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男綠女》第五卷 惡貫江盈

第42章 將欲行時有變故

第五卷 惡貫江盈

第42章 將欲行時有變故

「錢已經到賬了。高玉勝也算個信人,今天上午八千萬拆藉資金就全部到位了。」趙宏偉輕聲說道。這話說得他心裏多少有點惴然。這段時候連收購原煤帶三個洗選煤廠開工,需要的現金就要上億,而朱前錦卻是連自己的老本都沒動,僅憑一句話,就從高玉勝處拆借到了八千萬,這能力還真讓趙宏偉有點刮目相看了,對這老闆的敬畏又多了一層。而且這朱前錦看似個粗人,但就趙宏偉這水平,和他打了幾年交道還是覺得看不透這個人。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不過,今晚就回來了。」楊偉說了句,臉上浮現了一慣的笑意。大炮和賊六一看楊偉這表情,八成是心裏有譜了,這剛剛張東猛帶來的陰影總算是消散了一部分。
「這個錢是借的,老高答應讓咱們周轉三個月。你合計好了,這老高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別到時候還不上可失信了!」朱前錦大大方方說道,彷彿就是打麻將借了朋友百八十塊錢一般的口氣。
「不對呀?這倒插釘是我們原來路上討食吃的兄弟們的絕招,一般人他們用不出來呀?」王大炮又是懷疑地說了句。一看楊偉迷惑這才解釋道,原來這當車匪路霸的時候,這路上要設障,倒插釘就是一種,兩頭尖的釘怎麼插,插多深,插多大角度都有講究,讓這輪被扎后再跑多長路再爆胎都有講究,好把式能把這車想讓它什麼停它就什麼時候停,要不你扎了車胎人家車再跑一段,就不好圍住了動手。這招除非是干過車匪路霸的人才幹得出來,高玉勝應該不具備這個水平。王大炮說著又是把自己嚇了一跳:「我操,不會是趙三刀那小子乾的吧!這車匪路霸里原來的高手可都擱他那兒討生活呢?也不對呀,這趙三刀和張東猛沒過節呀,上次還是他把張東猛干傷了,要尋仇應該是倒過來呀?」。這事,幾個來回倒把王大炮整迷糊了。
「呵……宏偉呀,你怎麼這個時候還在呀?」門開了,未見人時先聞聲,這聲音把趙宏偉嚇了一跳,一看卻是老闆朱前錦親自來上,這一緊張趕忙站起身來,給朱前錦讓座。
「噢,那個問題不大,明天我給張局長打個電話,你親自去跑了一趟,這邊手續辦著,下面就能先乾著了,兩頭都別耽誤了。對了,資金到位了嗎?」朱前錦很平和地問道。
……
「坐坐!我閑來無事,看看你,這兩天忙壞了吧?」朱前錦很慈祥很體諒地向趙宏偉擺擺手,徑直坐到了沙發上,一張坑坑窪窪地臉上,難得地見到今天這樣很會心的笑容。
是張東猛被人砍了!楊偉是了解高玉勝和張東猛的過節的,一聽這事,還真是有點吃驚!
自打小煤礦整頓開始后,朱前錦難得今天興緻這麼好,而趙宏偉這招破而後立、亂中取勝的辦法還真是頗有眼光,光這半個多月就從各個小煤礦收羅回了20多萬噸原煤,由於有些小煤窯主已經被整頓工作組嚇破了膽,這20萬噸煤里有一部分簡直就是白拉回來了,跟著半個月煤價又上揚了百分之二十,這次,還真像趙宏偉預計的,趁亂狠狠賺了一筆。朱前錦要說現在,還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文文雅雅的趙宏偉了。要論打,十個趙宏偉也打不過一個趙三刀,可要論掙錢出主意,一百個趙三刀也頂不上一個趙宏偉。這就是人和人的差別。
哎,黑的就是黑的!即使皮肉面表全洗白了,這骨子還是黑的!
