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男綠女》第八卷 以惡報惡

第09章 暗夜潛行觀黑幕

第八卷 以惡報惡

第09章 暗夜潛行觀黑幕

一切重歸於寧靜,重卡的聲音越來越遠。望遠鏡里,甚至還能看到煤站四周還留著淡淡的尾煙,燈光下四無人跡……百十輛重卡順利通關、幾十萬的稅費,已經落入私人的囊中,巨大的黑幕驚鴻一現之後馬上就消彌于無形了,這裏,依然是一片燈光通明,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哈……哈……我還以你會糾正我的看法呢?好了,回去吧!天都快黑了……」楊偉說了句,轉身要走。
「呵……媽的,夠黑啊,哎對了,大炮走了,誰接他的班。」楊偉問道。
正如賊六所說,羚羊車往前走了不過幾十米,剛剛穿制服上車的又下了車,估計是收錢了,步態悠然地往回走,看不清這錢藏到那裡,一會又進了站……
「嗯,現在差一刻八點,應該九點鐘左右能到,不誤吧?……」
「正常交得多少錢?還必須在這兒交?」楊偉看來是要弄清楚黑車的這個事的前因後果了。
「狗有十幾條,看著都嚇人。」
「好了……紅外線望遠鏡,黑市上買的。」答話的,是輪子和賊六。
兩人如果小孩纏著大人要糖一般,還賴著不走了。
「不知道,手下原來那幫聯繫的也少了,中間人很多,都叫耗子,有了空子,立馬就有人補上了,這煤管站只認錢不認人,只要你是熟人介紹過來的,他們收了錢放了車立馬兩清,就白天見了人,人家根本不打招呼,就跟不認識一樣。」賊六說道,這段一直忙表哥的事,這些事還真不知道了。
幾分酒意的楊偉好像沒吃飽似的,又就了個饅頭喝了一大碗湯,沒辦法,飯店裡的飯,實在不耐飢。
「噢,公司臨時有事」趙宏偉應了句,卻是沒停步子。
「啊呸……」王虎子不服氣,罵罵咧咧地呸了句:「你好意思說我們,我們倆的案底加起來都沒你厚!」
現在才知道楊偉中午安排大門口外架活動板房什麼意思了,是要做治安室,楊偉回煤場不多一會,指揮著人把「金村治安報警點」的大標識掛到了門的活動房上,屋裡一個桌子幾把椅,一張小床上還被子沒來得及鋪,楊小孬親手把治安處罰條例釘在屋裡的牆上,點了幾個人的名,組織著填表明兒交,一干人弄弄哄哄有的已經穿上的警服顯擺,都聚在門外的治安室里起鬨……
「別亂來啊!可都是老百姓,小偷小摸也不至於有多大的罪。」周毓惠擔心地說了句。
「精確到秒,我操……你們可真行!差不多一百輛,這得掙多少錢。」楊偉心下有點毛,這個賬要細算就恐怖了。
……
這話,一下把金剛和楊偉說愣了,愣完之後,看金剛和虎子兩人都在竊笑。楊偉這臉這次還真有點紅了。有點後悔提到這茬了,馬上一轉話題,有點理屈地撓撓後腦勺說道:「嘖……嘖,不提這個,我提這個幹嘛!……好好,那你說,你穿警服幹什麼?」
賊六解釋道:「現在他們會邊開車邊收錢,一會那穿制服就步行著回來了……」
「我今兒也見識見識這鳳城第一黑去……六兒,離這兒有多遠……」
這個事,還得向老闆彙報一下,上次辦得事讓老闆大加讚賞,可不能因為最後的一點小紕瑕,把全部的功勞都抹殺了……
「你是擔心金村這老百姓吧!」楊偉問了句。
「他大爺的,組織這事的人,簡直就是個天才,這比印鈔機來錢還快!?」
