:
一個估計是小光棍夢遺了,迷迷糊糊罵了句:「剛夢見打炮,就開炮把老子嚇醒了,他娘滴……」翻了個身,繼續夢「炮」去了。
楊偉笑笑沒回答,這計劃好像太複雜,不好解釋。不過這江葉落敏感,跟著就有點疑問:「不對呀,這村裡咋就沒幾個人起來呀?」
幾個人面面相覷,看著楊偉一副冷冷的表情,這大半夜拖到這地場地上了,還真能再回去不成。都默默交了手機。最後楊偉示意江葉落也要交,這江葉落詫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也交?有沒搞錯。
「現場大家如果有事,可以使同一部手機,你當然要交!」楊偉冷冷地說道,口氣卻是不容置,江葉落氣忿忿地把手機扔到楊偉的袋子里上了車。
轟得一聲地動山搖!
「最後一遍清點人數……一組報告……二組報告……」楊偉一聽人數正確的報告后,開始喊:注意,五秒鐘后引爆……五……四……三……二……一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戲里戲外,誰又能真箇分得清楚!
除了楊偉的一輛吉普車,五輛車緩緩地開下山,在背向爆炸點的方向停了下來。
長平最大的黑窯就這麼糊裡糊塗被炸了,黑窯的當家人古守章現在估計還在夢裡!黑窯的主人,朱前錦,估計做夢也想不到前一天還好好的柿樹灣礦洞,現在已經成了一堆廢墟!
一路上,江葉落是抿著嘴悶悶不樂,為啥呢?這楊偉一出發就做了個奇怪的決定,把隨行工作組六個單位的人的手機全部沒收了,而且不告訴任何人目的地是哪裡!有位來自環保部門的年輕人就不樂意,嗨,你這不侵犯人身權利嗎?
十分鐘后,炸藥安放就位,直接深入到礦口三十米,這大巷主運輸通道一炸,這礦基本就交待了,就那炸藥的震幅小工作面就受不了……這種炸法是標準的炸法,只要炸了大巷,這半座山的煤層基本就鬆動了,連再開口子都不可能了,一開准塌方,這辦法有點損,但對付黑窯,越損的辦法才越管用。
確切地說,這個唱主角的著名老生是個過氣的老生,名字就叫張平生,十年前就是省二級演員,不過這兩年地方戲不吃香了,蒲劇團有一下沒一下連溫飽都解決不了,除了過年過節能聚一場演幾場,其他時候就跟當官的老婆樣,倆字:閑著。王大炮一路在長平找來問去,最後在賣刀拔麵館找到已經從商的張平生講明請他演場戲,還怕這張平生不答應,極力吹捧,說著俄們村裡老人都點名要看您唱了亂彈,請不到你我可給村裡人交待不了……誰知道,這一句瞎話讓冷板凳坐了若干年的張平生老淚撲涑涑地橫流,握著王大炮地手抹著眼淚說了句:成!你就一分錢不給,我張平生也給你演一場!這麼多年了,我都以為沒人能想起我這把老骨頭了……當天中午便約了幾名票友組團到了柿樹灣,這地連戲檯子也不用搭,那廟裡的檯子都現成的。
工作組和保安隊一行咱們暫且擱下,回頭說說柿樹灣的故事,這地方呀,今夜跟過節一般地熱鬧!不好好看看說說,還真對不起這熱鬧勁!
戲是地方戲:蒲劇。又名「蒲州梆子」,比聞名於世的上黨梆子還要老,鳳城人一般稱之為「亂彈戲」,解放前這亂彈戲是紅極一時,村村有鑼鼓傢伙什,隨便拉一個八九十來歲的小孩都能給你來上幾段,在聲音腔調上,這亂彈戲的腔調近似於秦腔,這味道一唱出來,有些震耳發聵的意思,長平曾經有過「男兒十五當亂彈、亂彈五年氣如山」的說法,意思就是學唱幾年亂彈,人的氣勢都變得不同以往了。當年古趙地前輩據說是從戰場的金戈鐵馬和戰鼓擂聲中創造了這個曲調,這說法已不可考,不過這亂彈戲里的鏗鏘豪情卻是實實在在流傳了幾千年。
楊偉沒好氣了推推江葉落,說了句:「起來起來,你摟上癮了怎麼地!」主要是自己的腰還咯在石頭上,難受得緊……
十名隊員手提鋼管、腰插彈弓向四周散去!看樣要散成散兵線搜索,以防誤傷無關人員!
