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九大道統
第168章 脆弱的聯合
洪福天第一個發現在島上也能施法了，立刻拔出身後的法劍，向橫在無根島中間的鐵尾射出數道法術。散修的法術不像道統那麼內斂，絢麗的火線人人都能看得見。洪福天一邊發招一邊大叫，「古神護佑，我必不亡！」
「脊背是玄武防護最強的地方。」芳芳在身後說。
還有部分散修和妖族跳進小船，解繩想要遠離戰場，可棋山船隻根本不受他們控制，不僅沒有駛離無根島，反而繞著滅世玄武轉圈，示意膽怯的乘船者發起進攻。
慕行秋可不知道自己正被島上眾人矚目，也不知道芳芳和禿子跟在身後，他眼裡只有這個龐大的敵人，一落地就發招，他的五行法術太弱，除了御劍飛行，其它不值一用，對他來說最具威力的進攻手段還是念心科的咒語和率獸九變。
「看！看這個人！」洪福天聲嘶力竭地喊道，作為一名傳教者，他非常清楚一個道理，有時候瘋狂才能制止瘋狂，「看他踩在巨浪之上！看他衝上了玄武脊背！看他手裡的長鞭！這是古神派來的拯救者！」
留在船上的三名道士雖然比島上的散修、妖族都要鎮定，卻沒有留下來參戰的想法，立刻解開纜繩，一人控制小船躲避巨妖，一人扶著大葫蘆，以為這是十分厲害的法器，另有一人負責尋路、指路。
無根島離棋山太遠，最近的道統力量就是前方正與蛟龍搏鬥的申忌夷等人，得有人去將他們叫回來，芳芳應該做這件事
電掣神行鞭對滅世玄武有作用，卻不能對它造成足夠大的傷害。
禿子晚了一步，他跳到脊背上時，上面已經沒人了。
五顏六色的鞭子驟然長至六七丈，抽在怪石嶙峋的背脊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帶出一連串的閃電。
一條巨蟒正從無根島上方繞圈劃過，看樣是要將整座島纏住。
三名吸氣一重的道士，沒被滅世玄武嚇倒，卻因為這顆頭顱而跌坐在船上，齊聲叫喊「娘呀」。他們早知道葫蘆中有東西，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一顆能自由行動的頭顱。
「大家合力，咱們可以殺掉這隻玄武！」洪福天仍在努力激勵眾人集中力量，卻於事無補，沒人聽他的話，恰恰是那些半妖與非妖，對這隻巨大無朋的獸妖充滿了畏懼，許多妖甚至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哀聲求饒。
兩人一前一後幾乎同時落在玄武背上。
粗圓的鐵尾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無根島再也不能在驚濤駭浪中保持穩定了，發生天崩地裂般的劇烈震動，許多人被拋在空中又落在地上，剛剛被龐山道士激起的一點勇氣消失了。
大家這才明白，留在島上果然是最安全的。
脊背起起伏伏，不停地製造海浪，慕行秋踩著紫紋劍，乾脆拉住芳芳的手，一塊向前方飛去，途中不停地揮甩長鞭，讓玄武知道它並非沒有對手。
玄武發怒了，纏在無根島上的鐵尾更加用力，又下降一丈左右，終於壓碎了包裹整座島的
水下光線暗淡，長鞭帶出的條條閃電因此越發清晰，慕行秋和芳芳運用天目，終於在極深的地方看到了一隻細長的脖子和一顆蛇似的頭顱，與巨大的身體相比，簡直小得不可思議。
慕行秋收起紫紋劍，右手繼續揮舞長鞭，左手仍與芳芳緊緊握在一起，以防失散。芳芳的另一隻手舉著銅印，不停地施法，阻擊湍流與漩渦。
人群崩潰了，即使玄武鐵尾受到法術的阻礙，離地面還有六七丈距離，人群還是四散奔逃。牙山道士申忌夷的判斷沒錯，這是一群來棋山避難的膽小之徒，所以洪福天之前能輕易地說服他們聯合起來暫時不要離島，可這種聯合脆弱不堪，甚至不給他多說幾句話的機會，幾名身材高大的妖慌不擇路向他跑來，似乎要將這位古神教的傳教者撞進海里。
「古神眼中並無差別，龐山道士一樣能充當拯救者，瞧，又有一個人……」
洪福天速度很快，幾步就跑到眾人面前，這是經過他的勸說剛剛聯合起來的散修與妖族，個個面露大難臨頭的懼色，全然沒有道士們的鎮定，「聽我說！」他高舉手臂，好讓大家都看著自己，「玄武只是形體巨大，幾乎不會妖術，咱們數量近千，完全可以打敗它，只要……」
