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市民的奮鬥》第三卷 新時代

第79章 憐憫!

第三卷 新時代

第79章 憐憫!

先生的話讓的夏淑萱心頭一緊,此時那裡還顧得先前的猶豫,幾乎是有些急不擇言的打斷了司馬的話。
女孩的話或許代表著絕大多數國民的想法,幾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自己給他們帶來經濟復甦的希望,而早在四年前,自己就恰恰是這麼想的,即便是再次復出也將會以「救世主」的角色復出,自己甚至期待著這次復出之後,或許在未來將會給自己的政治生涯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但救世主的名號很誘人,但在誘人的同時,也註定將充滿坎坷。
司馬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先前有些猶豫的眼神再一次變得堅定起來,這一次無論如何中國只能繼續走下去,已經沒有任何回頭路可走,無論未來是什麼,只能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
在海關檢查口,他出示了護照,上面寫著:亞歷山大.約翰遜,德國《法蘭克福報》記者。
一夜之間,無數人湧向南京,湧向這座南方的沿江城市,一時間不僅賓館、旅店住滿了人,甚至就是連同公園、體育場都擠扎滿了帳蓬,人們來這裏不是示威、不是抗議,而是帶著希望來到這裏,已經被惡化的經濟形勢弄心神具疲的國民,希望再一次聽到那個永遠信心十足的聲音。
「……」
佐爾格從衣袋取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這時廣播中的一個新聞吸引了起佐爾格的注意力。
「咦!燈亮了!小萱,要不你去吧!我還要……」
而實際上他的真名叫理查德.佐爾格,德國的社會學博士,蘇俄紅軍總參情報部四局遠東情報員。當然,為不給敵人以口實,佐爾格以第三國際情報局遠東地區情報員的身份活動。
在回答先生的問題時,夏淑萱仍然有些緊張。
「不萊梅號」郵輪的汽笛長鳴,在引水員的引導靠港后不萊梅號便拋下船錨,緩緩停在泊位上。十幾分鐘后,客輪放下舷梯,大批歐洲旅客湧出船艙。
而在浦東一座座帶著東方風格的摩天大樓聳立至雲端,儘管中國的經濟陷入空前的經濟危機,但是卻並不妨礙中國的大公司、財團爭先恐後的建築摩天大樓,他們或是為了炫耀財富或是為了表明地位,總之,經濟危機並不能阻擋這場摩天樓的競賽,甚至於中國政府還鼓勵這種行為,因為這種競賽可以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
「嗡……」
畢竟那個規模或許是世界最大的中央調查局在成為各國情報機構的心腹大患的同時,同樣是很多中國政客的眼中刺,這或許就是資本主義國家的短視,竟然剝削了中央調查局的國內逮捕權,沒有國內逮捕權的中央調查局,幾乎不可能在國內展開反間諜行動。
一位舉止文雅、神態莊重、身材高大的歐洲人隨人流走下舷梯。他有一雙灰藍色的眼睛,高而寬的前額,濃密而蓬鬆的深栗色頭髮和尖瘦的下巴更顯果敢剛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兩道微微上翹的寬眉,頗似中國傳統版畫里描繪的古代武士。
「先生,請問您喝點什麼?」
女孩這緊張的模樣,讓司馬忍不住在心裏一笑。
「呵呵……」
安紫雲在說話時依然帶著難掩的喜色,在私人專機里工作是很輕鬆,更何況是在先生的專機中,但是相比于其它的機組,在私人專機里卻失去了到處遊玩的機會,而這一次在未來的幾個月中,這架飛機將會隨著他的主人一起飛遍全國,自己怎麼可能不高興。
希特勒為了擺脫經濟危機不斷擴大的軍備需要刺激著軍火工業和相關產業的畸形繁榮發展。但德國取得的卻不是經濟的發展,正好相反,德國國內經濟正在因這種畸形的繁榮走向崩潰,經濟體系的負擔日益加重,德國那種以備戰為基礎的經濟恢復和經濟建設,存在極其危險的局限性。因為軍備開支如此之高,所以戰爭是不可避免的,而最終正是經濟上的壓力迫使德國被迫提前發動二戰。
儘管如此,但對於身負重任的佐爾格仍然必須保持高度的警惕,誰都知道中國的情報組織無論是規模或是工作效率都是出類拔萃的,中國的情報機構儘管相比他國顯得略多,但卻各自己負責專屬區域。
有些緊張的夏淑萱彎著身子禮貌地問道。
上海,這座曾經的半殖民地城市,無論是過去或是現在都聚集著形形色色的外國人,白俄的流亡貴族、德國的技術移民、美國的投機者、英國的交易所經紀人,還有法國商業冒險家和金融顧問……
「你認為我真的能給大家希望嗎?」
「我已經沒了選擇,中國同樣沒有選擇,無論如何,現在只能這麼走下去!」
希望?自己真的可以給他們帶來希望嗎?