下一個是趙宏偉,接電話的時候正饒有興緻地看著女兒畫得畫,聽得趙三刀把從鳳城的消息解釋了遍,心下沉吟了一會,淡淡說了句:「嗯,知道了,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他們翻不了身!」
村東頭貼著瓷磚的六間瓦房就是村長的家,晚飯過後這村長照例是橫披著衣服出門,一般時候就是找家嘮嘮、下下棋,喝兩口,要不趁誰家老公不在去竄竄門,剛一出門這村裡幾個望風的回來就彙報來了。
「只要安全有保障,恢復生意問題不大……可……」周毓惠搖搖頭。
剛吃完這虎子和金剛倆壯個一前一後就跑來了,這哼哈二將,一般地矮壯個,兩人怕是看著有警服穿的人眼熱不已,一上來就一人扯一條胳膊,虎子笑著纏著說:「哥,給我發一身警服,我也過過癮!」
「呵……吃一塹長一智,現在我掛靠到派出所,警就是民、民就是警,誰要跟我作對,就是跟派出所作對、跟派出所作對,就是跟警察過不去;跟警察過不去,就是跟政府過不去……我看他們誰有這個膽!有膽的,收拾他們理直氣壯,沒膽了,咱們保自己平安。」楊偉很得意說了句,今天這個事雖然有點磕磕絆絆,但最終辦了,而且達到目的了,心情還是頗好的。
……
「嗯,這個沒問題!我已經安排了。」周毓惠應了聲,看著楊偉的服裝,又是忍不住笑了,笑著說道:「楊偉,我怎麼覺得你幹得這事又像在胡弄,我還真沒看懂你想幹什麼?」
三個人說著話,桑塔那在被壓得有點坑坑窪窪的路況上,不快不慢地走著,漸漸地隱沒在夜色中……
……
放下電話,趙宏偉沉吟了許久,起身進了書房,來回踱步思考了良久才撥通電話,畢恭畢敬地說了句:「委員,事情有變化,咱們的也得調整一下,您看這樣行不行……」
楊偉看得目瞪口呆加心潮膨湃,不得不嘆服地發了一句感慨……
「哈……哈……」楊偉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哈哈大笑之後,看著王虎子說道:「我說虎子,你一大師傅你穿警服幹嘛?再說你案底一大堆、你金剛又是剛釋放人員,你們怎麼可以穿,不行。」
金村是城郊的一個大村,足足有兩千多戶、四千多口子,差不多了三分之一都姓金,村長金根來就金姓一族的族長,五十多歲了,村裡二十郎當的大小伙,有的見了得管他叫大爺、侄子、外甥一輩的就更不計其數了,像這種村是有地方特色的,說好管也管,村長一句話,村裡都聽話;說不好管也不好管,為啥呢,這村民們眼裡,只有村長這個官,村長讓幹啥就幹啥。雖然這遷來的外姓人不少,城市的發展讓族姓的勢力有點削弱,但傳統這東西還是丟不完的。
楊偉突然想起一個很流行的詞:速度與激情……壯觀、簡直太他媽壯觀了,目瞪口呆,卡卡時間,不過用了四分鐘左右的時間,比賊六所說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偉按著指示,看著一輛不起眼的羚羊車剛過煤站就停下來了,煤站里出來一位穿制服的,不緊不慢地上了車就像換班回家一樣,不過看不清車裡的人……
趙宏偉向女兒作了個鬼臉、向老婆做了個笑臉,心裏感覺得溫溫馨馨地出了門。
沿惠揚煤場向南的路,要說楊偉再也熟悉不過了,因為這條路途經一個讓他很難忘的地方:郎山!而且郎山離煤焦管理站也不遠,不過幾公里的樣子,楊偉甚至還記得那個高速路入口,當年自己是豎著來這兒、卻是橫著被抬回去的!
