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紙上的皇朝
第345章 失效的符籙
蘭冰壺挑戰失敗之後的第十天，左流英終於開口，將所有道士都叫進車廂，在他面前擺放著成堆的紙張，上面全都寫著各種各樣的符籙，由於沒有專用材料，這些符籙都沒什麼大用，頂多能自己在空中飛一會。
靜默只持續了一小會，帳篷里突然衝出一個東西來，一顆孤零零的頭顱。
他在問楊清音，禿子搶著說：「還用問，肯定是想搶我的寶貝魔心，小秋哥，你剛才要是不攔著……」
從這裏往東算是進入聖符皇朝的腹地，路程還很遠，但是城池密集，到處都有軍隊守衛，為了顯露忠心討好未來的皇孫妃，各座城池搶著接待公主，整支隊伍的行進速度因此大為減慢。
其他四名散修一下子呆住了，更讓他們發獃的是那五道白光，它們全都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目標，卻沒有產生他們預料中的結果。
左流英的馬車被擊中之後更是毫無變化，好像只是一片枯葉落在上面。
慕行秋笑了，對禿子說：「你去保護公主，再有偷襲，你就擋在公主前面。」
沈昊朗聲向幾名散修道：「三道符籙我們已經領教，蘭法王還有什麼絕招嗎？」
「一些法術有這種特點，只在擊中敵人的一刻才爆發全部力量，別說是帳篷，就算是石牆都能穿越而過。」
看到慕行秋皺眉，楊清音笑道：「別小瞧這位念心科了，白光射下來的時候，就她一個人不緊不慢，只怕星落道士也沒有她鎮定，她還問『為什麼白光
鬥法沒有太複雜的過程，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五道白光和沈、慕兩人的法術都已擊中目標。
禿子曾經參加過斷流城之戰，可公主身邊的衛兵與符籙師不少是新人，從來沒聽說過他，眼見一顆頭顱從眼前飛過，咬牙切齒、橫眉立目，無不嚇得魂飛魄散，好幾個人叫出了聲，若非對公主忠心耿耿，早就轉身逃跑了。
「首座想必找到了破解散修符籙的方法。」慕行秋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禿子，「蘭冰壺為什麼要對他施法？」
慕行秋搖搖頭，「我用霜魂劍試過，神魂不在小蒿身上，幼魔為什麼要送這樣一名弟子到念心科，我現在也沒明白。」
擊中公主帳篷的兩道白光倒是引起了兩聲尖叫，不似人聲，營地里的符籙師和衛兵們全都嚇了一跳，向帳篷里跑去，腿快的人幾步就到了門口，正猶豫要不要闖進去，裏面傳來公主平穩的聲音。
「小蒿什麼好東西都沒有，蘭冰壺幹嘛要打她？肯定是我。哼，下回再見著她，我非在她臉上刻幾個字不可。」禿子晃了遭到兩下，「我現在眼前還有金星呢。」
左流英研究了十天十夜，終於得出了明確的結論。
左流英一直不露面，楊清音只好回公主的帳篷里。
那張巨大的一針見血符在空中燃燒成灰，五道白光從天劈下的同一瞬間，兩名龐山弟子出手了，除了身邊的幾件法器，沒有再
「好，可是我得讓小青桃給我一面銅鏡，你們不能只想著公主，把我給忘了啊。」
沈昊使出全力施展真土生金，左手的破軍如意毫光閃爍，主位散修前胸中招，他本已凝聚了整個魚龍陣的法力，沒想到陣形核心突然消失，他一下子只剩下自身的法力。作為一名普通散修，他可擋不住餐霞道士的全力一擊，慘叫一聲，翻身墜落，沈昊手下留情，散修落下數丈之後重新穩住，人沒有死。
大家更相信公主侍女的話，全都鬆了一口氣，潘三爺命令眾人各回各位，繼續警戒，自己走到慕行秋身邊，「這個生殺法師王果然是針對公主殿下來的，她費盡心機轉移視線，就是為了偷襲公主殿下，還好有你們相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楊清音恍然，「蘭冰壺的野心也太多了，要報復左流英，要殺死公主，還想通過小蒿搶奪神魂……可她幹嘛要殺死小蒿？」
禿子惡狠狠盯著空中的五名散修，認準用白光擊打自己的就是他們，潘三爺又問了一遍，他才說：「公主沒事，老娘用銅鏡護住她的頭頂，可我招誰惹誰啦？我連聲都沒吱一下，老老實實待在帳篷里，也沒人給我銅鏡，這一道白光，打得我眼冒金星……」
