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九大道統
第170章 斷島
頭顱跟他一樣驚訝而惱怒，「你又是什麼玩意兒？居然不聽我的控制。咦，怎麼出來了？小秋哥呢？芳芳呢？」
禿子躥到洪福天頭頂，四處張望，「小秋哥和芳芳去哪了？」
還有東西沒被燒掉，一條巨大的白魚重重跌在洪福天腳邊，拚命掙扎。
蛟王收起笑容，四處掃了一眼，「你們都瞧見了，妖族與道統的決戰始於今日，本王來向九大道統發出警示：做好準備，這不是幾百年一次的普通戰爭，而是最後的決戰，除非一方死光，戰爭絕不會停止。」
蛟龍男子沒有回答，抬眼看著那顆孤零零的頭顱，好一會才說：「有意思，九大道統也收妖族當弟子嗎？」
碩大的龍頭越來越近，從嘴裏流出的海水如同傾盆暴雨，不僅澆滅了火線，還將施法者澆了一身水，洪福天剛從海下飛出來，又洗了一次全身澡。
洪福天停在空中觀察形勢，近千名散修和妖族，即使殺不死滅世玄武，也能與之一戰，結果唯一對玄武造成傷害的竟然還是兩名龐山道士。烏合之眾果然難成氣候，洪福天仍然不肯放棄，飛回半座島上，大聲道：「都回到島上來，鐵脊蛟龍……」
禿子的頭髮被施過法術，經過一番折騰，形態變化不大，還插著長簪，他無精打采地說：「我不是妖，我叫慕松玄，是龐山弟子，你能不能再瞧瞧小秋哥和芳芳被帶到哪去了？」
殷勝千皺起眉頭，他歷經磨難才登上棋山的半座島，沒想到只見到一顆道統的
鐵脊蛟龍化成的男子站起身，乾嘔了幾下，看著不遠處的頭顱，既驚訝又惱怒，「什麼玩意兒？差點噎死本王。」
「古神護我！」洪福天沒有躲避，手裡高舉著自己的法劍，一邊呼喊古神，一邊發出條條火線。
禿子跑向島邊，一排巨浪湧來，半座小島差點被掀翻，禿子向下方墜去，洪福天已經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他的頭髮。
異獸極少化成人形，這隻鐵脊蛟龍因此顯得極不尋常。
不只是兩名龐山道士，滅世玄武也消失了，跟來時一樣突兀，它攪起的旋渦卻過了好一會才停止，當海面風平浪靜，只見數十里之內儘是船隻殘骸和屍體，有散修、有妖族，還有更多的海中魚鱉。
突然間，燃燒的頭顱里吐出另一顆頭顱來，然後火焰終於熄滅。
殷勝千哈哈大笑，「可咱們已經站在棋山的島上了，只好暫時罷手，以後本王會找你報仇的。」
島上的人切切私語，已經確定這人就是南海鐵脊蛟龍之王殷勝千，可沒人敢上去說話。
十余名道士從天而降，落在島上，領頭的人正是牙山道士申忌夷，去前方報信的三名道士還沒有趕到，他們已經發現後方遇險，有主法器會飛的道士立刻回撤，但還是晚了一步。
散修與妖族像成群的昆蟲飛在空中，有些人還在堅持戰鬥，卻不知道所戰為何
無根島從中斷為兩截，玄武鐵尾深深陷入泥土，海水衝天而起，形成一片瀑布船的水幕。
繞行玄武的幾十隻小船失去自動行駛的能力，乘船者用一切手段划動，在海浪中飄浮不定，速度更加緩慢。
「鐵脊蛟龍殺來啦！」喊出這句話的人暈頭暈腦地向西南飛去，離棋山諸島反而更遠，卻有一大群人跟在他身後，全然不問緣由。
整片海域響起了慘呼，下有玄武上有蛟龍，那些不會飛的人完全失去了希望，幾名妖族無緣無故地在身上燃起妖火，厲聲吼叫，竟然沖向了最近的同伴，想要與他們同歸於盡。
禿子看不見小島另一面的情況，但他能望見天空，「小秋哥！芳芳！」
數千里之外，龐山弟子慕行秋從水裡探出頭，也在尋找大傢伙的下落，還有芳芳，經歷一次巨大的衝擊之後，兩人失散了。
洪福天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甚至敢於帶頭沖向滅世玄武，可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目瞪口呆，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滅世玄武這一天大開殺戒，只有百余名散修和妖族幸免於難，當時無不是九死一生，但他們都記得這樣的場面：兩名龐山道士衝出海面，飛翔在旋風裡層，手裡連著一根電光閃爍的長鞭，轉了一圈，驟然消失無蹤。
