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九大道統
第175章 集市
這是一座非常古舊的三層木樓，就建在唯一碼頭的道路上，底層通透，供行人來往，二層住著坐陣集市的棋山弟子，三層供奉著自點燃那一刻起就從未熄滅過的油燈，據說集市上發生不公平的欺詐行為時，它會光芒驟盛。
慕行秋不肯就這麼結束談話，「我覺得妖王漆無上很可疑，龐山有人監視他嗎？」
一個時辰之後，楊清音等人轉回來，都買了一大堆東西，準備回客棧休息，慕行秋也不想賣了，跟大家一塊前往碼頭。
辛幼陶詳細打聽過，「群妖之地和深海之內有不少特產，除了妖魔，一般人根本得不到，比如魔鈴草就只在極北之地生長，是丹藥科的重要原料之一，拿到棋山能賣個好價錢，然後用來購買道統製造的法器，雙方互通有無。」
在路上，他卻撞見一位主動找過來的買主。
龐山五行科是協防棋山的主力，共派來各級道士四十多名，帶隊者正是楊寶貞，她將半妖飛跋視為寶物的魔文卷交給了慕行秋，「棋山禁秘科讀懂了上面的文字，這的確是以魔族文字寫成，是一篇顛倒黑白的妖族史傳，沒有任何秘密，但捲軸本身是用早已滅絕的七星魔蛛的蛛絲製成，非常罕見，或許有人出錢購買。半妖是你們兩人抓來的，這就是你們的戰利品。」
慕行秋特意觀望了一會，結果什麼都看不到。與祖師塔、洗劍池相比，珍奇樓實在有點寒酸。
可辛幼陶還是感受到了戰鬥情誼，甚至願意與沈昊分享自己的金魄，沈昊謹慎地謝絕了，他已經
芳芳這回沒有笑，而是仔細想了一會，「龐山的目的大概是讓咱們專心修行。」
龐山五行科奉命前來棋山參与協防，順便尋找失蹤的兩名弟子。
辛幼陶覺得他吃虧了，「價格最少應該翻倍，不過你現在還只是吸氣三重，今後能不能達到餐霞境界還很難說，估計就是這個原因，龍賓會不肯出大價錢。」
昂貴的房費對道統弟子免掉了，受到棋山保護的散修與妖魔卻享受不到丁點折扣，還受到了更加嚴密的監視，未經允許，不準離開客棧所在島嶼半步，每天只有一個時辰能夠前往中五島集市，也不再受到僱用參与除妖。
十幾萬年來，道統從未在大戰中失利，這一次也不會例外，海妖數量眾多，但是智慧比較低，有一些甚至不能上岸，這都是道統的優勢。
二十枚金魄，一位長得有些像是妖族的傢伙出了最高價，在交出十分之一的稅之後，兩人共得十八金魄，足夠購買更好的煉器材料。
「飛跋說的是實話嗎？道統里有妖族內應？」
有人記得這名道士曾經賣出過一塊玄武硬殼，因此過來詢問，可是對魔文卷感興趣的人不多，它雖然罕見卻沒有特別之處，一名身份不明的商人查看半天，只肯出一枚銀魄購買，慕行秋拒絕了。
慕行秋非常遺憾，他正好趕上戰爭告一段落，騷擾棋山的海妖損失巨大，越退越遠，已有潰散的跡象，他與芳芳被送回棋山客棧，接連三四
楊清音大為後悔，早知如此她帶來的那些法器就應該拿到夜市上售賣。
非妖洪福天代表平等道人杜防風要高價購買這張魔文卷，唯一的要求是慕行秋得送貨上門。
慕行秋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控心術能挖出一個人的全部記憶，不管飛跋心裏藏著多少秘密，高等道士們已經瞭若指掌，實在不需要他來操心。
棋山畢竟是九大道統之一，大部分妖族不喜歡來這裏拋頭露面，因此總是通過種種辦法將貨物運到棋山，然後委託常住於此的妖商轉賣。這是一個複雜而隱秘的生意鏈條，棋山只管收取十分之一的稅，並禁止中五島以外的私下交易，除此之外再不過問。
棋山是一家奇特的道統，除了看守瞬息台的幾個人，慕行秋在島上幾乎沒見過棋山道士，與海妖展開的戰爭，也是其他道統的道士充當主力，中五島上也只有珍奇樓二層有幾名道士坐陣，極少下樓，慕行秋一個也沒見著。
棋山弟子大都住在外圍島嶼，正中間的小島充當集市，九大道統至寶之一的珍奇樓就建在這上面。
島上很黑，對於道士來說這不算問題，散修與妖族也各有辦法，慕行秋看到不少發亮的眼睛，射出的光能讓主人看清商品。
離開客廳之後，慕行秋對芳芳說：「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咱們就像是龐山的客人，雖然在那裡修行，自稱是龐山道士，但是沒資格參与那裡的『事情』？」
道統的應對策略也很簡單，分派人手協
