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似妖還似非妖
第445章 看中了什麼？
第三遍拳法才開頭，小蒿突然住手，兩個孩子也跟著停下。
花廳內微光閃爍，各家道統的注神道士全都回來了，申繼先匆匆退下，這裏不是他能留下的地方。
在慕行秋眼裡，這三個人都是孩子，他走過去，挽起雙袖，一邊緩慢地練拳，一邊回答他們的問題。
拳法結束，慕行秋收勢站好，九團閃電球環身懸停，很快連成一線，然後徹底消失。
慕行秋又被帶到了沈園花廳，注神道士都不在，只有他們兩人。
慕行秋不阻止也不鼓勵，只是默默地觀看，張香兒的確更聰明，兩遍下來，她的身手已經像模像樣，實在看不清的招式，自己也能想辦法填補上，沈存異就有點笨手笨腳了，他學的是張香兒，招式本來就不準確，到他這裏更是亂七八糟。
「那個……那個……該是吃飯的時候了吧？」沈存異實在想不出什麼問題。
「絕對沒有。」慕行秋非常肯定，因為道士的內丹乃是至純之物，容不得半點雜質，藏不下神魂。
「這是念心科的鍛骨拳，跟你們學過的普通鍛骨拳不一樣，更古老一些。」閃電迅速擴張，變成了兩個巨大的閃電球，慕行秋像是舉著兩柄大鎚，動作越發緩慢，卻更顯強勁有力，每一拳似乎都能碎石斷鐵，三人看得驚佩不已，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
小蒿仰頭想了一會，好像這個問題特別難以回答，「嗯——我夢裡練功來著，這樣算嗎？」
慕行秋來不及回話，龐山五行科首座申繼先從天而降，兩步走到慕行秋面前，一把抓住傳音香爐，放入自己的寬袖
相隔幾個月，小蒿終於對慕行秋在皇京的舉動做出了反應。
「堅持。」張香兒和沈存異同時說道，他們的興趣更是高漲。
「我不會飛啊。」小蒿已經是十六七歲的少女了，語氣還像五六歲的孩子一樣天真，「而且我現在算是龐山弟子，可龐山好像總忘記這件事，有機會我應該提醒一下龐山宗師。」
「這正是我之前說過的話。」慕行秋的確沒想過要同意，他一個人已經習慣了，根本不需要護持者。
申繼先只是突發奇想，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搖搖頭，「就這些？還有秘密嗎？」
慕行秋不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也從未發覺有法術突破自己的護持之力進入泥丸宮，可還是瞞不住左流英。
沒等慕行秋說什麼，沈昊的聲音已經消失。
「我不是。」慕行秋可以毫無抵抗地跟申繼先一塊走，可以說出他本來就沒想完全隱瞞的秘密，可他不允許再有任何法術進入自己的腦子。
申繼先沒有用強，他現在有點相信牙山星落道士的確是被慕行秋殺死的了，「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去哪？」
左流英常有驚人之舉，可這一次卻太突兀了，真幻已經離身，慕行秋不覺得自己還有東西值得左流英在意。
申繼先滿臉的迷惑不解，「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左流英因為你竟然公開與宗師決裂，他到底從你身上看到了什麼？魔種生道根？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第二枚內丹？沒有道士願意再多練一枚內丹
小蒿一直站在屋檐下，左右看了幾眼，邁著輕緩的步子走過整個院子，來到慕行秋面前，「現在我是唯一的念心科弟子了。」
自從皇京一戰之後，棋山道士楊青元成為慕行秋最堅定的支持者，所以自願提供消息，「棋山宗師說左流英此舉極不尋常，他肯定是從你這裏發現了什麼，想要提前占而有之，所以才會突然宣布要當你的護持者，很快就會有人向你打聽……」
「禿子什麼時候回來？」小蒿問，還是想到什麼就問什麼的脾氣。
慕行秋沒有抵抗。
小蒿畢竟是吸氣二重的道士，拳法雖不能讓慕行秋滿意，但是已有小成，速度奇快，兩個孩子只能看清一兩成動作，可他們學得非常認真，慢慢地居然也能跟上。
沈存異開心地點頭。
小蒿年紀比兩個孩子大得多，已經取得道士的身份，在皇京親眼見過慕行秋在鬥法中施展念心幻術，可就是她的嘴巴張得最大，「念心鍛骨拳……真能練到這種程度嗎？」