「大炮,你怎麼看?」楊偉不置可否,問了旁邊默不作聲的王大炮一句。
要說在道上,誰被砍了,不管是砍死了還是砍傷了,都不是什麼大不了事,出來混總是要還得,沒準那天這事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不過楊偉不同,一聽張東猛被砍,這第一感覺就是高玉勝動的手。心裏一驚,就接著問:「輪子,具體情況說說。」
正坐著的趙宏偉辦公室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趙宏偉眼皮子都沒抬,說了聲請進!這個時候已經是下班的時候了,除非是秘書來安排日程。
上回說到,楊偉這裏已經是萬事俱備,只等動手,只不過楊偉遲遲未動,還是在考慮細節和選擇一種最有效的方式方法,這天就得到了輪子帶回來的一個消息,一個很讓他吃驚的消息。
「咂,這事,咱們可以先不考慮,不管是不是高玉勝下的手,應該和他脫不了關係,道上這恩怨向來說不清楚,不過這事給咱們敲了個警鐘,一定要小心加小心,輪子,你告訴卜離,避免和高玉勝的人正面接觸……大炮,你通知小伍兄弟倆,從今天開始別去賭場了。現在都差不多了,把人都收攏回來吧!」楊偉在病房裡坐定了,沉吟了片刻,說道。
「朱委員,不太忙,就是工商註冊麻煩了點,還有三個洗煤廠的環保手續有點小問題,可能還需要點時間。」趙宏偉很恭敬的樣子。
「沒有,不是他,他們昨天一直鑽棲鳳旅館里的打麻將,晚上按時去了賭場,今兒早上五點多才從場子里出來,我和六子哥都見到了。這事我還專門問過幾個了解高玉勝手底幾個人行蹤的兄弟們,根本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如果有,我們昨天就應該知道了。」輪子老老實實地說道。一幫子混混里,就封時倫靠譜,雖然也是個賊娃子出身,但這性格和賊六比,那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這段時間,你那也別去,就擱鳳城,拴馬村以後怕是平靜不了了,乾脆就別回去了!」楊偉說了句。王大炮應了聲,他自己也正是這想法。其實有礦的地方這爭端從來就少不了,特別是涉及的利益爭奪的時候,這黑吃黑的事是防不勝防。
「這麼深仇怨,下手這麼狠還留著命,八成是高玉勝乾的。」王大炮說了句,虧得這段時間有事沒回去,要不連自己也要跟著遭殃。
夜,漸漸暗下來了,隱去了所有的罪惡……自打十幾年前和高玉勝一起巧取豪奪紅旗賓館開始,朱前錦就走上了發家之路,十幾年了,今天又有了當初這種快感!其實走過黑路的都有這感覺,心理多少有點變態,好像掙回來的錢並不十分令他高興滿足,反倒是這種從別人手裡搶來奪來白得來的,才讓他更有一種很深的滿足感!
「好了,早點回家,不要太累了……」朱前錦安排完了工作這才寒暄幾句,趙宏偉畢恭畢敬地送老闆下了樓上了車。
這消息是什麼呢?
同樣一個靜靜的夜,鳳城鳳台街,鳳凰台酒吧,王虎子駕著輛借來的車風塵僕僕地從省城趕回來了,終於把東西安全地交到了楊偉的手上。不過這東西一拆開包裝,拿到手裡,楊偉一下子就傻眼了!
