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化妖之路
第555章 芳芳的意願
「我從小就被灌輸一個道理，陰謀都是在暗中進行的，因此任何事情任何人，只要有背著你的跡象，那必然就有問題。」
慕行秋也曾對剛剛死去的妖族屍體施法，結果屍體卻碎裂了，再滅之法似乎只對擁有內丹的道士才起作用，那七具屍體沒有碎裂，給予魔侵道士們一點希望。
慕行秋這回是認真考慮了，「你覺得左流英和注神道士們在暗中策劃陰謀？」
辛幼陶突然張口結舌，臉一下子紅通通的，像是中了劇毒，慕行秋一躍而起，收起霜魂劍的同時，人也到了辛幼陶身前。
「嗯，造好了。」辛幼陶決定有話直說，「事情不對頭，非常不對頭。」
十名魔侵道士沒能逃過道統的圍攻，其中三人身骨無存，另外七人大致完整，慕行秋進行了一次匪夷所思的嘗試，他對這七具屍體施展了再滅之法，想看看是否來得及將他們的魂魄送回身體。
到底是以魔侵道士的身份永遠死去好，還是以不生不死的狀態延續生命更好？眾人爭論最多的就是這個問題，辛幼陶想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還好，他跟小青桃都不用在這兩者之間選擇，他們還有許多年的生命可以享受。
「道統有重要的事情瞞著咱們，在西介國的時候道統明明可以讓魔侵道士自殺，或者帶回自家奪丹毀念，可他們沒有這樣做，而是同意魔侵道士跟你走，然後又安上變魔化妖的罪名，這中間必有事情發生。至於左流英，從來就沒
辛幼陶不想聽這種事，所以他離開了，轉了一小圈，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驚喜的叫聲，「成功了！終於成功了！」丹藥科道士孟詡從一座雪屋裡跑出來，「我們造出還靈丹了！」
倖存者們在山谷里紮營，道士、靈妖、各大部族依次排開，中間雖然沒有建立牆壁，卻有著更難越過的隔閡。
慕行秋低頭看了一眼膝上的霜魂劍，「還記得我和她在魔像肩上靜止不動嗎？」
慕行秋搖搖頭，這些事情本來應該藏在心裏的，可他從來就沒有形成過堅固的道士之心，也有普通人的傾訴意願，而辛幼陶是這裏唯一合適的聽者，「芳芳希望我和楊清音結緣。」
「啊？」辛幼陶愣了一會，「呵呵，真沒想到，我可沒有這麼大度。那楊清音……哦，我明白了，她覺得不好意思，不對，她那麼驕傲，肯定覺得受到了羞辱，也不對……」
「她要報復楊清音？」辛幼陶小心翼翼地問，心想自己若是死了，看到小青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肯定會有報復的衝動。
辛幼陶皺起來眉頭，「楊清音有自己的選擇，誰也阻止不了。說實話，你和楊清音……是怎麼一個情況？」
「準確地說，這不是陰謀，他們正在決定咱們的命運，而咱們不僅沒資格發言，甚至
「記得。」
「其實我也一直在想該不該這就出發去冰城，那裡起碼安全一些。」慕行秋心裏不可能沒有疑惑，他也覺得注神道士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令人不安。
辛幼陶嘆了口氣，轉身走回去，他的符籙和魔侵道士的法器所剩無幾，營地因此沒有多少修飾，跟其它營地相比，顯得小而寒酸，這時大部分人都站在一頂帳篷門外，小聲地議論著什麼。
「你又想到什麼了？」慕行秋將霜魂劍放在膝頭，笑著問。
辛幼陶最後還是走進了慕行秋的帳篷，覺得有些話只能跟他說。
「我跟左流英不熟，跟其他注神道士幾乎沒有過交往，我相信他們都是高瞻遠矚的一群人，可是——我說了之後，你不會笑話我吧？」
辛幼陶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伸手按著慕行秋的肩膀，「我姐姐還有那麼多雄心壯志，原來都沒有任何意義。」
辛幼陶恍然，「怪不得小青桃天天待在楊清音身邊，就是為了幫她弄明白到底度沒度劫吧？」
「應該是吧，所以你明白，我不可能把她丟在這裏不管。」