這村長金根來想了想,安排了句:「晚上都別去了,明兒看看情況再說。都通知通知啊……」
「對對,我也要!」金剛怕是被虎子唆導來了。
「準備好了嗎?」
「就是啊大哥,進看守所派出所,誰能比你多?」金剛也抓住話頭了。
「早點回來!」老婆有點關切地說了句,做作業的女兒就喊著:「爸爸,一會回來聽寫生詞,你都答應我了!」
「不誤,有點早,一般都到零點以後才開始。」
「好玩唄!你都能穿我為什麼不能穿。穿上這衣服,明兒去光頭騾那傢伙那兒拽一通去。」王虎子說道,看來還是想罷擺一下,金剛是被拉來的,卻是沒有表態。
「不去!想得美,把我們哥倆當驢使喚呢……」王虎子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聽值班,卻是不敢再糾纏了,拉拉金剛,出了帳篷跑了……
「想穿沒問題,明兒給你要一身,給我站門口值班去,晚上別想出去玩。」楊偉嚇唬道。
楊偉吃完了飯,嚇跑了王虎子,又幫著洗碗刷鍋,安排了一通,這才出了帳篷,天已經漸漸得黑了,卻見得周毓惠還沒走,德賽車出車摔了個七葷八素,鳳城修不了,送省城了,景瑞霞這段時間一直開著公司里的一輛桑塔那接送人。
「去去,都一邊去……你們倆什麼東西,還想當警察。」楊偉不迭地抽了胳膊不理會兩人。
駕著自己新購的路虎二代,趙宏偉坐了很久才點火起步,現在這地位越來越高,連車都是老闆給挑選的,前後花了六十多萬自己一分錢沒掏。不過越是這樣,讓趙宏偉越來越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總覺得有一種惴惴然不安全的感覺……特別是大批量開始銷售長平各煤礦的剩餘產能的煤,這個感覺就越發地強烈了……不過沒辦法,人在江湖的時候身不由已,人在商海,有時候比江湖還要險惡幾分……
楊偉說了句,駕著車往前走,轎車在煤站卻是不攔的,過了煤站不遠,三個人停下來又是瞎扯了一通,接近零點的時候,楊偉帶著賊六在離煤站不遠的高地找一個觀察點,架著紅外線望遠鏡基本可以看得清場景,不過奇怪的是,根本沒有什麼動靜……
「嘖,什麼話……我現在是警察好不好!他們這事,咱們要合法合理地解決,要我不瘋了,找這麼身不倫不類的警服穿,你看……穿上多難看……」楊偉揶揄地說了句,好像故意說的,其實楊偉的身架,穿上制服特別是軍裝,更顯得威武不凡。
不過周毓惠卻是幾步上前攔在面前,盯著楊偉,努力了半晌才吐了幾個字:「送我回家!」
……
這一天的變故早落在不遠處村民的眼裡,甚至大白天遠遠地有幾個開三輪車的村民剛到煤場準備拈點小便宜,就被十幾條狼狗嚇得跑回去了,下午時分,還有鬼鬼祟祟的村民探頭探腦遠遠地觀察敵情,怕是望風來了,不過一看場子那架勢,幾十個人加十幾條狗,也太過雷人了,心裏都一個想法,得,這便宜看來是拈到頭了……
只見原本一片通明的煤焦管理站,毫無來由地膨地一片黑暗,正如賊六所說,四盞應急燈亮了。但壯觀的不在這燈滅,而是其他地方的燈亮了,滅燈如同大戰的信號一般,沿著煤站向北,足足上百輛重型卡車的車燈霎時亮了,就像憑空從天而降了一條火龍,綿延在路上拉了幾百米……楊偉兩人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車就已經排了兩列隊形在等著,大車轟鳴著,冒著黑煙,燈光閃著,車在不斷加速,水銀瀉地一般地全部湧向煤站,雙向車道成了單向,都爭分奪秒但卻有條不紊地從四個車道流水介地出站……
這次他娘滴可不能橫著回去了!楊偉一到這地兒,心裏就有了這麼個怪怪的想法!
「別急……死者為大、生者為先,先顧活人要緊,事得一件一件辦,當務之急是恢復生意,保證周邊的安定,穩定人心……這叫什麼來著,攘外必先安內,門都看不住,說什麼也扯淡。」楊偉一聽到大炮的名字,這話音有點黯然了。
三個人一行九點半左右就到目的地了,一路上星星點點都見得著拉煤車在轟鳴著,慢騰騰地走著,大部分車都是改裝過,加高了槽板,這情況在鳳城很普遍,其實沒別的意思,就為了多拉幾噸,據賊六解釋,載重35噸的前四后八,能拉六十噸正常上路,如果再咬咬牙,75噸也憋得下;載重二十噸的東風,拉40噸一點問題都沒有……好像國情就專為超載而設,這也解釋得通鳳城的路為什麼路況都不怎麼樣了,一年四季都是超載的車在跑,想好都好不了。全省的一千多座橋,基本都成了危橋。沒辦法,車太重壓得;再往深里想,都倆錢害得!