同一時間,長平,紅旗賓館的第十九層。
這裏原來的客房已經是裝修一新,掛上了鴻運煤炭物流公司的大牌子,總經理辦公室里赫然坐得是趙宏偉。要趙宏偉看,這公司名字忒俗,不過是老闆起的,他可不敢期望老闆有多高水平。而且自己這位置還是老闆給的,只能違心背願地豎著大拇指叫好。從馬仔一下子到了二當家的位置,趙宏偉這適應能力也是強得很,只要朱前錦不在,這個人的威嚴還是有的。辦公室里,正襟危坐的趙宏偉正翻著一本剛剛印製的企業簡介,簡介上,剛剛成立的鴻運物流公司旗下已經擁有了三座洗選煤廠、七個物流車隊,加盟車輛為196輛,註冊資金說出來嚇人一跳,一億三千萬!要說現在這錢擱個大財團也不算什麼,但在長平,起步就這麼規模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什麼東西呀?誰去弄,怎麼沒聽你說過呀?」輪子不解地問,看看王大炮,也是一臉疑惑。
……
「這事呀,先放放,我估計沒有這麼簡單!」楊偉從在病房裡沉吟了半晌說到。跟著問了句:「六那兒有新發現沒有?史更強昨天出去了沒有?」。
這是一句行話,不要命而要四條腿是道上整人最狠的一種,意思就是打斷四肢且不能打死,而且四肢不能讓他重新接起來。朱前錦先前是知道高玉勝和張東猛之間的仇怨的,這次一考慮,既有這等好處、又能打壓拴馬村的煤礦和陳大拿在長平的據點,說不定還能從煤礦里得點油水,真箇是一舉數得,這不加思索就答應了!一句話就讓趙三刀手下的黑衣隊動手。趙三刀上次在拴馬就吃了點虧,這次是巴不得動手,帶著幾個手下瞅了兩三天,沒費什麼勁就把張東猛的車釘在半路上下了手。
「這個不用,你看著行就成……另外還有個事,你明天安排一下三刀和他手下的幾個弟兄,就安排個旅遊吧,讓他們出去轉悠幾天,別煤廠開工的時候他們又惹事。」朱前錦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事實上,這話里是暗示趙宏偉安排下面這些人出去躲風頭去。
「呵……差不多了,這最後一樣東西還沒回來,這東西回來之前,咱們還不能動手!」楊偉神神叨叨地說了句。
車裡,朱前錦難得興趣不錯,隨意打了CD,聽了段最喜歡的梆子戲,聽到興起之處,還得意地哼哼幾句,這幾天的事還真是順當,和陳大拿在拴馬村的第一次較量就吃了點虧,這朱前錦一直在找機會找這個場子,這次朝高玉勝拆藉資金,這老高跟有毛病似的,一口答應居然連利息都不要,只提了一個條件,要張東猛的四條腿!
「嗯,好的,我作了個規劃,您過目一下,如果沒什麼問題,下一步就開始執行了。」趙宏偉說著就取出一份規劃書來。
「哥哎,是不是要動手?」王大炮一聽,來勁了,這貨色從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這是楊偉需要的最後一樣東西,這東西一出變故,計劃怕是要擱淺了!
「這老高可真夠陰啊!」朱前錦搖搖頭,心裏暗自說了句。斷腿之仇高玉勝居然整整等了十年才動手,而且是借別人的手,要自己的話,可還真沒有這麼深的隱忍功夫。
「嗯,好的,我馬上安排。」趙宏偉這嘴裏答應著,心裏有點發涼,更確定了前一天的判斷。一聽說拴馬村煤礦張東猛出事了,趙宏偉原來以為是高玉勝下的手,不過今天一早八千萬一到賬,趙宏偉就懷疑是雙方的交換條件,高玉勝借朱前錦的手辦了這事,八千萬拆藉資金,光利息就夠買幾條人命了,現在又安排趙三刀,趙宏偉的心裏一下捋清了這條線,這幾年對朱前錦的行事作風是太了解了,每次有什麼事,都是他安排趙三刀出去躲風頭,這次怕是也不例外。一想想朱前錦的發家路,怕不都是人命堆起來的,趙宏偉這脊樑后多少還是有點發涼。
「這消息已經是舊聞了,昨天下午發生的事,今兒中午六子哥那相好小香豆和我們一場吃飯,她說的,錯不了,我問了問原來錦繡里認識的人,這都傳遍了。說是張東猛昨個天快黑的時候從拴馬村回鳳城,車出了拴馬村十里地,路上設了個倒插釘把輪扎破了,這張東猛車上三個人下車換備胎的功夫,從兩邊的地里出了十幾個人,見人就砍,三個人都被放倒了,那倆跟班傷得不重,這事好像就沖張東猛來的,十幾個矇著面的人,把張東猛放倒干傷后,把他的胳膊腿全敲斷了,聽說是拿鐵管愣敲斷的,那手下得聽著人渾身出寒疹……最絕的是,打成那樣,人還沒死,還在搶救呢!」輪了邊走邊說,把聽到的描繪了一番,說到後來這話里多少都有點恐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