「再過幾年我也能。」張香兒還不認識這位女道士，卻已生出競爭之心，扭頭看了一眼沈存異，「到時候我帶著你飛。」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你練功了嗎？」慕行秋正色問道，他還不習慣以教訓的口吻說話，在這方面甚至比不上當過都教的小青桃。
楊青元的聲音消失了。
慕行秋已經猜出小蒿對練拳不感興趣的原因，這套拳法與他在皇京鬥法時施展
院子里練拳的三個人停下了，望著遠去的身影，小蒿說：「很快我也能在天上飛了。」
「我打算在全體注神道士面前說出來的，可是我被送了出來。」
慕行秋嚴肅地搖搖頭。
「哎呀，你不知道這段時間事情有多少，不是我一個，大家都不怎麼練功了。」小蒿後退一步，顯得有點緊張，「我現在就練，好嗎？」
「嗯？」
「我在泥丸宮裡還有第二枚內丹，星落五重，是真幻送給我的。」
慕行秋點點頭，小蒿又退後幾步，就在院子里練起鍛骨拳來，倒是沒怎麼退步，但也沒有明顯的進步，照這樣練下去，她可能永遠也達不到同時施展九種運氣法門的程度。
沈宅的後院沒多久就變得空空蕩蕩，除了慕行秋，斬妖會成員還都保持著原來的身份，道統的命令在他們中間仍然立竿見影。
慕行秋降低水準，以第一層幻術激出閃電，反而更能吸引小蒿的興趣。
申繼先一愣，抬起手來施法檢查慕行秋的泥丸宮，結果遇到強大的阻力，法術竟然無法穿透，申繼先臉色微變，過了一會他放下手臂，「你已經不是龐山弟子了。」
左流英卻毫無變化，看上去十分年輕的面孔一如既往地波瀾不驚，慕行秋生出一種預感，他是否同意並不重要，禁秘科首座想要做成的事情誰也無法阻擋。
「你還有秘密沒說。」
慕行秋想起龍魔對小蒿的讚揚，沖她笑了笑，「你怎麼沒跟大家一塊
小蒿想了想，轉身對兩個眼睛閃閃發亮的孩子說：「聽見沒有，得堅持練下去。」
其實慕行秋原打算在注神道士們面前說出一切的，他知道自己展示出來的實力與內丹差距太大，真相早晚會泄露，而且他還想以第二枚內丹證明道統一些最基礎的修行法門是可以改動的，但是沒等他說到這一步，召見就已結束，他被送出了花廳。
兩顆小腦袋大門口探來探去，慕行秋假裝看不到，張香兒的膽子更大一些，跑了進來，她已經到了小蒿身後，沈存異才跟進來，太過倉皇，半路上差點摔個跟頭，臉紅紅的，站在了張香兒身後。
是沈昊的聲音，語速極快，「護持者必須是同一科的道士，左流英聲稱要當你的護持者，就意味著他要退出禁秘科，加入念心科！宗師已經公開否決左流英的決定……保持聯繫，待會再說。」
「你已經退出道統，不是龐山弟子，自然也不算念心科弟子，剩下我就是唯一的了。」
「嗯，只要你能堅持練下去。」
傳音香爐里又有聲音傳來，小蒿等三人正在練拳興頭上，都對傳音這種小法術不感興趣。
三人立刻分散開，認真地練起拳法來。
「離開飯還有一個時辰，你要是餓了，可以自己去廚房找點吃的。」慕行秋突然加快速度，同時施展九種運氣法門，幻化出九條手臂、九個閃電球，這是幻術第一層，看上去非常炫麗，其實威力因此分散，幻術境界越高，需要的手臂反而越少。
令召見半途中止的人，正是左流英。
申繼先微微低頭，像
但是對小蒿、張香兒和沈存異來說，這卻是他們所見過的最驚人法術，全都張大了嘴，獃獃地看著慕行秋，早將自己的問題忘了在腦後。
化妖丸肯定不值得左流英如此關注，慕行秋對自己的「講法」十分自信，但也不可能引起注神道士的重視，他只能想出唯一的可能，泥丸宮裡的第二枚內丹被左流英發現了。
慕行秋走到一邊，從腰間的百寶囊里召出小小的傳音香爐，他剛才感到香爐的溫熱，知道這是有人要與自己對話。
「這套拳法為什麼跟我學過的不太一樣？」張香兒以為這是發問的時間。
兩個孩子學習小蒿的樣子也練起拳來。
「禿子失蹤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慕行秋的雙拳各生出一條數尺長的閃電，他沒用鞭子，直接以拳頭施法，不僅消耗的法力更多，威力還要下降一些，但是足夠吸引三個孩子的目光。
慕行秋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規矩，但是過去這些年來，他在念心科的確從未有過護持者，都教林颯給予他大量提點與幫助，也不以護持者自居。
申繼先沒有回答，直接施法將慕行秋帶到空中，向北邊飛去。
「我沒什麼可隱瞞的。」
傳音香爐熱得發燙，越來越多的道士要跟慕行秋說話，有些人是奉高等道士的指示這做樣，更多的人則是純粹的好奇。
龐山宗師楊延年面色陰沉，對一名注神道士來說，這是極為罕見的情緒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