「都開除了,還敢幹?」楊偉更詫異了。
「不不,一般都是聯繫好了,所有的車在這兒排隊,到時候信號一發,排隊的車開足馬力,集中過站……不說別的,原來我表哥組織的就是差不多一百輛的車隊,最快速度我們算過,四分零五十五秒,全部過站……」賊六說著,這親歷過的事,當然假不了,看來王大炮在這上頭沒少幹活。
這村長有點詫異了,回頭就問:「喲,他們那攤不是散了嗎?……看清楚了,多少人?什麼人?」
「就是!」金剛笑著幫腔。
「這可是市政府直屬管理的,監控管理上這麼多漏洞,那車呢?他們總不能停一晚上電吧,要不拉一晚上閘。」楊偉還是沒有理解。
「啊!」楊偉吃了一驚,有意無意的躲避著周毓惠的眼光,跟著又是無可奈何地說道:「添什麼亂?你不有保鏢嗎?再說,我一直覺得這事,根本就不是沖你來的,你現在毫無危險。」
這話說出來,好像周毓惠費了好大的勇氣似的,說完了就盯著楊偉,一副很期待楊偉答應的樣子。
「可大炮的事!?」周毓惠有點惻然地說了句。
「一般有一個總的聯繫人,就是這個時間段的代班班長,我們先坐著車過去和他們聯繫,把錢直接給了人家,多少輛車清楚,人家安排你什麼什麼時候過站,然後我們再通知車隊這個時間以前,到這裏排隊,到時候統一過站……」
「那你們平時怎麼把錢給他們。」楊偉問。
電話持續了幾分鐘,金村長並沒有得到實質性的意見和建議,對方很生氣地扣了電話,不過老金不在意,拿了三萬,又唆導著村民往自個拉煤拉炭拉得不在少數,這筆生意,可算是賺大了……而且賺得死無對證,誰還能來各家各戶搜查不成!
「不是吧!?他們敢拉閘?」楊偉更是覺得匪夷所思了。
楊偉聽著賊六說道:「少扯淡,還壯觀,會不會用詞……呵呵……」
不多久,趙宏偉從書房出來急色匆匆地披上衣服,正拖地的老婆奇怪地問了句:「宏偉,這麼晚了還出去啊!?」
「哎喲,這夠嗆……比如拉二十噸煤,省外用戶的收購價,比全額納稅費后高不過一百塊左右,這麼算一噸載重20噸的大車如果正常拉運,不過兩千塊錢的利潤,刨去油錢、車輛損耗、人工,這兩千基本不夠大,如果超載的話還可以多少掙點錢,也沒多少,但如果逃了稅費,就要多出一兩千的收入了,再加上超載的,對運輸戶來說,這就可觀了。所以,除了一些自己有車隊的大型企業能承受得起,一般散戶,都逃稅費。要不車都壞了,本錢還沒有掙回來,多虧呀。」賊六這腦瓜倒也不笨,一樣一樣說得有條有理。
「穿迷彩服的,跟一群民工樣。」
趙三刀接著電話從磅房裡就跑出來了,一聽這消息心下頗覺不爽,卻是不敢怠慢,馬上又繼續把消息往下傳……
「煤耗子……哈哈……這個名起得好!……走,時間還早,咱們今天看一晚上,看看到底有多厲害,輪子,你一會開車,我和六兒找個地兒看著,你把車停到高速路口,我們打電話再回來……」
「有好幾十個人。」
一個說:「根爺,煤場好像來了好多人!」
周毓惠很自得地享受著楊偉開車門的服務,大燈泡景瑞霞自動坐到了後座,看著兩人表演,不過讓她奇怪的是,兩人像朋友一樣,說話很隨便……本來說這男女之間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多多少少要有尷尬的,偏偏楊偉這兒沒有,偏偏周毓惠這兒也沒有,兩人甚至比以前說話更隨便了幾分,也覺得親切了幾分……開玩笑歸開玩笑,楊偉還是把周毓惠和景瑞霞送回了市區,煤場留這麼兩個女同志還真就是不方便。告別了周毓惠又繞了一個大圈回到了煤場,車一停,等在門口的倆黑影竄著上了車。
出了門這臉就拉下來了……心下卻是一個很讓他無奈的想法:惠揚煤場這個女人,可真難纏,原本的設計就是製造恐怖氣氛,逼得她經營不下去轉讓,本來想耗上一段耗到手裡,誰知道這女人還真能折騰,現在不但重招人了,居然連狗都用上了……
