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化妖之路
第536章 魔音
「誰？左流英嗎？」
禿子仍然半昏半醒，眼神獃滯地原處緩緩轉圈，慕行秋剛摘下草帽，他就恢復清醒了，獃獃地看著慕行秋，「有聲音。」
「他看不太清楚，只能隱約瞧見西北方聚集著不少妖術。」
……
「好像……好像有什麼東西刺進了我的腦子裡，嗡……不對，叮……也不對。」辛幼陶找不出準確的形容詞。
「我和小青桃……」辛幼陶話剛出口，小蒿就點頭回道：「咱們三個也都『化妖』了，想回道統也回不去啦。」
慕行秋只好轉向小蒿，小蒿連嗯了幾聲，抬頭笑著對大家說：「道統說咱們變魔化妖了，變魔的是慕行秋，證據剛才有了，化妖的是其他人，證據早就有了，就在道統手裡。」
西北方正是楊清音和靈妖所在的方向。
「咱們要下去幫忙嗎？」辛幼陶是慕行秋的好朋友，可他現在也有點拿不準。
「魔族？」甘知味開始擔心哥哥了，「不，哥哥，咱們剛剛打敗了道統的法術，是慕行秋，他又救了咱們一次。」
「我不知道，左流英好像也不知道，他提醒大家不要去找道統，現在全體道士都相信咱們化妖了，一見面就會下狠手。」小蒿做出一個刀斬的動作，她自己對此一點也不在意。
眾人紛紛點頭，就是與此類似的感覺，驚心動魄，只是消失得太快，因此不易描述，可有些人的毛孔現在還張開著。
辛幼陶輕輕地啊了一聲，臉色更白了，小青桃反而吐出一口氣，終於放下一樁心事，不用再患得患失了。
禿子的記憶剛產生不久，他之所以想不起來具體內容是因為他當時還
「我們根本沒有化妖！」幾名道士氣憤地說，尤其是那些沒有被蘭冰壺的妖術擊中的人更是驚愕不已，「道統手裡有什麼證據？」
慕行秋更關心另一個問題，「真是奇怪，為什麼只有你們兩個聽到說話聲？」
「魔族已經回來了？」孟詡聲音發顫，「怎麼會這麼快？」
「我好像有一會失去了意志。」
慕行秋帶頭飛到左流英前方，看著他的眼睛說：「是靈妖那裡嗎？」
甘知味揮下手，表示不用著急。
如此詳細的要求居然來自一名「魔族將軍」，道士們都吃了一驚，這些話若是出自別人倒也算了，可甘知泉平時從不胡說八道，更不會編造謊言。
道士們齊刷刷地唔了一聲，本以為甘知泉發生了幻聽，沒想到是真的。
空中六十幾名道士全都停止飛行，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下方的雪柱和陰影消失了，可他們不敢肯定危險已經過去，同時也對剛才那陣聲音感到迷惑。
甘知泉卻搖搖頭，「那個聲音的確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可能是魔文，他還使用了三種妖族語言和人類語言，我從前在群妖之地執行任務時學過一些。」
「真是魔族嗎？」孟詡又一次問道，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你聽到了嗎？」辛幼陶錯愕地看著身邊的小青桃，雙臂張開，手裡握著至少七張紙符。
道士們目瞪口呆，高等道士想暗中除掉入魔隱患也就算了，全體道士竟然都相信他們已經化妖，而且還有證據，這可有點難以置信。
禿子腦海里響起的聲音
「到底是什麼證據？」辛幼陶明知不會得到答案，還是問了一句。
眾人心中的一個疑惑解開了，尤其是甘知味，他真擔心哥哥是因為「特殊原因」才能聽到魔族的聲音，那可不是好事。
慕行秋將清晰的記憶送回禿子的腦海里，對眾人說：「咱們要接著向西北前進，速度要快，道統有可能還會繼續發起進攻。」
左流英不動聲色，仍然是一邊的小蒿代為回答，慕行秋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左流英。
幾乎每名道士都有奇特的感受，但他們只能用「好像」加以描述，那聲音去得太快，若不是有其他人作證，聽者會以為自己經歷了一次短暫的幻覺。
「你們的主人已經蘇醒，奴隸們，過來拜見。」
「等等。」慕行秋不能讓左流英就這麼走了，「你還沒有告訴我們你去哪了，還有道統到底給我們安了什麼罪名？」
「就在剛才，那個聲音把我叫醒了。」甘知泉四處看了一眼，搞不懂大家怎麼會從雪洞里轉移到這種地方，但他沒有詢問，而是繼續講述自己聽到的聲音，「他自稱魔族的將軍，稱我為奴隸，命令我明天午時之前必須與他匯合，否則的話就要加以懲罰。」
慕行秋收起草帽，對禿子施展務虛幻術。一個人的記憶是不會徹底消失的，它們只是隱藏起來，躲在心底最隱蔽的角落裡，或者與其它記憶混在一起，連自己都分不清楚，法術卻能從一團混亂中揀出一件件記憶，將它們擦拭得乾乾淨淨。
