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逆天之術
第115章 池塘邊的了結
先是二良，現在是禿子，小秋心裏對申准僅有的一點同情也消失了，「申準是不是早就入魔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嗯，我要將慕松玄帶走，申准顯然對他做過一些手腳，戒律科要查明真相。」
小秋沒有交出去，「他叫慕松玄。」
根本隱遁之法是一道簡短的法門，非常容易學會，能防止內丹碎裂，還能促使內丹生出一股力量保護三處丹田，小秋和五行科弟子田阡陌打鬥時，猛擊中丹田絳宮，打得拳頭出血，對方卻沒有感覺，就是這個法術的作用。
「什麼？」
沒想到老祖峰會將楊寶貞派來，他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好像又一次面對申准本人。
「他的狀況有一點複雜。」楊寶貞拿出自己的綠玉如意，另一隻手在上面輕輕撫過，「主法器是道士最為重要的工具，甚至跟內丹一樣重要，最好的主法器內部通常會禁錮一絲魔種。」
小秋感到一陣憤怒，楊寶貞的意思好像是說一切都很正常，「所以我應該感到慶幸，因為我居然逃過一劫。」
夕陽之下，小秋盤腿坐在牧馬谷的池塘邊，他沒在存想修行，只是獃獃地望著水面，昨天夜裡的場景片段時不時在眼前浮現，揮之不去。
小秋站在原處進入存想狀態，以楊寶貞傳授的方法吐納天地靈氣，呼吸時長時短，楊寶貞親自充當護持者，不到一刻鐘，小秋的三處丹田擁有了護持之力，再想碎丹已是不可能。
楊寶貞說的話非常簡短，小秋想知道更多細節，但他還有更關心的問題，「戒律科的沈昊呢
當他睜開雙眼，正好看到楊寶貞手中的葫蘆消失，連控心術都已經結束了。
戒律科首座楊熙走到小秋面前，說：「我得把頭顱帶走。」
「道門夫妻和凡人不一樣，我們只在需要生育孩子的時候才在一起生活，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法器印記不是可以……洗掉嗎？」小秋記得都教們講過，洗掉舊法器上面的印記是件麻煩事，但並非不可能。
直到首座說出「慕松玄」的名字，小秋才肯將頭顱遞過去。
「為什麼是你？」小秋沒辦法裝糊塗，楊寶貞的一個兒子思過五年，丈夫被拔除魔念與內丹，兩件事都與他有關，小秋不覺得自己有錯，對這個女人卻不能不防。
小秋一愣，「活人……也能成為法器？」
「他的凝丹被及時阻止了，他已經半入魔，恐怕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重新嘗試，他的三位護持道士非常慚愧，願意向他提供最好的幫助，所以他沒什麼問題。」
小秋低下頭，承認楊寶貞的說法是正確的，「慕松玄還能堅持多久？」
小秋慢慢鬆開拳頭，說到底所謂戒備只是一種姿態而已，他根本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大家都沒事吧？」
「五行科還願意收我為徒嗎？」
「你無需慶幸，也無需自憐。」楊寶貞語氣稍顯嚴厲，好像正在養神峰向弟子們授課，「你能在受到干擾的情況下凝丹成功，說明你非常適合修行，可你若是因為這一點事就心緒不寧，那你走不出多遠。仇恨是入魔之道，絕
魔念已除，申準的神智也只能維持一小會，妻子拿走內丹的那一刻，他的臉上再次露出怒容，像是被奪走食物的野獸，「魔種，我抓到了魔種。」
道士們一個接一個地飛走，一人帶領關神躍等弟子離開牧馬谷，他們對身邊發生的事情全然不明所以，卻不敢發問，甚至沒機會與小秋見一面。
幼魔的秘密到此結束，小秋沒什麼可隱瞞的了，心裏反而坦然，「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難說，一年到十年都有可能，你們很快就能見面。」
楊寶貞對兒子申庚很滿意，因此沒有再次生育的想法，小秋謹慎地沒有追問下去。
「我知道。」小秋在養神峰聽洪爐科都教介紹過，昨晚還聽申准重複了一遍，可他不明白這跟禿子有什麼關係。
「申准設置的印記非常強大，一旦洗去，很可能會將魔種分離出來，慕松玄死得會更快。」
小秋看著楊寶貞，猜不透她心裏的真實想法，「連你也沒有發現？」
「不是五行科，也不是禁秘科。」楊寶貞的目光里有一些小秋無法理解的變化，「你要去念心科。」
別人的事情說得差不多了，該輪到小秋自己了，「我還是龐山弟子嗎？」