「你是……」
提著行李走出碼頭后,佐爾格打量著眼前這座有些陌生的東方城市。
「那你認為呢?」
「先生,去什麼地方,坐我這車便宜,保證不繞圈子……」
「先生,請問您喝點什麼?」
亞歷山大面帶微笑的點著頭,眼前的這個中國官員嘴中流利的德語在佐爾格的意料之內,畢竟中國有數百萬德國移民,德語、俄語、英語在中國是普及最廣的外語。
「我一定會帶著這個國家擺脫現在的困境!」
看著演講稿的司馬完全沒有聽到夏淑萱的話,看完演講稿后眉頭一皺,隨手將演講稿扔到一旁,這份演講稿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不是國民願意聽到的,難道他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現在這個時候,這種泛泛而談的式的承諾有什麼意義?競選承諾是個人都會做,但是老百姓要聽到的是這些嗎?
在為幾個人的杯里加滿茶后,推著推車的夏淑萱看到正低頭看著文件的先生,連忙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個隔間的房門,上一次是什麼時候看到的先生?好像還是從伊爾庫茨克回來的時候……
「希望!」
但是中國呢?
女孩的遲疑讓司馬自嘲諷的輕笑一聲。
這便是20世紀30年代的上海,那座有著「東方巴黎」、「冒險家樂園」的城市,他是亞洲最繁華的兩座都市之一,同樣是中國最大的城市。
西北在更多時候是一座准軍事化的軍營,而上海卻是帶著濃濃資本主義自由色彩的城市,這正是各國情報機關選擇將這裏作為活動大本營的原因,畢竟相比于西北那座准軍事化的軍營,在這裏顯然更為安全一些。
想到現在中國經濟的現況,司馬的心頭一沉,現在中國的經濟一天比一天惡化,政府加大基建投資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政府赤字的增加,而政府赤字增加的同時,國內經濟仍然未見好轉,儘管現在股市已經趨於平緩,甚至於在自己復出后小幅漲高,但這一切只是暫時,如果自己不能妥善的解決這些問題,或許……
這份演講稿中,所提到的無非仍然是增加就業、降底失業、保障工資水平、進一步完善失業保障,不!這些都不是國民所需要的,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喚醒他們信心的演講,而不僅僅只是空洞的承諾。
「……」
「給我倒杯水,謝謝!」
司馬詫異看著這個女孩,女孩正巴巴望著自己,眼中甚至帶著一絲憐憫,沒錯是憐憫!
儘管明知道不斷加大政府支出以飲鴆止渴式的基建方案刺激經濟的恢復,但最終自己會把中國帶到什麼地方呢?想到這司馬不禁有些疑惑。
從郵輪上看去,林林總總的外國銀行和各級辦事處的花崗石大廈聳立在渾濁的黃浦江邊。遊艇和帆船在江面上穿梭往來。滿載貨物的遠洋輪徐徐地從黃浦江駛向海洋。停靠在泊位上的外國巡洋艦上飄著各種旗子,色彩繽紛。銀行經理、洋行大班的轎車在濱江大道上駛過,厚厚的轎車玻璃在陽光的折射下熠熠閃光。
計程車司機和大多數人一樣在兩周前聽到先生復出的消息后,無不感到心頭一松,只要先生站了出來,中國經濟就不會完,暫時的苦難總會結束,好日子很快就會來。
今天愚弄國民,明天必為國民所愚弄。
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的司馬抬起右手輕輕的向外揮動了數下,似乎不願意再接受眼前這個女孩的那種滿帶憐惜之意的眼神,她的這種眼神在讓自己心頭一顫的同時,卻感覺到一絲未有的暖意。
但是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呢?司馬眉頭緊鎖的在心中思索著自己的演講稿,他們需要的是一個信心,但是自己應該怎麼喚醒他們的信心呢?
