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諾丁漢的天空
第二十六章 挑釁的下場
現在泰勒還沒有進禁區，直接頭槌攻門是不可能的。在和菲利普斯搶位置的他看到了從後面跑上來的雷布羅夫，懷斯正在緊緊跟著他，到底要不要把球傳給他呢？
雷布羅夫抬頭看向米爾沃爾的球門，對方門將站位靠前，後衛寥寥無幾，大片大片的空間，他看到了無數條從自己這裏飛向球門的路線。
「至於另外一個……馬斯卡特那個混蛋身高只有一米七八，和你差了十厘米。那傢伙的頭槌水平嘛……比他鏟斷別人的腿的能力可差遠了！但是，我給你的任務不是在爭頭槌方面贏過他。我要你……把他弄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好的，先生。」冰島人面無表情地回道。
6：1！
森林球迷看台上的歡呼和慶祝還在繼續，比賽已經重新開始，米爾沃爾球迷們不滿的噓聲再度響起。
在森林隊扳平比分七分鐘之後，他們又成功反超了比分。這次進球的是安迪.里德。森林隊經過一次漂亮的禁區前配合，讓他帶球殺入禁區，然後在左路低射破網！
雷布羅夫用力點點頭。
泰勒又點點頭：「我明白怎麼做了。」
利用一腳世界波扳平比分的諾丁漢森林已經完全打出了狀態，就算是懷斯面對瘋狂湧上來的森林隊球員們，也覺得束手無措。在他十九年的職業生涯中，他還是第一次從心底湧出這樣的無力感……他老了，而球場是屬於年輕人的。
當著全隊的面給泰勒委以重任，是唐恩收買這支球隊人心的一個手段。所謂先打板子再給糖。
唐恩不再說話，更衣室內重新恢復了安靜，但在這種平靜下卻還有股激流在醞釀。過了一會兒，房間中的喘息聲越來越重，唐恩知道時機到了。
一場……誰的好戲呢？
小子，我走下去，你被抬下去，這就是我們各自的結局。你覺得哪個更好一些？
他愣愣的站在場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賽前他躊躇滿志，中場休息他前途光明，現在……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恥辱！
唐恩咧嘴嘿嘿笑起來：「你很聰明，大塊頭。想辦法把他弄下去，但別傷到自己。記住，一定要逼真！如果你因為假摔吃到一張黃牌，我可不會同情你。」他遙遙手指頭。
朋友，我們都是走下去的。不過我接著就能上來，而你……回更衣室洗澡換衣服，然後直接回家吧！
當他又一次背後放倒加雷斯.泰勒的時候，泰勒慘叫一聲癱倒在地，接著他抱著自己的腳踝痛苦的翻滾著，看上去就彷彿真的斷了一樣。
我看到了，這是通往球門的路，這是……全新的世界！
「米爾沃爾的白痴會後悔的！你們不應該提起加
4：1！
可是他們的鬥志還沒有燃起就被掐滅在了心中。
這個問題讓第四官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愣了一會兒，然後搖頭道：「我會把這場比賽的一切情況如實上報給足總的。再見，教練先生，祝你們好運。」他轉身離開了。
※※※※
馬斯卡特看到和隊友們擁在一起慶祝進球的泰勒，懊惱的一拳砸在旁邊欄杆上。他上了這個大個子的當，不，從根本上來說他上的是那個人的當！
※※※※
他要怎麼辦？
現在防守泰勒的人並不是馬斯卡特，而是年輕的馬克.菲利普斯，無論是在經驗還是身體上，他都無法和泰勒相比。兩人還沒有起跳，就已經先輸了——他被泰勒擠在身前，完全搶不到落點！
為了不讓懷斯把足球斷下來，他只能把足球停到邊路，這樣一來雖然保住了控球，卻也失去了最好的進攻時機。
下半場的比賽開球之後，看台上米爾沃爾球迷們的噓聲絲毫沒有減少，甚至還能聽到侮辱加文的歌聲。唐恩卻不再和教練席後面看台上的球迷們較勁，他站在球場邊，雙手插兜，一臉嚴肅地看著正在進行的比賽。
泰勒想了想，然後點頭：「他身上有一張黃牌。」