幾名符籙師已經亮出紙符，潘三爺恰好跑來，高喊：「自己人，自己人。」又氣喘噓噓地問禿子：「公主
接下來的一天一夜也很平靜，左流英仍然不肯現身，小蒿甚至猜測首座是不是死在裏面了。
曾拂從帳篷里走出來，向潘三爺等人說：「公主無恙，你們不用擔心。」
慕行秋示意她跟自己一塊去見左流英，可是馬車裡悄無聲息，唯一能解釋一切的人，似乎不想開口，也不想見人。
「可那是五行法術，重質不重形，蘭冰壺雖然曾是龐山道士，但她的符籙人人可見，與五行法術無關。」
楊清音從帳篷里走出來，同樣滿臉迷惑，「怎麼回事？」
禿子仔細望去，果然有一個人痛苦地捂著胸口，看樣子傷得不輕，這才稍感滿意，「就剩一顆腦袋了，還要打我……」
禿子飛向帳篷，沈昊還留在門口，左流英的馬車裡仍然沒有聲音，慕行秋簡單地向楊清音講述了小蒿的特別之處。
散修們你瞧我我瞧你，突然一塊轉身快速逃走，受傷的那人速度最慢，被遠遠落在後面，時不時驚恐地回望一眼。
楊清音看著沉默的慕行秋，「哼，慕大道士跟首座混在一塊，學會有話不說保守秘密了。」
小蒿的確沒什麼好東西，她連吸氣三重都不到，甚至沒有自己煉製的主法器，可她有一樣特別之處，她是幼魔親自選定的念心科弟子。
「二栓，你替我報仇了？」禿子還是氣憤難平。
這一夜剩下的時間里再沒有意外發生，次日一早隊伍出發，城內的官員過來送行，禮物數倍於之
散修組成的魚龍陣已破，五人卻沒有逃走，沒有蘭冰壺的命令他們不敢妄動。
蘭冰壺的聲音沒有再響起，她躲得太遠，符籙一破，沒辦法傳形傳聲了。
西介國的送信隊伍與聖符皇朝的迎親軍隊終於在一座大城外面匯合，八百名黃符軍加上兩百名符籙師，令公主的安全得到極大的保證，潘三爺等人終於鬆了口氣，楊清音等人也不用輪流守在公主身邊了。
「進攻。」慕行秋的腦海中出現左流英的聲音，在他前面，沈昊右手正在捏訣，顯然也得到了同樣的命令。
對西介國公主來說，她的戰爭從此開始，雖然按慣例她不能進城，也不能召見任何男子，但她與各城的貴婦頻繁見面，一片歡聲笑語中達成一項又一項暗中的協議，將自己十幾年來苦心經營的網路編織得更牢固一些。
慕行秋遵照左流英之前的建議，只使出第五層幻術，他站在沈昊身後，閃電卻先一步擊中了那團尚未完全消散的紙符灰燼，噗的一聲輕響，在幾道法術之中幾乎沒人聽見，可就是這一擊決定了整個戰局。
雙方都沒有再發起攻擊，處在一種莫名其妙的對峙狀態里。慕行秋和沈昊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第一次施放時讓左流英賠上一件法器的一針見血符，為何這一次力量微弱得可憐，連根頭髮都沒有擊落。
沈昊好多年沒聽到自己的小名了，無奈地搖下頭，「瞧，
「蘭冰壺的符籙根本不是新法術，而是舊法術，那時龍賓會還沒有誕生，符籙科完全掌握在道士手裡。」
楊清音伸手將禿子撥到身後，「其實蘭冰壺想打的不是他，禿子當時停在段采蒿的頭頂，等於替她擋了一招。」
「誰？」禿子目光掃視，三縷頭髮直直豎立，「誰用白光打我？」
慕行秋和沈昊被白光擊中，只是同時哼了一聲，身形微挫，像是被重物壓頂，後退了三五步，卸去了力道，臉色稍紅，僅此而已，再無其它反應。
兩人進攻的目標略有不同，沈昊的真土生金術直奔飄在最上方的主位散修，慕行秋鞭梢發出來的閃電則擊向燃燒的紙符。
「真在她身上嗎？幼魔是用這種方式感激你嗎？」
慕行秋還是沒有完全明白，他在最後一刻擊中了紙符，的確能夠減少五道白光的力量，可也不至於將它們削弱到無足輕重的地步，「蘭冰壺先向龐山挑釁，這是她自討苦吃……」
禿子越說越氣，頭髮里的魔心紅光閃動，咬牙切齒地就要採取報復行動，慕行秋伸手攔住，「沈昊替你報仇了。」
「她大概以為幼魔將神魂藏在小蒿身上了吧。」
「是啊，為什麼呢？」慕行秋也問了一句。
「段采蒿這個小丫頭還真看出一點門道來。」楊清音也開始覺得奇怪了。
一針見血，結果卻是針針無效。
禁秘科首座停了一會，「咱們的敵人是另一家道統，此去皇京凶多吉少，希望大家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