望著閉著眼睛的先生,夏淑萱知道自己今天說的話已經違規了,此時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呢?或許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好的選擇,想到這夏淑萱連忙退了出去,在關上門的時候,夏淑萱又朝隔艙內看了一眼。
「人們都說他能拯救一切,可誰在乎過他的付出……」
望著窗外的那條玉帶司馬用右手重重的一拍沙發。
而兩國所選擇的都是飲鴆止渴式的通過不斷加大政府支出,換取短期的經濟恢復或繁榮,但最終不斷增加的債務,卻使政府面臨一個新的債務危機同時製造了新的經濟體系負擔,德國人選擇用戰爭擺脫這種負擔,而德國的戰爭又拯救了美國。
「對不起!」
1931年7月16日,兩年前的這一天贏得大西洋「藍飄帶獎」的德國「不萊梅號」郵輪停泊在中國上海的外灘碼頭,這是「不萊梅號」在中國的處女航,因此特意選擇了這有歷史意義的一天。
這或許就是一種嘲弄,德國人為了擺脫經濟壓力而提前發動了戰爭,而美國人卻在的新政即將崩潰時被一場戰爭所拯救,甚至於美國在二戰時的選擇根本原因同樣是出於經濟原因,可以說歷史上的那場經濟危機直接導致了未來的國際格局。
「是的!」
「呵呵,全國哎!全國,先生是全國巡迴演講,他去演講的時候,咱們可就輕閑了,可以隨著的先生他們一起到處轉轉,能不高興嘛!」
「……復興黨主席司馬華之先生在復興黨九次全國黨代會結束后,前往南京做第一次巡迴演講……」
「嘟……」
中國規模最大的情報機構中央調查局負責海外情報工作,而直接受命于司法部的中央警署則負責中國國內的安全反間諜工作,最近幾年中國的國會一直嘗試著在削減中央調查局的權力,而且他們的工作可以用成績斐然來形容。
機艙內可以隱隱聽到發動機的嗓音,寬敞的機艙內秘書們和競選助理員們在彼此輕聲交談著,所有人的眉目中都帶著濃濃喜色,儘管選舉還未開始,但所有人都知道。
未等佐爾格把這座城市印入自己的腦海,伴著接連幾聲剎車聲,幾輛計程車停在了佐爾格面前,車上的司機熱情的招呼著這位「洋人」。
「辛苦?有些事情註定是要做的!」
「先生,您的演講稿!」
「呵呵!先生總算是復出了,這下苦日子總算是熬到頭了……」
「有什麼對不起的!」
生意難做,或許正因為這個原因,這些計程車司機們才會如此的熱情,準確的來說是熱情的爭搶生意。
司馬煞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站著的女孩。
這時司馬才注意到「房間內」這個陌生人,便抬頭看了一眼,是一個穿著空姐制服的女孩,這個女孩似乎有那麼幾分面熟。
從數天前,當復興黨第九次黨代會結束召開新聞發布會,新聞發言人宣布復興黨候選人司馬華之將在全國展開競選演講,而第一站則是南京,政黨總理候選人展開全國巡迴演講,在中國歷史上尚是第一次。
有著十里洋場之稱的上海,從來都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城市。各國在華情報機關的間諜都在這裏公開或半公開的收集情報。和中國的行政首都一樣,上海同樣是一座工業高度集中的城市,這裏生活著數百萬的工人,而與西北不同的是,上海的工人並沒有西北工人那種嚴格的紀律觀念。
而美國從1933年開始的「新政」,並沒有使美國走出大蕭條,美國人勒緊褲腰帶又苦熬了七八年。真正的救星,大概還是二戰。戰時的軍需,充分吸收了美國過剩的生產力。大量美軍出征,又使美國從一半勞動力閑置走到嚴重的勞動力短缺,乃至呆在家裡的婦女被鼓勵出來工作。
「雲姐,你怎麼這麼高興?」
話一出口,夏淑萱就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剛到這裏時組長就交待過,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自己說的那句話無疑是不該說的。
淚水順著夏淑萱的臉頰滑了下來,這些話是自己不應該說的。
相比于航空公司內其它乘務組,在先生的專機內工作不需要為失業擔心,這架飛機所有的費用都是由先生個人支出,而且早在經濟危機發生后,大家就已經接到不裁員的通知,沒有失業的擔憂讓安紫雲可以放心的和過去一樣享受生活。
「請去……」
無論未來如何,無論是飲鴆止渴也好、挖東牆補西牆也罷,中國的經濟必須要穩定,一但經濟崩潰了,那麼中國的一切都會崩潰,到那時或許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會暴發,而現在自己則必須竭盡全力,避免這些問題的爆發。
「敬恆,把我的演講稿拿給我。」
