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紅色森林
第一百零五章 一張黃牌
諾丁漢森林的替補席上響起了歡呼聲，在整座球場的噓聲中卻顯得很刺耳很清晰。
※※※※
齊達內第一個即將面對的防守球員就是喬治 伍德。
當你面對這個法國光頭的時候，他總有辦法從你身邊繞過去，如果不能繞過去，他就會馬上將球傳出去，不會留給你太多斷球的時間。
在伯納烏球場領先皇馬並不是比分上的優勢，唐恩享受的是那種在別人家門口將主人一拳擊倒的快感。
幸好，范德薩出色的發揮讓唐恩的心又回到了原地。可是還是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伍德扭頭看著他的隊長。
如果能夠把齊達內弄傷下場，而伍德還連黃牌都不吃，那恐怕是唐恩心中最完美的結果了。
近在咫尺，范德薩卻做出了一次不可思議的撲救，他單掌托出了羅納爾多的頭槌！
這可不僅僅是在考驗場上球員們的承受能力，還是考驗唐恩這個主教練的心臟。
十米。
彷彿是腦後有眼，齊達內在伍德鏟球的一瞬間將足球突然分到了右邊，跟著他跳起來，伍德的雙腿從他身下穿過……
不僅僅是伍德，全森林隊的人幾乎都聽到了，甚至包括一些皇馬球員，他們一齊向唐恩看來。
電視鏡頭隨後給了站在場邊的托尼 唐恩一個大約五秒鐘的特寫，他臉上已經沒有了進球后的興奮和喜悅，取而代之的依然是一臉嚴肅。
實際上在看到貝克漢姆起腳傳中的時候，唐恩的心就跟著飛了起來——提到了嗓子眼，當他看見足球砸到羅納爾多頭上，然後變線飛向球門的剎那，那顆心幾乎要從喉嚨裏面竄出來一樣。
看到喬治 伍德因為鏟翻齊達內吃到黃牌，大衛 克里斯拉克扭頭看著唐恩。
一米。
屏幕左下方打出了小組積分排名情況，皇家馬德里和諾丁漢森林分列一、二位，但是積分已經相同——十分。
皇家馬德里的球迷們對這個法國前鋒的討厭到了極點。他們毫不介意在這個狂妄的法國人面前豎起自己的中指，罵出西班牙的國罵。
克里斯拉克注意到阿爾貝蒂尼拉住伍德交談這件事情，他看向唐恩。
剛剛奮力擋下了卡洛斯的傳球，看著足球彈出去，落到了齊達內的腳下。喬治 伍德拼了命般的撲上去，對方卻輕巧的將足球傳給了旁邊的古蒂。
他要彌補自己的過失，不能讓皇馬把這次進攻打起來，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唐恩可不知道電視解說員正在對著他的特寫鏡頭評頭論足，他在場邊站了一會兒，又轉身走回了教練席。
更多的球被送到了齊達內腳下，看來他們並不太信任「神經刀」一樣的古蒂。
齊達內也看向場邊，他看到唐恩在喊話的時候指著自己所在的方向，十有八九和自己有關。無非是讓那個小子看住自己而已，這樣的事情在齊達內的職業生涯中
足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精準的弧線，幾乎是砸到了不擅頭槌的羅納爾多額頭上！
大兵壓境。
一向很聽隊長話的伍德這次卻搖了搖頭。「不，德米。頭兒說了讓我來防守的……」
他們必須這麼做，因為現在在後場的只有一名邊後衛——齊姆邦達，一名門將——范德薩，以及一名后腰——喬治 伍德。
伍德還有機會阻止這次突破，只要他伸出手去拉住法國人的球衣，或者快速出腳從背後絆倒他。
他知道在同一場比賽中累積兩張黃牌就要下場，現在他已經身背一張，防守齊達內並不輕鬆，他完全不能保證在剩下來的六十多分鐘內，自己完全可以不吃到一張黃牌就防住齊達內。
伍德猶豫了，這時候齊達內從他身邊掠過，輕鬆超越。
1：0太不保險了……
齊達內不知道唐恩具體吩咐了伍德什麼，但是很快他就清楚了。
齊達內笑了一下。
今天這場比賽，對於皇馬的巨星們來說幸運的是雖然他們比分落後，單是在場面上佔優，這讓他們還有動力拿下比賽，而不是舉手投降。
「忘了我給你說的話了嗎？纏住他！」唐恩指著齊達內，「不管用什麼方法，不擇手段！不擇手段！給我他媽的不擇手段！！」
薩爾加多並沒有突破貝爾，而是在把貝爾吸引到底線附近之後，將球傳了回去。