「那我怎麼錄!」江葉落還沒忘記自己的目的。
「楊隊長,這也太簡單了,這就三萬到手了!」張月容也是心情大好,坐在楊偉的車后,打趣地說了句,別說張月容,連江葉落和另一位公安上代表也覺得有點太容易了。按照正常的工作流程,炸完礦通知一下地方國土資源部門和鄉里就成了。張月容本來準備通知,一看天還早,這就開上玩笑了。
後座兩人是吃吃地笑,這江葉落臉上被說了紅一陣白陣,這才反應過來。也顧不上形象了,一瞪眼就是:「呸!你才是傻B呢!大傻B!」
「全體注意、全體注意、全速上山,中途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不得停留!」楊偉是步話器里喊了幾句,一踏油門,車在坑坑窪窪的山路上頓時顛簸起來,一路揚著塵土,六輛車穿過村邊直接上了礦場。此時的村裡一片靜悄悄,清晨的淡淡的霧籠罩著小村,如果不是遍地煤灰的環境,這裏倒也有點世外桃源的景色。不過,今天的景色中缺一樣東西,人!估計是昨夜那演出太厲害,看得太晚的村民們一下子打亂了生物鍾,都還沒醒呢!……
老張一上台便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掛畫》、《殺狗》、《殺驛》幾個名牌曲目從他的嘴唱出來,好似把若干年的憋曲都揮灑到了今天,唱到《殺驛》吳丞恩就義一段,一聲悲嗆的腔調:你今天殺了我,就為了我;不殺我,就害了我。說是你來,殺—殺—殺……道白后,那腔調里不知是為戲中的人物哭還是為自己的境遇哭,抑或是為傳統亂彈的尷尬境地在哭,反正是老淚橫流,聽得一干聽眾頗受感染,跟著就是向前拋刀,雙腳高躍跪地,折須含口,挽梢子脫袍,赤肩袒胸……抽身、仰倒。這功夫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得出來的……而此時,已經沒有人再注意這唱的演的技巧,而是實實在在被戲的本身感動了,一眾台下熟悉此劇目的老人兩眼抹淚,看著兩名演解差的提著假人頭下場,群情激憤,大聲呼喊……打!打!打這陷害忠良的狗日的!……
……
「切!奸商!」張月容沒好氣地說了句。
「是呀,好像是!」那警察一下反應過來了。
「第一組、第二組,清場,搜索可疑人員!第三組第四組,運送炸藥,準備炸礦!」楊偉一腳踏下車,直接在礦場里喊著,空蕩蕩的大礦場里現在沒有一個人,正好炸礦的好時機!這段時間查礦查得緊,黑窯基本都停產了,這倒省事了,不必顧及井下有沒有人!
楊偉這個時候卻是絲毫沒有一點開玩笑的表情,冷冷地說道:「你們的安全由我負責,必須一切聽指揮,如果那位有異議的話,請回吧!」
爆炸聲倒是驚動了村裡,不過這看了大半夜電影、戲的村民們多數還真是迷糊著。這次很特殊,男女老小都睡著,基本沒有清醒的。
一個說:「咦,今天咋開炮涅,沒聽說開工呀?」
「躲好躲好,開炸了!」楊偉顧不上廢話。要摁住江葉落,這丫頭根本不知道這爆炸有多厲害。
不過今天又是看到稀罕事了,六輛車,跟鄉長几年前那黃皮車一個樣,還有倆鐵罐車,一路竄著出了村,身後,還能看到遠遠地礦山上迷漫著灰塵,黑顏色的!那灰幾乎能落到了村邊!
村裡的幾個活躍分子下午就接到了支書古守章從城裡打來的電話,說是文化站給村裡安排了戲班子、電影放映隊,這可真是好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村裡都知道了。晚飯剛過,銀幕前、戲台前就的小椅子板凳擺了個全乎,都趁著沒開演佔個好位置呢!
山下,只是感覺到了車身猛地晃了一下,六個工作組人員一個個握著拳頭歡呼,耶!這氣總算是出了口……咱以前怎麼沒想到大早上來炸礦,這多好,一個人都沒有……
楊偉一下被弄得手足無措,說了句:「好好,跟我背後!」一句話說得江葉落眉開眼笑了。
「有道理!……」警察手摸著下巴,點點頭深以為然。連張月容也覺得,這話說到點子上了,看楊偉的眼神也變了變,好像這奸商也不笨呀!
武打的,古惑仔之猛龍過江系列就三四部,再配史瓦幸格的兩三部魔鬼司令、紅場特警,放映條件簡單,除了一個地方是膠片,剩下兩個放映點細看就是那老式錄像機帶著投影幕,連帶子細看都是盜版的。這場面打得了砰砰通通隔著二里地都能聽到,吸引了從十二三歲到二三十歲的小年輕人,有些小屁孩看著看著幾個人說笑,一句話不對,真就跟電影裡頭的一樣,砰砰通通幹上了。
鄉下就是實誠,這電影放到了幾點,這人跟著就看到了幾點,有些甚至抱著小孩看到散場。戲台那邊更不用說,老頭老太太們平時就沒好好聽過場亂彈,今兒可是如同吃了人蔘果一般,聽得是渾身的毛孔都舒爽了個透徹,有的老人還主動幫著戲班子收拾傢伙什,不禁又是好奇問一句,大兄弟,你啥時候還來呀?