售賣的時候興高采烈，過後她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對著珍奇樓發了一通牢騷，「什麼公平燈，一點都不靈驗，我明明被騙了，它也沒有發光。」
作為一名低等道士，慕行秋其實沒有資格問這種話，所以楊寶貞回答得也很敷衍，「我們對他使用了控心術，他的記憶非常混亂，而且分不清想象與真實，但是通過他，我們對異史君的了解更多了一些。」
夜市與白天稍有區別，商品幾乎沒變，可買賣雙方都喜歡用各種方式將自己的臉遮起來，交易過程也比較簡單，經常是三言兩語就結束，偶爾會有人用很低的價錢買到好東西。
楊清音賣掉了她從家裡帶來的數十件老舊法器，共得七枚金魄一枚銀魄，外加金銀若干兩，遠遠抵不上她在牙山洗法寶的花費。
慕行秋很佩服這名女道士，因為他知道楊寶貞其實非常憎恨他。
「龐山在做許多事情。」楊寶貞用明顯的逐客語氣說。
九大道統與海妖的戰爭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遮住面孔，也沒有大聲叫賣，禿子很高興代勞，向每個路過者兜售魔文卷，不少人被他吸引過來，一名妖族甚至很認真地打聽這顆頭顱的價錢，被禿子罵跑了。
慕行秋和芳芳卻發了一筆小財，滅世玄武的硬殼果然是一件寶貝，離開海水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它就開始變得透明發黃，像是一整塊巨大的琥珀。兩人特意
妖族最喜歡夜市，夜色與兜帽可以減少他們與道士的接觸，那些長年住在棋山的妖族，就是依靠夜市才能付得起高昂的房費。
慕行秋已經買過材料，他這回是要將魔文卷賣掉。
王子說話仍然尖刻，沈昊卻沒有生氣，慕行秋不在這幾天，兩人已經結成好友，直接原因是在一次戰鬥中沈昊替辛幼陶擋住了一團妖火，楊清音對此很是不屑，「那團妖火根本沒有威脅，就算燒到身上也死不了。」
楊清音、辛幼陶、小青桃各有家族支持，身上都帶著足夠的金錢，相形之下，沈昊成了窮人，他舅舅只是一名西介城商人，拿不出那麼多黃金、白銀，於是另外想了一個辦法——將外甥租給龍賓會。
最好的符籙需要法術加持，龍賓會本身養著一批修行者，與九大道統也有固定的聯繫，但是遠遠不能滿足需求，於是只能私下裡尋求道士的幫助。大部分道士一心修行，不願為龍賓會做事，沈昊身為龐山戒律科道士，肯接受這筆交易對符籙師們來說非常合算。
但棋山諸島仍然充滿了戰爭氣氛，四三島上分屬各大道統的院落里住滿了人，街道上儘是步履匆匆的道士，經常會有年輕的低等道士止步，一臉敬仰地望著某個剛剛經過的背影，興奮至極地向同伴介紹這是某位聲名顯赫的斬妖師。
慕行秋和芳芳去了兩次，對集市非常滿意，對珍奇樓卻
珍奇樓之外，中五島上沒有其它建築，這裏從來不會有惡劣天氣，賣家就站在路邊，身前支起攤子，或是直接將商品擺在地上。有些體積龐大的東西，只好放在船上，買主沿岸比較。
回到棋山的第三天，慕行秋和芳芳被叫去見楊寶貞。
慕行秋與芳芳閑聊時的猜測接近事實，滅世玄武毀掉無根島，是為了阻止棋山與亂荊山互相支援，在這之後，它再也沒有出現，大量海妖則向亂荊山南方的海岸線集結，少量海妖不停騷擾棋山。
楊寶貞的丈夫入魔，一個兒子曾經思過五年，一個兒子流落凡間，永遠不能再回龐山老祖峰，這幾件事都與慕行秋有關，她卻一點也沒有顯示出情緒變化，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模樣。
他來得晚了一點，在島上走了一圈才找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帶著禿子站在那裡等候買主，楊清音等人則繼續閑逛，除了法器材料，他們還要購買一些好玩的東西。
集市上的商品卻一點沒讓他失望，應有盡有，足以令人挑花眼，將身上的錢眨眼花光。純粹的金銀和金魄、銀魄都是可以接受的貨幣，以貨易貨也很常見。
這算是公平交易，珍奇樓上的油燈不會因此發出光芒。
「等我達到餐霞境界之後，每年要去西介城龍賓會待三天，幫助他們給符籙加持法力，一共十年。舅舅將我賣了一個好價錢，五枚金魄。」
楊清音等人正等著他們，「待會咱們去逛夜市，買最後一點材料，明天就走。棋山這邊沒什麼戰鬥了，咱們得儘快煉製法器，還能趕上亂荊山的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