申忌夷當然記得，他在遠處親眼看到蛟龍落在島上，只恨自己飛得太慢。
洪福天謹慎地飛在島后，這讓他躲過一劫——滅世玄武截斷無根島，騰出了自己最有力的武器，鐵尾潛入深海，從自己嘴邊開始大力掃動，攪起巨大的旋渦，直徑數百丈，將範圍數倍於此的東西全都卷了進來，形成的旋風直衝雲霄，正在空中飛行的散修與妖族也沒能逃脫。
洪福天不知道，蛟龍男子邊穿衣邊說：「玄武潛躍，一步千里，他們這時候應該在幾千里以外的什麼地方了。」
禿子的頭髮失去支撐力，落在洪福天的髮髻上，「幾千里，去哪找啊？」
「你沒聽清嗎？除非一方死光，戰爭不會停止，鐵蛟一族不願意沖在第一線，更不願意就這麼滅絕。去召集所有道統弟子吧，這是你們躲不過的戰爭。帶我去見九位宗師，我還有更重要的消息。」
「不勝期待。」申忌夷冷淡地說，他有點含糊，只剩一半的無根島到底還算不算棋山的一部分，但是衡量之後，還是決定罷戰，「這麼說你是來棋山避難來了？」
洪福天真心不喜歡上面多一顆頭顱，可他沒有將禿子甩開，上前兩步，拱手問：「閣下可是南海鐵蛟之王殷勝千？」
只剩半截的無根島失去了法術護持，無論道妖，都能隨意施法了。
殷勝千再次大笑，只是笑聲中滿是凄涼悲苦，「是啊，縱橫南海的鐵蛟一族無路可走，居然要來棋山避難，哈哈，盡情嘲笑吧，但也只是這一時。」
水下蛟龍的前進速度比他想象得還要快，話音未落，長長的鐵脊
蛟龍化成的男子牢牢站在半座島上，即使身體與海面平行也沒有掉下去，反而興高采烈地叫喊：「棋山道士在哪？快出來見本王！」
少數散修與妖族還留在玄武的背脊上，他們早已放棄進攻，可是既不會飛又搶不到船隻，只能死死抓住某塊硬殼，祈禱奇迹出現。
殷勝千臉色一寒，他認得這些道士，「啊，屠殺鐵蛟的兇手到了，還記得我嗎？」
十幾人從水下飛出來，正是洪福天等人，他們帶來的卻是更壞的消息。
蛟龍燃燒的速度極快，轉瞬間形成大量煙灰，隨風飄散，已經濕透的洪福天又沾了一身灰塵。
蛟龍跟玄武一樣是異獸，力量遠遠不如，可是化成人形之後卻能施展妖術，在他的控制下，半座無根島雖然隨時都有傾覆之憂，卻一直沒有被旋渦吸進去，與之相反，另半座島在成片的慘叫聲中越陷越深、分崩離析。
龍頭離他只有數丈，斑駁的皮膚和黃白色的巨齒清晰可見，洪福天終於更換了一句，「我是棋山客人，不是你的敵人！」
腳下半座小島隨波起伏，頭頂一隻山洞似的巨口直衝而下，洪福天遇到了這輩子最危險的時刻，他在應國遭受官府和龍賓會的通緝，也曾數度遇險，但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無處可逃，無力反抗。
洪福天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低頭看去，那不是白魚，而是一
島上一片寂靜，滅世玄武的一來一去令決戰氣氛大大增加，過去針對棋山的若干次進攻中，可沒見過這樣的大傢伙。
「古神護我！」他用更加狂熱的聲調大叫，手裡的法劍發出嗡嗡的叫聲，由白轉紅，將澆落的海水燒成團團蒸汽。
倖存者陸續回到僅剩一半的無根島上，驚魂未定，全都離裸身男子遠遠的，他們都看到了，這是一頭鐵脊蛟龍化形而成。
道統早已接到海妖準備進攻亂荊山的消息，九位宗師如今正聚在一起商議對策，棋山位於九大道統最南沿，遭遇進攻更是頻繁之事，申忌夷不覺得蛟王的警示有何新意，「你又為什麼背叛海妖來棋山避難呢？」
那妖二話不說，立刻脫掉外衣交出去。
一名散修指向天空，「來了來了，這些人都是。」
不知道是這句話發揮了作用，還是蛟龍早有計劃，洪福天這句話剛說完，彩虹似的蛟龍竟然沒再下降，而是在空中燃燒起來，火勢之強百千倍于洪福天發出的火線。
男子身軀高大健壯，濕漉漉的長發直垂地面，看上去有三四十歲，神情驕傲，睥睨四周，先是打量同樣濕漉漉的洪福天，顯然不太滿意，卻沒有自己變出遮身之物來，大步走到一名身量差不多的妖族面前，「交出衣服。」
天地色變，身處其中的活物連色變的機會都沒有，只有一個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