中國應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海關通道的官員抬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德國記者。
說話時安紫雲從身後拿出一本「旅遊指南」,還有半個小時飛機就南京了,自己必須要抓緊時間看看南京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對於先生而言這是穿梭演講,對於自己這又何嘗不是穿梭旅行。
正在倒著茶的夏淑萱聽到了先生的輕語。
「只覺得大家都等著你給他們帶來希望,但……卻沒有考慮你有多辛苦!」
想到這佐爾格不禁有些婉然,這些短視的政客幫助了自己和各國的同行們在中國展開他們的情報工作,畢竟相比于中央警署那支沒有制服的警察力量,各國情報機構最為恐懼的是中央調查局。
「介個……去介這地黃……」
「第一次來中國嗎?」
當他們在忙碌著的時候,機艙中後部那個寬只有1.5米的長不過3米的隔艙內,司馬依然在苦苦思索著自己走下飛機后所需要面對的一切,這是在退出政壇近四年後,自己再一次置身其中,而且變成了近五億國民眼中的希望。
「我……」夏淑萱一愣,嘴唇半張著,似乎想說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思路被打斷的司馬心頭一陣不快,但仍然強壓了下來,頭也不抬的指了下沙發前茶几上的杯子。
「歡迎你來到中國!」
「不……不是的,先生,您誤會了,我也這麼認為的,你一定能給大家帶來希望,我……我……」
司馬靠著沙發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些許無奈。
這個女孩自己見過,好像是……司馬的腦中不禁不浮現起那雙秋水般的雙瞳,是那個女孩,去年去伊爾庫茨克時,在飛機上看到的那個女孩,一年不見,似乎她比一年前更漂亮了。
上車后,佐爾格想說出那個地址來著,可話到嘴邊還是變得結巴了起來漢語實在是有點兒難。
聽到這兩個字眼,司馬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些許自嘲式的笑容,自己現在到還希望別人能給自己帶來希望。
「先生,你給大家帶來的是希望!」
司馬直視著眼前的這個女孩,為什麼會問她?誰知道呢?
夏淑萱有些詫異看著面帶喜色的副組長,難道雲姐也是因為先生復出嗎?不過好像大家都很高興。
「對……對不起!我……」
「當然!一定是這樣的,大家都這麼說!」
夏淑萱似乎有些不識趣的又問到一句。
彎下腰的時候夏淑萱才察覺到先生頭上的白髮似乎比很多50多歲的人還要多,頭上的白髮似乎又比上一次見到他時又多了一些,從這些多出的白髮可以夏淑萱莫名的感覺有些心痛,似乎可以想像他心中的疲意。
她是在可憐自己?這個發現讓司馬心頭一顫,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即便是婉如她們也沒這麼說過,在所有人看來自己做的一切似乎是命中注定應該做的,她們只是在背後支持著自己,而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卻……
儘管沒聽明白廣播中的內容,但是還是有幾個關鍵字眼落入了佐爾格的耳中。
先生的反問讓夏淑萱有些緊張道歉,在心中忍不住恨自己為什麼那麼多嘴。
海關通道處的官員拿起印章在護照上蓋了一個印。
雲姐的話讓夏淑萱一陣無語,沒想到她是為了這件事高興。
突然間夏淑萱心中沒來由的對眼前這個被國民神化的中年人心生一種同情。
「或許你並不這麼認為吧!其它希望不在於他人,而在於自身!我不可能給別人帶來希望,對未來的希望一直都在他們的心間,只不過暫時被掩藏了起來而已!或許我作用就是……」
聽到關門聲,睜開眼睛司馬站起身來透過舷窗朝空中望去,透過雲層隱約可以看到的一條自東而來的玉帶,那就是長江,南京就要到了。
聽先生的吩咐,徐敬之連忙從文件夾中取出演講稿遞了過去。
有些心煩意亂的司馬拉開車門沖隔著兩排座位的徐敬之說了句。
在過去的幾年月中,自己一直在研究歷史上美國與德國擺脫經濟危機各項政策,不可否認得確從中收穫良多,而且也正在借鑒著羅斯福與希特勒兩人的經濟復興計劃,制定「新政方案」,但是無論是美國或是德國,都沒有藉助那些經濟復興計劃走出大蕭條。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究竟可以給他們帶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