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故國風雨
第427章 飛妖漫天
「黑凰！」殷不沉驚喜地大叫，「是他親自來了嗎？據說這世上只剩下一隻黑凰了，老君一直想咬他一口，卻得不到機會……」
歐陽槊面露難色，他只能猜出飛妖的簡單語言，再複雜一點就聽不懂了。
慕行秋髮出閃電沒有多久，第一撥妖兵就殺到了，是一群飛妖，他們的目標不是四名異史君，而是羽王伐東。
念心閃電在高空分成七條，一條迎戰烏雲，六條編製成網，要將烏雲整個吞下。當年在斷流城，龐山五行科首座申繼先就是採用類似的戰術擊敗了黑凰孿影，慕行秋照做不誤。
刺耳的尖嘯轉瞬即逝，孿影和它甩出的閃電消失了，一片黑羽飄落，剛一接觸到念心閃電就化成了灰燼。
「最黑的地方，妖氣最濃的地方，那裡就是黑凰孿影的眼睛。」豪常青也看不到，但是能出主意。
四名異史君被這樣的景象驚得呆住了，他們雖然專門研習各種高深的妖術，可惜自身實力不夠，施展不出自己辛辛苦苦挖掘出來的妖術，只能從別的妖族身上感受威力。
銀羽家族成員不多，尤以伐氏兄弟的血統最為純正、實力最為強大，如果都死在這裏，整個家族很可能會一蹶不振。
這是一場極為緊張的戰鬥，大多數飛妖擋不住閃電的一擊，可仗著數量眾多，他們還是越逼越近，慕行秋集中全部注意力，觀照四面八方，不敢有絲毫鬆懈，辛幼陶與申己也投入戰鬥，專門狙擊被慕行秋漏過的妖兵。
慕行秋重新回到地面幾人的視線中，右手仍在施放閃電，左手卻抓著一隻飛妖。慕行秋將飛妖扔在地上，再次升入妖群之
「還得幫我們對抗漆無上。」辛幼陶發現這是一個談條件的機會。
「放了我的六個兄弟，飛妖就會退去。」羽王恨恨地用人類語言說。
殷不沉和豪常青在黑凰身上找不到自誇的地方，只好拆台。
「告訴他們，我接受談判。」慕行秋說。
「孿影就是孿影，並非黑凰真身，只是妖術所化，根本沒有妖丹。慕行秋，找它的眼睛，眼睛被毀，黑凰就辦法控制孿影了。」殷不沉左搖右晃，可他的目光無法穿透漫天閃電，只能看到黑鳥的輪廓，無法指出眼睛在哪。
「不放的話他們想怎樣？」辛幼陶牢牢看住羽王，妖兵如此眾多，這讓他明白，作為吸引妖兵主力的計劃越是成功，他們越是會深陷險境，必須牢牢抓住每一個自保的機會，羽王就是其中一個。
這是翅膀的盛會，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翅膀，遮住了陽光，彷彿層層疊疊的烏雲堆滿了天空，尖利的嘯叫此起彼伏，若不是歐陽槊做出解釋，道士們根本不知道這些飛妖是在說話。
殷不沉和豪常青得意地互相點頭致意，漆膽與豪萬古臉色卻變得鐵青，鼻子里直哼哼。
「這是什麼法術？道士們不是希望距離越遠越好嗎？他可千萬不要死了，魔尊正法還在他腦子裡呢。」殷不沉既迷惑又著急，往空中東張西望，突然伸手指去，「在那裡！」
羽王伐東怒容滿面，他仍然被逍遙索捆縛，只想速死，不願忍受被俘之辱。
慕行秋落回地面，七條閃電分別指向伐氏兄弟，對羽王說：「你甘願讓銀羽家族就此滅絕嗎？」
「孿影
妖雲慘敗的消息已經傳開，所以飛妖們一點也沒有大意，羽王被俘之後的短短三天，從四面八方聚集了五千余名妖兵，他們分屬不同部族，卻共同擁護銀羽、黑凰兩大家族為王，羽王被俘，激起了所有帶翅飛妖的憤慨。
「這些飛妖……要求……咱們釋放羽王。」飛妖的語言比普通獸妖更難聽懂，歐陽槊聽得比較費力。
「慕行秋！」辛幼陶驚恐地叫了一聲，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麼，話音未落，慕行秋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妖群之中，只有縱橫的閃電證明他還活著。
歐陽槊努力傾聽，臉色微變，「他們說的好像不是談判的事。」
當他說到「咱們」的時候，羽王就哼了一聲，越聽越不對勁兒，只好開口打斷，「胡說八道，你根本聽不懂，鐵脊蛟龍學的是海妖語，跟我們飛妖語根本沒有相似之處。」羽王深吸一口氣，雖不情願，卻不得不向道士低頭，「他們要派出一隻飛妖過來談判，請你們也派出一個人。」
「笨蛋，黑凰才不會親臨戰場，這是他的孿影術。」漆膽向殷不沉投去鄙夷的目光，「經過我的指教，黑凰這些年實力更強了。」
他們爭個不停，道士們已經開始反擊了，慕行秋甩手拋出閃電，迎向一團正在急劇下降的烏雲，他在斷流城曾經遠遠見識過黑凰的孿影之術，有把握將其擊敗，辛幼陶和申己則分別施法護持，以防妖兵偷襲，歐陽槊緊握手中金龍，死死盯