停球？很可能被懷斯斷下。那個小個子的腳太快了！而且現在米爾沃爾後防線上沒有幾個人，他原本希望直接趟過去，順勢突破那些彼此距離太近的後衛們，然後面對門將的，現在看來是不要想了。
接下來，看台上的米爾沃爾球迷們也逐漸沉默了下來，他們只能看著自己的球隊被突然爆發的森林隊屠殺，無能為力。誰讓他們竟然想用「加文」這個名字挑釁托尼·唐恩的球隊呢？
科利莫爾走了，原本雷布羅夫以為自己在森林隊的日子也到頭了，卻沒想到上一場比賽新任主教練一番話和一個變動，讓他重新獲得了新生。是的，雖然他原本是一個射手，但他在托特納姆熱刺隊的時候，並沒有取得和前鋒稱號相符的成績，到了森林隊也一樣。就在他開始懷疑自己能力的時候，唐恩告訴他，把位置向後挪二十米，你就會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是英格蘭聯賽杯四分之一決賽！米爾沃爾主場迎戰諾丁漢森林！在經過了上半場最後階段的球迷騷亂之後，下半場比賽繼續進行！剛剛開始五分鐘不到，我們就看到了這腳漂亮的進球！這是一個值回票價的進球！」
他剛剛這麼想完，卻看到剛才還在地上翻來覆去，絕望的伸出手呼叫擔架的大個子在隊醫面前站了起來！而且自己走下了球場！
「三十七歲的老頭子，不足為懼！」
「至於他們的隊長……」唐恩閉上
「啊！見鬼！我的肋骨！」被壓在最下面的唐恩發出了一聲哀嚎。
「托尼，下半場準時進行。」他給唐恩帶來了最好的消息。
酒吧上的電視機內傳來了莫特森激情四射的聲音，電視機下已經成了歡呼的海洋。幾個興奮的球迷跳上了桌子，將手中的大杯啤酒傾瀉而下，更多的人學他們的樣子，將手中的啤酒潑向空中。酒吧內下起了一場啤酒雨，酒花灑在所有人的身上，他們毫不在乎，張大了嘴巴接著從天而降的啤酒，同時揮舞著拳頭高聲吼道：「幹得漂亮！烏克蘭人！幹得漂亮！托尼！這是對那群雜種最好的回擊！」
7：1！
唐恩笑了：「好極了！夥計們，你們不用再擔心怒火無處發泄！還記得我說的全部內容嗎？」
「古納爾森，波普身上有張牌，下半場你多幫幫他，你們兩個聯手把卡希爾看死！別給他像上半場那樣的遠射機會！」唐恩揮了揮拳頭。上半場就是因為波普和古納爾森沒有及時合圍，才讓卡希爾從容起腳的。
給泰勒分配完任務，其實大家都知道下半場森林隊的戰術是什麼了：將身高一米八八，頭槌能力出色的泰勒作為進攻前場的橋頭堡，不管是讓他射門還是做球，都得先通過他的頭。
在他帶領一線隊打了十幾場比賽之後，唯一讓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主教練就是謝菲爾德聯隊的主教練尼爾.沃爾諾克。因為那個老傢伙在最關鍵的比賽中擊敗了自己，留下一場讓他永生難忘的失敗。
他不善言辭，說不出什麼肉麻的話，此時此刻唯一可以表達他內心感激得只有……用力將那個男人抱在懷中，雙臂緊緊箍住，幾乎要將托尼·唐恩弄窒息了。身後他的隊友們蜂擁而至，將他和主教練撲倒在地，然後全都壓了上去……
沃克聳聳肩：「你打算把同樣的話再對米爾沃爾主教練和他們那些球迷們說一遍嗎？裁判先生。」
當然他也沒忘回頭對馬斯卡特笑笑。
被警察重重包圍的客隊看台上傳來了巨大的歡呼聲，這一刻他們壓住了米爾沃爾球迷們的歌聲和噓聲，這一刻諾丁漢森林讓米爾沃爾的人閉上了嘴！
邁克爾.道森攥起了拳頭，渾身微微發抖：「我……我想要上去比賽！頭兒！我想讓那些混蛋閉嘴！」
他將目光投向諾丁漢森林隊的教練席，托尼·唐恩正興奮的跳起來揮舞雙臂。
凱文.馬斯卡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雷布羅夫……REBR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V！」
看到沃克這種反應，第四官員