「怎麼不敢,經常拉,完了一句電壓不穩就交待了!」賊六不屑地說道。
……
不過沒過幾分鐘,楊偉這眼裡一驚,身上一抖,嘴裏驚訝地喊道:「我操……我操,真他媽壯觀……」
「嗯……車給你,你也方便不是!」周毓惠笑著說道。
「四十公里左右,離高速路下一入口不遠,路不太好走。」
楊偉訝笑著,一揚頭找到突破口了,大驚失色地瞪著眼胡扯道:「虎子啊,你看你這體型,褲腰比褲腿長、腰、胸、胯一般粗,脖子賽過人家大腿,我去哪給你弄這麼合適的警服?啊?……我跟你說說,你要願意就給你穿啊……穿上警服就是治安人員,直接歸派出所管理、平時要服從煤場管理,白天呢,站門的值班、晚上呢,守夜值班,你干不幹?」
幾分鐘的事一晃而過,未來及調整視線,燈霎時又亮了……
看來不懂行就是不行,賊六和輪子兩人一聽都嘿嘿直笑,賊六介面道:「哥,這你老外了,再好的監控也是人操作的,操作的再好也要有人為的,最簡單的辦法,我膨地一傢伙拉了閘,你監控還有用嗎?」
「放心,他們偷了多少,我讓他們都吐出來;幾十噸煤雖然不值什麼錢,可也是錢不是?……我想這村裡呀,肯定要有幾個帶頭的,把這個帶頭的一收拾,說不定就能挖出點值錢的線索來,一點一點往後摸。」楊偉胸有成竹地說道。
「噢!?」
……
這話楊偉一聽有點理虧了,笑著回道:「呵……好好,走走……那不對呀,我送了你,我怎麼回來?」
另一個補充道:「還有十幾條大狼狗。」
「那我不管……上午誰讓你把我忘公安局大院里,就當補償了。」周毓惠好像在討價還價。
這村長想了想,乾脆不出門了,回到家裡翻了翻一個很舊的本子,照著上面的電話一撥,一會撥通了,馬上和顏悅色地說道:「古老闆,現在惠揚煤場可來了幾十號人,還有十幾條狗……我看人家是又要重新開張了,這可咋辦,總不能我們再去弄事去吧!……你給了三萬,是啊,我幾百人呢,這錢早折騰完了,總不拿點小錢服務一輩子吧!……再說我們拉人家的貨也拉了這麼多了,我們也沒個什麼好由頭再去找事啊!?」
「不一定,管理費、服務費由煤運公司代收、稅是直接掛在煤礦、嗯,還有基金、代繳反正亂七八糟十幾項,一噸煤如果出省的話,差不多200塊錢,如果不出省直接在市內使用,得一百四十多,這些錢可以在全市任何一個煤焦管理站交納,但大部分都逃稅逃費,這是全省向南的最後一站,正常情況下要查驗你的所有票據,未繳清的要一次全部交清,出了這個站再行20多公里就是省外了,一路暢通無阻,非產煤省沒有煤焦管理站這一說。」賊六解釋道,這煤是省里的特產,但煤管站和煤煤炭管理辦法,也是這個市的特產,土政策,嚴格地說沒有什麼法律效力。其實就市政府本身把一些不合理費用加到煤里,雖然合理,但說到底也是不舍法的。
「怎麼了,不願意呀?」
倆小子應了聲,跑著去通知去了。
楊偉動起來了,煤場動起來了,金村也動起來了……
楊偉若有所思地問:「全部正常交費過後,司機手裡還掙錢嗎?我的意思合理合法地把煤運出去。」
賊六一聽,捂著嘴呵呵地笑,見這場面的,沒人會覺得不壯觀……
周毓惠看到楊偉,剛剛下車,就聽得楊偉安排道:「毓惠,還沒走……正好,給你說個事,明兒把過磅的、開裝載機的請來,需要幹什麼活,讓他們教教牧場的兄弟們,三五天就能熟悉了,要走貨,正常走。」
賊六解釋道:「一般他們這錢論墩算,一萬算一墩、一條煙的架子里,能夾十墩,夾在胳膊肘下就帶回去了……收了錢,就等於時間已經確定了,一會燈光全部滅了,只留下站頭的四盞應急燈,那就是信號……你看吧,這場面絕對壯觀……」
「你就不穿警服,也沒見有多好看呀!?……」周毓惠又被逗笑了,掩嘴開了句玩笑。