伯納烏球場的廣播中響起了一陣音樂，隨後一個聲音在吼著：「進球者——勞爾 岡薩雷斯！！」
只是，森林隊的13號看起來和自己差距太大了，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他並沒有感到這場比賽太吃力。除了一個丟球——不過那只是意外。看看現在，森林隊完全啞火了。
喬治 伍德不是傻子，他知道阿爾貝蒂尼想說什麼，他喘口粗氣：「他確實很厲害。不過頭兒說了，讓我防守他。除非把我換下去，他都是我的。」
這是伍德的兩難，也是齊達內的機會。見慣了各種場面，見多了各種對手的齊達內怎麼會不知道伍德現在的處境呢？
情況並沒有得到好轉，齊達內依然活躍，皇家馬德里還是壓著森林隊的禁區狂轟濫炸，大有要在這場比賽中找回他們失去的尊嚴和狀態的意思。
皇馬的支持者們在期待著勞爾，或者是齊達內、羅納爾多、貝克漢姆、羅伯特 卡洛斯……他們中間的隨便一個人站出來力挽狂瀾，他們堅信自己的球隊仍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因為有世界上最強大的球星，只要一個人站出來，就能扭轉戰局……
而且不光是他齊達內一個人可以利用的。
「兇手」此時正緊抿嘴唇，站在主裁判面前，看著他低頭在小本子上記錄這次犯規，對
ESPN的解說員說的沒錯，領先皇馬很正常，但是在開球這麼短的時間內取得領先，確實讓人驚訝。
於是克里斯拉克又把目光轉回了場上。
唐恩吸了口氣，然後猛地喊出了伍德的名字：「喬治——！」
「我認為他們是想激怒你，齊祖。」跑上來的準備發自由球的羅伯特 卡洛斯半開玩笑地說
伍德快速回頭瞟了一眼身後，大片大片的空當。
「羅納爾多頭槌……WOOOW！」
伯納烏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這聲音驚醒了伍德，他猛地轉身向那道白色的身影追去。
齊達內在正對伍德的時候拿球，做了一個要想左拉球突破的假動作，伍德身體就沖了出去，然後齊達內非常從容的把球分到了右邊路，薩爾加多再次後排插上……
說完，他從阿爾貝蒂尼身前跑過去，回到禁區參与防守。
皇家馬德里的主教練除了站在場邊偶爾焦急的揮揮手之外，什麼都做不了。況且他喊的，他說的那些話，場上的皇馬球員未必還聽。他已經逐漸喪失了對這支球隊的控制，想要主場戰勝諾丁漢森林，不過是他這個瀕死之人的垂死掙扎而已……
足球被分到了勞爾腳下，他在大禁區內，起腳射門！
隨著比賽時間的推移，不管伍德承不承認，齊達內讓他重新體驗到了糟糕的感覺。
或許防守一個齊達內可以做到不吃一張牌，但是如果當你面對整支球隊的進攻時，當你自顧不暇時，當你被來自各方面的衝擊弄的頭暈腦脹的時候，誰能保證你不會一時衝動，或者出腳快一點慢一點，然後再次吃到一張黃牌呢？
黃牌！
主裁判的哨音和伯納烏的噓聲同時響起。
「小心一些，齊祖。」他提醒道，「我多少聽說過這小子的事情。」
※※※※
森林隊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攻勢，經過不懈努力獲得了一個角球，兩名高大的中後衛都上去準備搶點。最終是維杜卡把球擺渡給了阿內爾卡，阿內爾卡在全場噓聲中停球抽射，這一次卡西利亞斯站位準確，提前預判，封死了法國前鋒的射門角度，將來球輕鬆攬入懷中。
很痛苦，可是他們必須承受。
所以看見阿內爾卡將食指放在了嘴邊讓伯納烏球迷們閉嘴，他心裏同樣很爽。
但是現在，過早吃到黃牌讓他面臨困境。
儘管伍德是苦苦支撐，但他還沒有倒。
伍德站在中圈偏右的位置，在他身邊不遠處就是那個法國人。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是……」阿爾貝蒂尼很想說「可是你防不住」，但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這句話有些太打擊人了。
法國中場卡住位置，沒有急著出球，似乎想要誘使伍德犯規。