「左流英
他是魔侵道士們的唯一希望。
「魔族就在那邊。」甘知泉指向西北，聲音平淡，似乎對魔族早已見怪不怪。
小蒿繼續道：「左流英說道統還會對咱們發起進攻，不過西北方的魔族能吸引他們一段時間，咱們最好立刻去冰城躲起來。就是這些，他沒再說別的。」
「不不，不是口哨，他在對我說話。」
「西北有魔族。」甘知泉開口說道，語氣比之前更堅定了一些。
慕行秋目光掃過，看到的儘是堅定不移與同仇敵愾，他認得這種表情，這是戰場上士兵對將軍的信賴。
小青桃點點頭，她聽到了，而且也知道辛幼陶為何有此一問，因為那聲音太奇怪了，她找不出合適的字眼形容自己的感受。
「跟你走。」更多的道士開口。
接下來，更多的疑惑產生了。
高空中的道士們看到慕行秋一動不動時，他正做的就是這件事。
慕行秋之所以花費時間替禿子找回記憶，是擔心錯過左流英通過禿子傳來的重要消息，可是梳理清楚之後，他吃了一驚。
甘知泉低頭看向慕行秋，突然急速向下方飛去，其他道士等了一會，在甘知味的帶領下也開始下降。
用幻術進入禿子的腦海非常容易，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戒心很重的人，對小秋哥更是從無防範。慕行秋將禿子過去一刻鐘之內的模糊記憶都取出來，然後進行辨別。
左流英收回目光，看著慕行秋，過了一會，施展瞬移之術憑空消失了。
左流英對自己剛才的去向還是隻字不提。
「我的內丹好像停轉了一剎那。」
甘知泉在雪
「左流英說人人都聽到了聲音，大多數人的思緒轉得太快，所以聽不清內容，甘道士和禿子處在昏迷狀態，反而能將聲音放慢，聽清了他在說什麼。」
「人人都聽到了。」小蒿突然說，目光轉向西北方數里之外，左流英正浮在空中，背朝眾人向遠處遙望，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禿子也聽到了。」慕行秋向西北方遙望，可是天目只能看見五六十里以外的景物，再遠就是灰濛濛一片。
道士們往下方望去，慕行秋仍然停在那裡一動不動，地面上的雪像是剛剛翻過的耕地，除此之外並無異樣，那麼強大的力量居然沒在雪地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我跟你走。」七八個人幾乎是同時說道，就連臉色蒼白的辛幼陶和對魔族膽戰心驚的孟詡也在其中。
甘知泉是五行科弟子，經常深入群妖之地，了解妖語，因此聽懂的內容比慕行秋和禿子都要多。
禿子搖搖頭，神情很是困惑，「我忘了，好像是個男人的聲音，你幫我聽聽，我有點記不得他對我說什麼了。」
最後是小蒿的描述得到大家的認同，「小時候有一次我剛從熟睡中醒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呢，突然從腳下躥過去一個東西，嚇得我立刻就清醒了，心臟不跳了，鼻孔不呼吸了，全身血液都往上涌，結果那是我家的傻狗。然後我一下子就變得輕飄飄的，那感覺就和現在有點相似，唯一的區別是我沒那麼害怕。」
慕行秋也聽到一些
就在這時，他的哥哥甘知泉醒了，掙脫弟弟的雙臂，差點掉下去，馬上召出法劍的幻形，托住自己的雙腳。
慕行秋升起數尺，對眾人道：「我要去找靈妖，還要看看那邊是不是真有魔族出現。你們可以跟我一塊去，很可能還會遇到更多危險，也可以這就去冰城，我給你們信物，冰城會接納你們的，那裡暫時很安全，起碼比跟著我安全。」
「那聲音好像從我身體裡帶走了什麼東西，可我一點也不覺得疼。」孟詡用空閑的左手在臉上、身上摸了幾下，想確定自己仍然完整。
慕行秋立刻召出一柄新的玉斧和兩燈兩燭，收回近在咫尺的魂魄，然後他收起幾件法器，伸手去摘禿子頭上的草帽。
其他道士降下來了，圍著慕行秋站成幾圈，都用古怪的眼神的看著他，敬畏、疑惑、依靠，甚至還有一些嫉妒，在他們眼裡，慕行秋變了一個人，不再是「外人」，不再是有權殺死他們的監督者，而是一名首領、引路人和保護者。
「嗯，我也聽到了，很奇怪的聲音，像是尖銳的口哨。」
「你能聽懂魔文？」慕行秋沒有特別意外，甘知泉聽到的話顯然與禿子差不多，只是內容更多，顯然他能聽懂那些奇怪的語言。
甘知泉和禿子都回答不了，他們兩個唯一的與眾不同之處就是當時都不清醒。
甘知泉的話實在過於突兀，甘知味急忙解釋道：「我哥哥昏迷的時候聽到一些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