被扳平了比分的麥克萊利慌張的走到場邊，想要挽回局勢。唐恩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對他完全構不成威脅。
森林隊全都打瘋了，彷彿隨便一腳射門都能進球。不管麥克萊利作出怎麼樣的換人調整，也無法挽救球隊主場慘敗的命運了。
看著這個人的背影，沃克笑著大聲說：「您應該祝麥克萊利先生好運！」
客隊看台兩側各站了三排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雙方還偶爾有球迷隔著三層人牆打打嘴仗，但局勢基本上已經平息。看來下半場可以正常進行了。
「沒有人在觸怒了我們之後還可以平安無事！沒有人！」
磨磨蹭蹭的馬斯卡特剛剛走到場邊，客隊看台上又傳來一陣巨大的歡呼聲。
泰勒將菲利普斯卡在身後，他抬頭望球，眼角餘光瞟到了雷布羅夫。身穿黃色客場球衣的隊友正在向自己招手，那手勢是讓他把足球頂回去。
「加雷斯.泰勒！漂亮的頭槌！可憐的馬克.菲利普斯根本防不住和他同樣身高的泰勒，諾丁漢森林本賽季的頭號射手，將他的個人進球增添到了第十一個！3：1！做客紐登球場的諾丁漢森林隊領先！」
當看到里德把球傳給泰勒的時候，雷布羅夫就在向前跑，無奈經驗豐富的懷斯幾乎瞬間就猜到了森林隊的戰術，也跟了上來。這給烏克蘭人下一步的動作製造了很大麻煩。
「太不可思議了！太難以置信了！超級遠射！來自謝爾蓋.雷布羅夫——！」
5：1！
「那就去吧！去干他們！」唐恩和沃克從門口讓開，球員們一窩蜂的沖了出去。「讓他們明白……激怒我們的下場！」
「泰勒，頭槌……」
※※※※
趁著唐恩給球員們分派任務，布置戰術的時候，德斯.沃克一個人跑出去，看球場的情況。發生騷亂的看台已經重新恢復了平靜，不過一眼看去還是空了不少座位，應該是被警察帶走，或者直接送到醫院去了吧……
「好了，夥計們，只靠一腔熱血是沒法贏球的。我們還需要動動腦子。」他敲敲戰術板，「米爾沃爾踢的足球是什麼樣，我想大家都看到了。還有誰打算在他們面前展示腳法的？沒人，很好。」
「接下來……歐根.波普，你應該反省上半場那張愚蠢的黃牌。如果我有后腰替補的話，我一定會現在把你換下來。」唐恩盯著德國小將說。波普低著頭不敢看他。「但你小子運氣好，除了你和古納爾森，我們沒有其它后腰了。你還得留
米爾沃爾的門將托尼.沃納爾（Tony` Warner）沒想到雷布羅夫會在禁區外面，距離球門大約還有三十米的地方直接凌空抽射！他站位過於靠前，就算再怎麼用力躍起，再怎麼將手臂伸長，也無法阻擋這腳力拔千鈞的大力抽射！足球從他手上掠過，然後急速下墜，伴著解說員的嘶吼撞上了球網！
「閉上眼，回想一下上半場他們是怎麼對待我們的！你們想到了什麼？你們感覺如何？」唐恩彷彿一個巫師，循循善誘著這些球員達到他想要的狀態。
他突然覺得，不光自己被騙了，球隊主教練麥克萊利先生也中了唐恩的圈套。
懷斯最好繼續緊跟對方的準備，卻沒想到森林隊的10號突然加速，只兩步就甩開了自己！他想要趕上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不聽使喚，他老了……只能腳步踉蹌的看著雷布羅夫迎著飛來的足球，橫身躍起，掄開腿抽向足球……
你會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上半場他們拚命的實施全場緊逼，效果不錯，讓我們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我要說對方的主教練是個白痴。他們的體能已經出現了問題，下半場註定是我們的天下。學會利用球場寬度，我們多轉移和直傳，打得簡單一點。他們想要和我們在中場決一死戰，別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快速通過中場……他們喜歡打高球，我們就陪他們玩！泰勒！」唐恩看向剛剛從預備隊回來的加雷斯.泰勒。