羽王伐東寧死不屈，是因為他還有六名兄弟，現在卻被逼到了絕境，猶豫片刻，再次發出尖嘯。
「五弟，你……」羽王驚呼道。
「好。」
「這個道士的打法很不一般。」漆膽說。
與絕大多數法術一樣，念心閃電也不能同時兼得範圍與力度，閃電網可以擋住並殺死許多小妖，卻會讓那些大妖漏網，慕行秋馬上改變戰術，閃電又變成七條，三條飛在空中，四條貼著地面，只攻擊那些飛在最前面的妖兵。
羽王發出了尖嘯聲，四名人類和四位異史君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天上的群妖安靜下來，一隻銀羽越眾而出，在空中與羽王交談，看神情好像是在爭論。
申己收回逍遙索，辛幼陶猶豫了一會才銷毀捆綁符籙。
羽王生出一股力氣，居然掙脫了嘴上的紙符，「飛妖與銀羽家族同在，你們趕快殺了我吧！」
天空明亮了一些，可孿影的戰敗並不意味著飛妖的退卻，事實上，趁著剛才的戰鬥，他們大大降低了高度，離地面的敵人只有數百丈，面對閃電網也不肯後退半步，真像殷不沉之前瞎編的那樣，準備不顧性命地發起衝鋒。
慕行秋飛上了天空，速度跟閃電一樣快，在無數雙眼睛里，他就是被自己發出的閃電拽上去的。
「他就問了一句送來的妖丹夠不夠，這也叫請教？」豪常青當眾揭穿兄長的老底。
「他身中數十招，居然沒事，體質非比尋常。」豪萬古與豪常青互視一眼。
「不可能，十天之內，飛妖不會再向你們發起進攻，也不會去追趕那些逃走的人奴，就是這樣
「你是伐上。」殷不沉猜了出來。
兩種閃電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迅速向四周擴散，沒多久就遮蔽了半邊天空，彷彿倒置的紅色海洋，又像成千上萬條巨大的紅蛇糾纏在一起互相吞噬。
銀羽八兄弟，伐北死在斷流城，伐東被俘，餘下六妖這回都來搭救兄長，不過片刻工夫，全被慕行秋扔在地上，申己沒有那麼多逍遙索，辛幼陶只好用重重符籙將兩妖捆住。
慕行秋以天目望去，果然在巨大的黑鳥身影里看到了兩處特別黑亮的地方，一道閃電劈了過去，像鞭子一樣擊中了孿影的雙眼。
烏雲化成了巨鳥，猛地調頭向上，身後同樣拖著十幾條閃電，狠狠地甩向道士的閃電網。
辛幼陶動作飛快，祭出一張紙符貼在羽王的嘴上，然後大聲道：「誰敢上前一步，羽王必死……」
威脅已經沒用了，空中的那隻銀羽轉身飛回妖群之中，本來就被大批翅膀遮住的天空突然變得如黑夜一般陰暗。
殷不沉走過來，「問我，我知道，鐵脊蛟龍是飛妖三大家族之一，我從小就學過這種唧唧喳喳的語言，嗯……讓我仔細聽聽，他們說咱們若是不釋放羽王，就要發起強攻，他們不怕死，哪怕全軍覆滅也要救出羽王……」
不等這位「伐哪」開口，申己已經拋出逍遙索，將他牢牢捆住。
「瞧，孿影比從前更清晰了，哈，黑凰將化妖之術用在了孿影上，果然聰明！」豪萬古盯著閃電後面的巨大黑鳥，更加興奮。
「一隻銀羽，你是伐哪？」銀羽家族的特徵非常明顯，銀白色的雙翅奕奕
要是連第一撥妖兵都無法擊退，所謂吸引妖兵主力就是一個大笑話了，慕行秋常常在戰鬥時突發奇想，這不是莽撞也不是急智，而是一種本能，就像那些不擅言辭的游泳高手，事先說不清楚，非得鑽進水裡才能靈活自如逆流而上。
伐氏六妖立刻飛起，生怕人類改變主意，他們在空中向兄長尖嘯數聲，真的帶著飛妖們撤退了。
「黑凰的妖丹比幾年前至少增強了一倍，這難道不是我的功勞？」漆膽大聲喊道，興奮至極。
「你應該學習妖術啊。」殷不沉說出了四名異史君的共同想法，「咱們可以一塊研習魔尊正法！」
「太多了！他們真的連命都不要！」辛幼陶大聲叫道，越來越感覺到力不從心，符籙都是他自己寫成的，品級只是中等，打在大部分妖兵身上，只能延緩他們的速度。
也就是這片刻工夫，飛妖已經將包圍圈壓縮到極小的範圍，尖銳的妖聲和大量兵器不停地撞擊著道士們的護罩，很快就能將其擊破。
已經逼到近前的飛妖們停止了進攻，互相看著，神情都有些茫然。
慕行秋同意得太快了，辛幼陶向他投去提醒的目光，慕行秋卻不想糾纏在這件事上，而且他相信飛妖，「放了他們。」
此時此刻，真正配得上「東南西北上下往來」八個字的卻是慕行秋，他在空中飛上飛下，于妖群里縱橫往來，身影飄忽，惟有閃電勾勒出軌跡，飛妖雖多，卻沒有一隻能擋住他片刻，只是不停施展妖術和投擲兵器，慕行秋沒有完全躲過，但也沒有被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