「呵……葉子不是聯繫了文化站嘛,昨晚有一台亂彈大戲和三個電影放映場,一直放到了凌晨三點,現在是早上7時25分,也就是說,咱們到這裏的時候,不到7時,這村裡人三點基本才睡覺,七點要能起了床,那才見鬼呢!估計現在還在夢大戲呢!就起床也趕不上了。這空檔,正好給咱們了。」楊偉謔笑著,連他都沒想到會如此地順利。不過,放得是什麼電影,這就不好說了。
這後面的張月容這才有點明白過來了,問了句:「楊隊長,莫不是這演出是你安排的?」
生活的,放了部農村題材的《暖春》,得,一幫子小媳婦大閨女,看得了哭哭啼啼。再放了一部《媽媽再看我一次》,雖然是老掉牙的片子了,可在這村裡還是頭一次看到,賺足了眼淚了。
「文化下鄉可是你聯繫的啊!這事你要記頭功!」楊偉道。
意外,還是有個意外!炸藥布到了一半,山坡下遠遠地上來個放羊的,趕著五六十隻羊朝著礦場的方向走來,一名隊員一發現,馬上通過步話機報告,楊偉遠遠一看,說了句:摁住人!羊先趕跑!……政幾秒鐘就見兩個隊員迂迴著撲上去把放羊的摁在地上,跟著就東一石頭、西一坷拉,連著彈弓劈劈巴巴拉了一通,把一群羊哄趕著原路下了山。那放羊的那見過這陣勢,嚇得不敢吱聲,被倆隊員拖進了護衛車裡關起來了。
炸窯的始作俑者,楊偉!此時懷裡正爬著個小巧玲瓏的小姨子,跟個八爪魚樣摟著楊偉不放……換個地方的話,楊偉估計會趁機占點便宜說不定,可這會不行,聞聞味道吧,除了葉子身上的就是硝煙和灰的味道,實在入不得鼻子;順手再摸摸吧,問題是,江葉落正好把自己擠在坑壁上,那坑壁後頭一塊石頭正頂著自己的后腰,生疼生疼地,讓人一點邪念都起不來……天公不做美啊!
這三個放映點到了到了十二點多一點,這人就有點瞌睡了,畢竟連看幾個小時不是。王大炮又指揮著每個點上放了一段由磁碟拷貝的三級片了,名字叫啥來著,港版《武媚娘》,陳寶蓮的老片子,刪節版的。這銀幕下瞌睡勁剛來的觀眾一下子胃口又被吊起來了,這心裏貓抓痒痒似地,銀幕上剛剛露了一點點,又被遮住了,再露一點點再看吧,嘿,那鏡頭又閃過去,剛看著脫了吧,下半身還沒出來,嘿,就完事了!看看心裏是火急火燎,嘴裏是罵罵咧咧,媽了B的,看也不讓看清楚……一來二去,瞌睡勁全沒了……
山上,引爆器材離礦口六十五米遠,楊偉堪堪在這裏找了一個人形坑隱蔽起來,手裡扯著線拉到了二十多公斤重的引爆器材上,接好了線。看江葉落還傻愣愣地露個腦袋,一把揪下來,罵了句:「你找死啊你!」
一小時四十分下了高速,進入到了長平市區,寂靜大街夜無人聲,楊偉一個電話呼叫,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一輛桑塔那在前面引路,再過二十分鐘,進了叉路,這路江葉落卻是記得清清楚楚,這是通往柿樹灣的路,這神情不禁是緊張起來……柿樹灣出事後她才知道,這個黑窯是長平最大的黑窯,從十年前開挖,到如今經歷了無數次查封依然是屹立不倒,那背後肯定是有個鐵腕人物擋著,這楊偉莫不是揀了個最難啃的骨頭來磨牙玩……
江葉落一下子感覺到自己的心肝五臟跟著炸藥要一起往外爆似,跟著是短暫的失聽,跟著就眼看著石頭塊、煤塊紛紛地落到了頭頂,砸得腦袋上的鋼盔是叮叮噹噹響,嚇得哇得一聲摟著楊偉,鑽楊偉的懷裡了,楊偉猝不及防,被一下推坑壁上,不過還是沒忘了趕緊把江葉落摟緊了點……
……
江葉落急忙打開了攝像機,準備錄下歷史性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