領先之後的唐恩又體會到了那種心臟病隨時
他不想被罰下場，他還想繼續留在場上和這個5號一決高下。唐恩讓他防住齊達內，可是如果自己最後是被紅牌罰下的話，那就算是任務失敗了。他不想做失敗者。
伍德不知道他這一次究竟是假動作還是玩真的。他在心裏快速做出了選擇，決定賭這是一次來真格的。
※※※※
他手上一滑，差點沒有抓住伍德的手臂，阿爾貝蒂尼這才發現伍德的胳膊上都是汗水。
皇馬這次自由球開出之後，無功而返。
這可不僅僅是技術上的差距，這還是經驗上的巨大差距。
電光火石間，伍德必須做出抉擇。他的右手和右腳是否要動，是否要以自己下場為代價，阻止這次進攻。
他清楚，這是他可以大加利用的。
阿爾貝蒂尼則看著伍德的背影搖搖頭，也跟著跑了回去。
比賽似乎陷入了僵局。面對鐵桶陣一般的森林隊，盧森博格的球隊除了依靠場上那些大牌球星之外，就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
皇馬的右路就在靠經雙方教練席的這邊，貝克漢姆將唐恩的英語粗口聽的一清二楚，他看向那個沒什麼風度可言的客隊主教練，皺起了眉頭。
這也是一種比賽經驗。
在他的後面，是右前衛貝克漢姆！
重新開球之後，皇馬並沒有被這個進球打懵，而是很快就發動了瘋狂的反撲。
法國人優雅的停球轉身，一氣呵成，帶球向森林隊的禁區殺去！
齊達內緩緩從地上站起來，他活動了一下腳腕，一切正常……
這段時期的皇馬就像他們在場上表現出來的那樣，沒有整體可言，完全依靠那些巨星們某個人偶爾的閃光。說好聽一點是：這些人隨便哪個都有獨自決定比賽的能力。說難聽一點就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戰。
有一次被齊達內突破，並且造成了角球之後，阿爾貝蒂尼拉住了喬治 伍德。
當阿內爾卡將食指放在嘴邊做出「收聲」的舉動是，有那麼一剎那，伯納烏球場真的安靜了下來，但是緊跟著就爆發出來了更大的噓聲。
伍德再次成了忙碌的人，這樣的時刻隨著森林隊實力的增強，在英超聯賽中地位的升高，已經很少見了。當森林隊實力弱，經常被人壓著打陣地戰的時候，喬治 伍德是最搶眼的球員，這也是他年紀輕輕出道沒兩年就迅速成名的一個原因。
犯規，但是並不吃牌。
在羅伯特 卡洛斯把自由球開出去之後，皇家馬德里很明顯降進攻的重心轉移到了伍德這一點。
※※※※
唐恩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現在我只擔心一件事，托尼。在伍德面前有兩條路可以走，他是選擇不顧一切防守齊達內，然後吃到第二張黃牌下場呢？還是在防守齊達內的時候縮手縮腳，讓我們中後衛前面的防線形同虛設呢？」
正如克里斯拉克
伍德用一次兇狠的側面鏟斷將齊達內連人帶球撞了出去。
「真讓人沒有想到，在伯納烏取得領先的竟然是諾丁漢森林！在比賽剛剛開始五分鐘的時候，遠道而來的英格蘭人打入一球！太快了！」
可是森林隊現在必須堅持防守反擊，在對方不斷的猛攻下堅守，並且等待可以再次偷襲得手的機會。
貝克漢姆並沒有停球，而是迎著薩爾加多的回傳，直接起腳傳中！
森林隊的替補球員們站在場邊為阿內爾卡鼓掌叫好，托尼 唐恩教練則揮舞著拳頭慶祝進球……不，他不是在慶祝，他是在向伯納烏示威。
「太可惜了！如果這球換成莫倫特斯來頂，就進了……」
不想累積黃牌下場，就必然要在防守中放水。不放水吃到第二張黃牌的可能性就很大。
「歐洲冠軍聯賽最年輕的帶隊主教練，在伯納烏取得了領先。托尼 唐恩身上似乎總籠罩著一層迷霧，讓我們都看不透。」
齊達內回頭看著貝克漢姆，點了點頭。
他一拳打在自己掌心。
唐恩也扭頭看著他，然後聳聳肩。「他還要多學習控制自己犯規的技術。剛才這個鏟球太猛了，看上去似乎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可實際上……」停頓了一會兒，他繼續說，「如果一定要吃牌，也要收穫與吃牌相同的利益。現在伍德他吃到了一張黃牌，卻沒有讓齊達內受到任何傷害。」