是不是芳芳通知了老祖峰上的道士？受申准欺騙以錯誤方法凝丹的沈昊是否安全無恙？都教林颯能否醒來？禿子二次被帶走是否還有活路？幼魔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偏偏在昨晚能與小秋感同身受，甚至幫助他凝氣成丹？老祖峰打算如何處置這名與眾不同的弟子？
「根本隱遁之法，每一位凝丹弟子都要學，免得一不小心碎丹。」
「接下來呢？」小秋問，事情鬧得這麼大，老祖峰對幼魔不會一無所知，他不可能再保守秘密了。
「林颯都教受了重傷，需要養幾年傷，沒有性命之憂，只是修行會受到影響；楊清音沒事；秦凌霜受了一點小傷，她很聰明，聽到香爐里傳出的聲音不對，立刻用一本經書豎在身前，擋住了可能致命的法術，然後跑去通知首座左流英。」
他的這一舉動讓接下來的事情變得簡單多了，想硬奪一名星落道士的內丹可不容易，比直接殺死他更困難。
「我配合，我也想知道真相。」小秋說，提心吊擔這麼久，他非常高興能有一個了結。
在一名入魔者面前，小秋仍能保持理智，而不是像禿子那樣變得瘋狂，這是他體內沒有魔種的最佳證明，比法器的檢查結果還要可信。
申準的魔念被收走，禿子漸漸冷靜下來，「小秋哥……」沒等他說出更多的話，楊熙托著他飛上天空。
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楊寶貞卻沉默得最久，然後她說：「我們對申准使用了控心術，發現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落在地上的黑色魔念，彷彿熱鍋上的水滴，不停地跳躍，禿子的頭顱拚命掙扎，想要衝過去一品垂涎已久的美味，小秋將他緊緊抱在懷裡，等待道士們的下一步行動。
「連申准自己也沒有發現。」楊寶貞繼續說下去，「你也看到了，入魔者對那些顯而易見的跡象視若無物。總之申准
來者映照在水面上，小秋起立轉身。
只是等待，從夜晚到清晨，從清晨到黃昏，牧馬谷沒來過人，小秋也沒有試圖離開。
「等，你要留在這裏等待。」楊熙給出一道命令，卻沒有回答小秋真正想問的事情，尋思片刻，他補充道：「不管怎麼說，從我個人角度看，你沒有入魔，體內也沒有魔種，這是好事。」
「慕松玄的頭顱被煉成了法器。」
「慕松玄是申准煉化的法器，裏面留下了他的印記，其他道士無法使用，或者能用但是效果很差。隨著時間推移，法器會漸漸失去活力，無法吸取靈氣，慕松玄僅剩的那點生命也就結束了，將成為一件純粹的頭顱法器。」
慕行秋如此鎮定，楊寶貞顯然有些意外，打量了他一會，「我不知道。但你仍然是龐山弟子，我要傳你根本隱遁之法，從此你再沒有碎丹之憂，然後我要對你使用控心術，將你的記憶帶回老祖峰。如果你能配合的話，將是最好不過，整個過程也會非常簡單。」
楊寶貞不願丈夫在眾人面前繼續出醜，將內丹交給戒律科首座楊熙，帶著申准飛回老祖峰——那裡是道門子弟的歸宿，即使失去內丹變得痴獃，申准仍可以在那裡生活。
兩名道士分別帶走了楊清音和林颯，一名道士用銅葫蘆吸走了魔念，禿子發出慘烈的尖叫，魔種雖然無法與主人分離，但是它的慾念太強烈了，完全控制住了禿子的思維。
「這意味著什麼？禿子……慕松玄還能活下去嗎？」
「還有慕松玄。」
「一般的活人不能，可慕松玄不能算是真正的活人，他有魂魄有記憶，卻永遠也不會長大，更不會變得成熟，他的所謂活著完全是魔種的功勞。申准利用這一點，將他煉成了法器。」
還有他的內丹，剛剛凝成就在外界的壓力下瀕臨碎裂，是否還能保住？
諸多的疑惑大大沖淡了凝丹的喜悅，小秋這一整天騎著棗紅馬在山谷中遊盪，若干次來到西北方的山頂，遙望老祖峰，直到夕陽西下，才回到池塘邊枯坐等待。
楊寶貞走過去，擋路的牆壁轟然倒塌。
楊寶貞沉默了一會，對丈夫的入魔她不能無動於衷，但絕不會在一名普通弟子面前顯示，「他大概是在六年前入魔的，戒律科極少有人入魔，他又是大執法師，每三個月一次的消魔大會也由他主持，所以一直沒人發現他入魔的跡象。」
「我自願的。」楊寶貞扭頭看著他，神情雖然冷漠而高傲，卻沒有一絲仇恨，「我想由我向你解疑釋惑最合適不過。」
坐鎮老祖峰的左流英，只用一招就拔除了大執法師的魔念，申准一剎那間恢復了神智，眼看自己渾身血跡，妻子和同門道友就站在門外，他自行吐出內丹，沒用其他人強迫，伸手遞給楊寶貞。
「如果一切正常，你現在有資格進老祖峰台院了。」
楊寶貞的神情跟平時一樣冷漠，透著道門子弟根深蒂固的高傲，他們的壽命幾倍于凡人，這種高傲日積月累，變得更深厚也更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