慕行秋又搖搖頭，笑著說：「別亂猜了，楊清音說她已經度劫，不需要結緣，可芳芳堅持說她根本沒度劫，所以楊清音要想一想。」
魔像矗立在靈妖營地里，心臟已經停止跳動，卻仍然是靈王權力的象徵，靈妖和各大部族都因此向楊清音效忠，不管這些
「秦凌霜？」辛幼陶吃了一驚，雖然早就知道秦凌霜的魂魄有些特別，可是聽說一個已死去很久的人「施法」，還是非常怪異。
「為了度劫。」慕行秋肯定地說，「我必須把自己的內丹提升上去，楊清音之前的度劫如果是假的，那她也很危險。」
辛幼陶想了一會，「你和楊清音如果結緣的話，是從此不再分開，還是說就為度劫？」
「他回來了？對你說什麼？」
辛幼陶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我怎麼覺得芳芳傳話也是左流英的把戲？他不就是通過你和楊清音找回的記憶嗎？沒準就與此……」
「還靈丹造好了？」慕行秋坐在床上，正用雙手托著霜魂劍仔細查看，禿子和小蒿都不在，他們帶著跳蚤不知跑到哪座營地去了。
辛幼陶凝神聽了一會，臉色顯出十足的震驚，「這……這怎麼可能？左流英說整個道統都要隱藏起來，等積蓄足夠的力量之後再反攻。這算什麼打法？魔族才只出現幾個影子而已。」
「他說他會告訴咱們真相，只要咱們不後悔。」
「當然不後悔。」
分析陰謀的時候慕行秋不如辛幼陶在行，可是對壞消息的承受能力卻強得多，伸手扶住辛幼陶，「道統既然要隱藏，為什麼還要殺死咱們這些人？又為什麼最後關頭撤兵？」
人群沒有散去，繼續等在外面，而且將甘知味留下，魔侵道士又將甘氏兄
留在原地，這是左流英唯一的指示，他保住了兩千多名人類與妖族的性命，自己卻消失不見了，整整三天，他沒向任何人現身，也沒給任何人傳來聲音，就這麼走了，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對接受感激之情毫無興趣。
「當然不會。」慕行秋收起笑容。
辛幼陶站在道士營地里，向附近的靈妖營地望去，不明白楊清音為何仍然住那一邊，也不明白小青桃為何天天去陪楊清音，不跟自己待在一起，他們可是剛剛結緣啊。
已經做出選擇的甘知味從帳篷里走出來，搖搖頭，「他們沒醒，再等等吧。」
「可是楊清音不願意去冰城，她要繼續幫靈妖找到破解化妖丸的辦法。」
這的確是一件喜事，辛幼陶和小青桃等人終於可以擺脫妖術的影響，他笑了笑，心裏卻沒有真正的興奮，正好有其他道士聞聲趕來，他不用非得祝賀孟詡了。
「我沒事。」辛幼陶神情尷尬，「左流英對我說話了。」
辛幼陶眼睛一亮，雖然表現得很堅定，其實他非常希望能從慕行秋這裏得到認同，「就是，咱們為什麼非要等在這裏呢？不管左流英在做什麼，去冰城找咱們不也一樣嗎？」
「絕不可能。」辛幼陶斬釘截鐵地否認，「好事總是在還沒有成形的時候就顯露出來
辛幼陶已經想了好幾天了，也曾經往好的方面幻想，等到小青桃去見楊清音，他有大把時間仔細思考的時候，他推翻此前的所有預測，得出最簡單也最可能的結論。
假度劫很少發生，通常這意味著入魔。
「原來我以為道統會比朝堂乾淨，其實——」辛幼陶苦笑一聲，「那只是因為低等道士沒資格參与陰謀而已，就像普通百姓總是比王室貴族們純樸一點。在道統我就是百姓，可我能看出來，高等道士們隱藏得更深，但是他們的手法跟王室也沒有太大區別。」
辛幼陶猜到沒有好事，可是聽說真相之後，還是沒有能力承受，惶恐地看著慕行秋，「整個世界，聖符皇朝、十二諸侯國都要留給魔族嗎？還有全部人類……天吶。」
死後七日之內的魂魄仍是生魂，可這七具屍體受法之後一直沒有醒過來，其他道士每天都在存放屍體的帳外聚集，一邊等待消息，一邊討論未來的命運。
「那時候施法已經結束了，我們兩個都被芳芳的法術卷了進去。」
「或許他們的決定對咱們有利呢。」
辛幼陶在接收左流英的傳話，這回的內容比較多，他一邊聽一邊點頭，時不時冒出一句「天吶」，臉色越來越蒼白，當左流英終於說完，辛幼陶再也承受不住，彎腰吐了起來。
「只有朝堂才是這樣吧？普通人可沒有這麼多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