※※※※
馬斯卡特在和泰勒的糾纏中耗費了全部精力，而且火氣正像被放進開水中的溫度計一樣快速上升。他真想將這個大個子的腿踢斷，大不了自己被紅牌罰下，但是對方說不定要在醫院躺上半年呢！
主裁判終於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米爾沃爾三十八歲的主教練阿蘭.麥克萊利和他的球隊，以及看台上那些米爾沃爾球迷們的噩夢到頭了……
給你就給你！
沃克笑了：「真是一個好消息。」如果裁判們決定下半場取消，比賽延期的話，其實受到打擊最大的是諾丁漢森林，是托尼·唐恩。
「下半場你上，替下約翰森。所有人都注意了！」他提高音量，「有機會的話就起高球！他們的中後衛在頭槌上根本爭不過你，那個最能頂球的達倫.沃德（Darren` Ward）這場比賽連大名單都不在。二十一歲的馬克.菲利普斯（Mark` Phillips）還太嫩，他威脅不到你什麼。」唐恩看著泰勒說，大家都看出來，下半場球隊獲勝的關鍵就在這個傢伙身上了。
看看，這就是下場！
※※※※
「這才是雷布羅夫！偉大的進球！托尼·唐
「記得，老闆！」球員們大聲回答道。
這個……混蛋！
是的！我看到了！
看上去，他好像很擔心很擔心比賽的結果，因為他的球隊一球落後。麥克萊利蹺著二郎腿坐在教練席上，準備欣賞一場好戲。
在第四官員的催促下，被紅牌罰下的馬斯卡特終於不甘心的離開了球場，鑽進了球員甬道。
少了一個人同時還在比分上落後的米爾沃爾並沒有放棄比賽，他們在球迷們的助威聲中準備瘋狂反撲。
主裁判的哨音響了，澳大利亞中衛馬斯卡特面帶微笑的接受了他的結局——第二張黃牌，和一張紅牌。這是他意料中的，他甚至都沒有作出任何辯解，當隊友們還在圍著主裁判為他求情的時候，他則把球衣從褲子中拽出來，笑嘻嘻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泰勒。
「我……我知道了，老闆。」波普低聲回答道。
「雷布羅夫你這場比賽的任務不是組織進攻，而是射門得分。泰勒很快就會被對方看住，他會吸引米爾沃爾全部防守注意力，你要隨時跟在他的身側。當他把球爭下來，你一定要搶在米爾沃爾的球員前面拿到第二落點，然後……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球給我轟進他們的大門！」
卡希爾試圖帶球從中路突破，結果他被古納爾森和波普聯手關在了大門外。斷下球的古納爾森將足球傳給了左邊路的安迪.里德。里德的長傳球是他的優勢，他按照唐恩的吩咐，直接起腳找前面的加雷斯.泰勒。
正好裁判們也從裁判休息室走出來，沃克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們，第四官員對他點點頭：「下半場的比賽可以繼續進行了，教練先生。」
因為馬克.菲利普斯防不住加雷斯.泰勒，所以凱文.馬斯卡特被主教練麥克萊利吩咐去盯防諾丁漢森林的18號，對方可是足足比他高了十公分啊！差距不僅體現在身高上，還體現在身體強壯度上。
2：1領先之後，森林隊踢得更加積極主動。而米爾沃爾的球員們也看出來了，他們的對手殺上了癮，絕不想就此罷手。
泰勒猛地躍起將菲利普斯壓在身下，然後頭槌把里德傳來的高球擺給了正在前沖的雷布羅夫！
完成射門后的雷布羅夫從地上爬起來，抬頭看了眼球門，足球剛好撞上球網。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興奮得他沒有和為自己助攻的泰勒擁抱，而是轉身跑向了在場邊和沃克慶祝進球的球隊主教練托尼·唐恩，他要感謝這個人，是他給了自己新生！
他轉身向更衣室走去，推開門，發現唐恩已經講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