楊偉有時候做的事,讓人不佩服不行,可有時候讓人不可笑不行,笑得肚子不疼還真不行。今兒不是一個人穿著警服回來了,而是還帶了九套,加上楊偉穿上的,整整十套有治安協警標識的警服,這種警服都是地方特色,當然屬不得正規的警服,質地也差,但穿在身上,不知道的還真能唬住人,本來說是第二天領著,這楊偉舌爛蓮花,把個指導員也說得暈三倒四,乾脆又把指導員拉出來塞了點喝了頓,一頓小酒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這又是上級安排、又是請客送禮,得,特事特辦,楊偉直接拉著警用標識和警服回來了……
……
「寧寧乖……聽媽媽話,爸爸一會兒就回來……」
「掙不了多少,平均一輛給你兩千,一百輛二十萬,咱們得三成,六萬。給手下聯繫的兄弟們分分,到自己手裡頂多有一半,大頭都擱煤管站的人拿了。而且人家有規定,過站不能超過五分鐘,五分鐘監控不亮,好像上頭要查,但五分鐘以下,就是允許的了……」賊六解釋道。
「我還以為你要說讓我不回來了……哈……」
「喲,這話新鮮啊!什麼意思。」楊偉笑著回頭看輪子。
不過煤焦管理站這兒可好得不得了,偌大的建築像一幢門樓,旁邊不遠是個兩層建築,估計是管理部門。收費崗樓七八個都亮著燈,并行來去各有雙引道,遠遠地看著一片燈火通明,楊偉一行駕車到這裏的時候,有意地在離引道不遠的地方停了很久,架著望遠鏡細細看了看修建得宏偉壯觀的管理站,過站的大車都停下來交費,驗票,有條不紊。楊偉有點狐疑地問:「六兒,這種管理站的監控少說要有十幾個探頭,這地方怎麼能放車?況且,這一路上,根本就沒見幾輛車嘛?」
「出過,出也是他們出事,這是地方土政策,好像就收錢也不犯法,一查著收黑的煤焦管理站人,就兩辦法,罰款、開除,經常一批一批開除,最多的時候一開除就是一個班,二十幾個人。」賊六說道。
「給不給!不給明天我們倆不做飯了,是不是,金剛!」王虎子瞪著眼威脅。
誰也沒有想到,一天之內,煤場會變成這個樣子,黑地白房,人來人往,憑空地來了人氣。簡易宿舍里,吃完晚飯的民兵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打打牌,沁山土得掉渣的地方話說出來,連周毓惠一干人都聽不太懂,不過看得出來,這些人除了服從命令並不做其他想法,就是現在有人搗亂,這些人也不會像雇的人一樣馬上聞風而逃,就像楊偉所說,這都是家裡人,而且扎在那裡,那裡就是家……
楊偉一說,王虎子臉上有難色了,「這個……」
接電話的人在長平,電話又轉了一個人,到了煤場……
半天沒說話的輪子接了句:「咂,哥,這你不懂了,來這兒上班,就是衝著開除來了。」
「誰能被開除了,說明膽子夠大,也說明開除以前,早撈夠了唄,現在咱們鳳城,有人願意花十萬塊錢,來這個當臨時工,人家說了,干一個月就夠本,剩下的都是賺的……人家單位這罰款,是以萬為單位罰,我聽說,一個小班長出事了,單位罰款,直接罰十萬,你聽說過沒?可還就沒人交不起。一說開除,這裏頭根本沒人鬧事,反正都收了不少,立馬就捲鋪蓋走人,都不在乎,兜里有錢了,回頭幹什麼不成?知道咱們市裡新開的那個天源酒店,老闆原來就在煤站的班長,一開除直接就成老闆了。」輪子笑著解釋道。
「嗯!」周毓惠點點頭,心下有點感動,自己的事,也許楊偉已經通盤都考慮到了。
「看看……哥,開始了……那個人就是個耗子……」
楊偉理解了:「噢,看來社會上流行的話還是有道理的,苦了挖煤的、富了倒煤的、肥了收黑的、虧了用煤的……我說這事,就沒人管?沒出過事?」
「切……思想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