伍德並沒有迎上去，而是在一邊慢慢後退，一邊等待其他隊友的回防。
先不論能不能防住齊達內，在這種高強度的防守中不吃牌就很難了。喬治 伍德不是巴雷西，也不是聖西尼，他不可能做到在防守的時候都彬彬有禮，動作乾淨。
畢竟是老牌豪門球隊，不管現在他們面臨怎樣的低谷，底蘊還是在那兒擺著呢。如果就這樣被一個球打懵，那麼也太假了。
更多的進攻集中在齊達內這邊，也就意味著喬治 伍德的壓力更大。
三米。
※※※※
「我們換一下，我來防守齊達內。」
五米。
唐恩再一次從座位站起來，他走到場邊。范德薩正在準備開球，他把足球擺放了兩遍，從上半場開始就拖延比賽時間了。
可是齊達內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他加快了速度！
兩米。
躺在地上的伍德從齊達內身下看見了這一幕，門將范德薩奮力撲救也沒有碰到足球，皮球打在遠端門柱上彈進了球門。
如果這些巨星們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在狀態，那麼比賽就輸定了。而且由於巨星們缺乏對勝利的渴求和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當球隊處於困境的時候，他們往往最早放棄比賽。
領先皇馬還不至於讓唐恩這麼興奮，同樣的事情他在城市球場已經做過一次了。
伍德必須收回他的目光了，齊達內已經近在咫尺。
「比賽才剛剛開始，大衛。」
還沒技術！
背後鏟球！
阿爾貝蒂尼上來防守，古蒂又把足球傳回給了齊達內。
不過不太可能……
※※※※
※※※※
「我相信這支諾丁漢森林兩次擊敗本菲卡絕對不是像葡萄牙國內所說的『冷門』了。」
「喬治。」
緊跟著，皇家馬德里發動反擊，卡西利亞斯將球用手拋給了齊達內。
自從他們領先之後，到現在連一次射門都沒有，全都縮回了自己的半場。只要皇家馬德里繼續這麼攻下去，扳平比分是遲早的事情。只要比分扳平，事情就簡單了，對手一定會因此崩潰，到時候迎接皇馬的就是一場主場大勝！
很快唐恩就無法在教練席上安坐了，他站了起來，扶住教練席的篷頂，繼續密切關注場上形勢。
森林隊已經不是第一次面臨被人壓著打的局面了，在聯賽同切爾西的比賽中他們剛剛嘗過這種滋味。
※※※※
在距離齊達內還有兩米的地方，伍德做出了鏟球的準備，只要這一腳下去，他便準備好了離場。
「那……這你得問他了。」
「早這樣就對了……」唐恩在下面嘟囔著。真不知道伍德為什麼喜歡鏟球，難道是因為看起來很有殺氣嗎？
「小心英格蘭人！」解說員誇張的叫道。
為了防住齊達內，為了彌補自己和齊達內之間的若干差距，他必須付出一些代價。
不過這一次，伍德沒有如他所願，衝動的下腳鏟，而是貼上來，不斷在後面騷擾著齊達內的拿球，直到主裁判哨音響起。
接著他抬頭看著鏟他的人。這是他第一次認真打量和自己糾纏了二十多分鐘的對手，諾丁漢森林的13號。
齊達內的左腳把足球從伍德身側撥開，然後輕輕一躍，雙腳趟過伍德。
貝克漢姆跑過來關心齊達內，發現他卻在盯著伍德。
並不只是伍德面臨巨大的壓力，年輕的左後衛加雷斯 貝爾同樣，右邊後衛齊姆邦達同樣如此，可以說森林隊後防線上每個人都面臨著巨大壓力。因為這條防線是如此年輕，而他們面對的進攻陣容可是世界級的。
但是如果他做出來這些，那就意味著這必然是一次犯規，而且從他身後的大片空當來看，也必然會吃牌！
齊達內右腳從足球上放劃過，伍德重心同時偏移——他被騙了！
皇馬的球員們正在迅速前壓，伍德沒法在這種情況下將他們一一認出，但是他眼光一掃，已經看到了四名身穿白色球衣的身影。
羅納爾多雙手叉腰，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范德薩，他還以為這球進定了呢。
兩人的距離正在快速縮短。
皮奎和佩佩在看到卡西利亞斯拿球之後就轉身向自己的禁區跑去，他們使出了全部的勁兒，跑出了個人的最快時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