滅世玄武掀起的巨浪洶湧澎湃，小船隨之上下起伏，好不容易駛出一段距離，三名道士心緒剛剛穩定一些，那隻半人高的葫
海面上一片混亂，水下的兩名龐山道士一無所覺。
禿子在葫蘆里撞得咚咚直響，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
慕行秋則要試試這隻山一樣的滅世玄武到底是幾丈妖身。
他跳上第二撥湧來的巨浪之上，離無根島十幾丈之後，他脫離了棋山的保護與束縛，可以隨意施法了。背後的紫紋劍自動飛出來，供主人踩在腳下，帶著他直奔露出海面的巨大背脊。
慕行秋從一開始考慮的就不是如何逃生，他有申忌夷安排的任務在身，要防止前方道士遭遇前後夾擊，他也有著罕見的勇氣，最初的震驚過後，被巨浪掀起的小船尚未落回原處，他已經制定了一個簡單的計劃，「帶禿子去前方求助！」
海中玄武留給他的時間太少了，洪福天話音未落，就被人群後面的尖叫聲打斷，自己也忍不住抬頭望去。
洪福天跑向島中部的人群，大聲喊：「島上有棋山法術，大家不要驚慌！」
他揮出了長鞭。
玄武脊背略微下沉，很快向上挺得更高，水下傳來一聲低沉至極的吼叫，像是遠在天邊的號角聲。
慕行秋和芳芳同樣驚詫莫名，但是沒有那麼慌亂，腳尖踩在船底縫隙中，仍然保持站姿，慕秋一手扶著葫蘆，另一隻手已經準備施法了。
玄武露出海面的脊背越來越高越來越大，上面溝壑縱橫
「小秋哥、芳芳！你們去哪啦？」禿子邊跑邊叫，猛然間一縷頭髮被裂紋卡住，寸步難行。
「玄武！滅世玄武！天吶，它怎麼出來了？」島上有人尖聲叫道。
洪福天不肯接受失敗，到處尋找尚且保持一線理智的同盟者。頭頂的玄武鐵尾越壓越低，棋山道士加持的無形護罩似乎快要支持不住了，緊貼鐵尾的空氣正加速變幻顏色。洪福天在島上來回掃視幾遍，終於找到了一個榜樣。
他的這句提醒太及時了，因為有一些散修和妖族已經向岸邊跑去，看樣子是準備跳水逃生，聞言反應過來，無根島的確受到保護，在島上面，一般人甚至無力施法。
她跟在慕行秋身後，只相差十餘步，她沒有主法器，手裡只有楊清音在牙山贈送的一枚銅印，可她是吸氣六重的禁秘科道士，讀過許多法術，踩水而行正是其中一種。
慌亂的人群終於稍稍穩定了一些，他們望向玄武背上的人影，然後疑惑地說：「這不是古神派來的拯救者，只是一名龐山道士。」
這條巨蟒十分獨特，遍布全身的不是鱗片，而是黑黢黢的甲片，像一隻又粗又長的巨型穿山甲。
最早跳海的幾位先行者下場悲慘，巨浪翻湧的海面上突然出現數處旋渦，將他們都吸
芳芳將葫蘆推給最近的一名道士，「帶著它，乘船去找申忌夷！」
芳芳看過的書太多，但記憶又不像左流英那麼牢固，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在水下，它的脖子最軟弱。」
「這是……玄武的尾巴！」
兩人誰也沒有勸退對方，也沒有考慮接下來的戰鬥會有多麼危險，攜手向目標突進，鞭子每揮一下都會變得更長，激起的閃電也更加熾烈。
無根島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巨浪自動從它下面繞過去，在另一頭繼續肆虐。
慕行秋轉身看著她，驚訝之色一閃而過，沒再堅持讓芳芳離開，「哪是它的弱點？」
「玄武鬥不過棋山。」一名年老散修厲聲大叫，像是陳述事實，又像是無力的幻想。
在無根島附近出現的這隻妖，身軀跟山一樣龐大，妖氣卻微弱得幾乎不可見，說明它絕對是一隻貨真價實的大妖。
終於有一些散修和妖族明白逃跑是沒用的，於是也向鐵尾發招，嘴裏喊著跟洪福天一樣的話，心裏卻不肯定這能有多大作用。
妖身通常是隱藏起來的，有些妖族個頭極大，妖身可能只有一兩丈，也有一些妖常以小不點的形象示人，卻是五丈以上的大妖，在沒有輔助法器的情況下，判斷妖身大小要憑妖氣：妖氣越弱通常妖身越強大。
無根島的形狀狹長如梭，可畢竟是一座島，中部最寬的地方大概有三里左右，正是人群聚焦的地方，那條巨蟒也選擇纏繞這裏，準備將小島從中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