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冰封的前夕
第561章 合力偷襲
小青桃就站在斜對面，只有她看出來楊清音的狀態不太尋常，不只是接受再滅之法，而是根本毫不設防。
楊清音說得太快，不得不停下喘口氣。
慕行秋站在她面前，背對「左流英」，正好擋住他的視線，然後將草帽扣在楊清音頭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開始了。」
慕行秋止步，楊清音卻沒有，她根本沒想到小蒿的提醒就是左流英的意思，她沖了上去，離異史君最近。
「不一樣。」楊清音兩眼發亮，像是掌握真理卻不被理解的佈道者，「身負重傷的時候吐丹自殺，因為你的身體已經不適宜承受內丹；入魔之前自殺，因為魔念最終會毀掉內丹；面臨強大敵人慷慨赴死，因為一旦讓敵人衝過去，會損失更多內丹。你明白了嗎？」
「快點度劫吧，辛幼陶不值得你浪費時間。」楊清音勸道。
砰！他剛躥起十余丈，就像是撞在了透明的銅牆鐵壁上，發出一聲悶響，然後整個人墜向地面。
楊清音哼了一聲，覺得這樣的結果更倒霉。
不管裝成左流英的是不是異史君，能以幻化之術瞞過幾十名道士的眼睛，都不是泛泛之輩，而真正的左流英又遲遲不肯出現，慕行秋不想糾纏，必須攻其不備，一招見效。
「不用笑，等你跟辛幼陶斬緣度劫之後，你就會明白了，我現在只是給你一個提醒。」楊清音嚴肅地說，然後微仰起頭，露出一副大徹大悟的神情，「道劫種種，情劫最難，為什麼？因為七情六慾大都出於利己之心，比如
這下子道士和靈妖都相信這不是左流英了，只有老撞例個，「怎麼回事？你可是幫靈妖如願又幫我修復妖丹的。」
慕行秋有感覺，再滅之法擊中了「左流英」，不知為何沒有立刻見效，這樣就夠了，他不想再偽裝下去。
「那就更沒問題啦。」老撞帶著催促的語氣說，「用尋常之物附著魔族法術，這種事情從來沒發生過，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讓魔尊正法失去了一些效果……」
慕行秋正要衝上去接住異史君，小蒿突然喊道：「別過去，異史君還沒死！」
道士和靈妖們聞言全都愣住了，慕行秋的轉變在他們看來太突兀，遠遠不如空中的左流英可信。
左流英，慕行秋仍然不相信左流英！楊清音找到一個應該配合慕行秋的理由，於是聳下肩，隨意地說：「隨你吧，我肯定不會因此對你產生效忠之心吧？」
楊清音收起一切法術和抗拒的念頭。
甘氏兄弟最早受法，甘知泉大聲說：「沒有，我對草帽沒有特別的感覺。」
楊清音接受了慕行秋的這個念頭，所以施法的時候悄無聲息。
當時兩人正在探討情劫，楊清音說：「愛一個人是可笑的，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
「碎丹之難與碎丹之強大是一
這是神魂催動的再滅之法，進入雪地，鑽過慕行秋的腳下，擊中十餘步之外的「左流英」。
楊清音長長吐出一口氣，終於說完了，這些話在她心裏不吐不快，可是除了小青桃，她不會再對任何人說。
魔尊正法並不需要非得將草帽扣在受法者的頭上，慕行秋這樣做是為了避免意外。
慕行秋和楊清音沒有施法，他們在等再滅之法生效。
「不是。」楊清音回答得斬釘截鐵，「這是慕行秋和秦凌霜的感情，我看到了他的記憶，這是……你知道當初左流英為什麼選擇秦凌霜碎丹？說實話，之前我是不明白的，以為道士都願意在老祖峰殉難，為保住祖師塔而自願碎丹還不容易嗎？現在我懂了，碎丹沒有那麼簡單，心裏有一點猶豫的人仍可以殉難，甚至可以自殺，但是不能碎丹，非得是沒有絲毫猶豫的獻身才行。」
「這是從前你對小秋哥的感情嗎？」小青桃表露出來的不是警惕，而是羡慕。
楊清音一手握著霜魂劍，一手隨意地向地面一指，像是已經受法，正
「可芳芳希望你們……」
「你們上當了。」老撞仍然盡職盡責地替「左流英」傳話，「挑撥你們出手的才是騙子，他想吞吃注神道士，利用你們削弱左流英的實力。咦？吞吃？聽上去有點像是……」
「正是這樣，所以只有秦凌霜能夠施展碎丹之術，在她心裏為慕行秋犧牲的念頭超過了保護內丹的意志，唯其如此，內丹才能碎裂，才能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他撞上了一層悄悄施放的禁制，使得再滅之法終於生效了。
「異史君。」慕行秋盯著空中的道士，「你是異史君，不要再偽裝了，你犯了一個錯誤。」
「你就是第二個小蒿。」小青桃笑著說，她曾經因為小蒿的一番話疏離辛幼陶，可是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兩人還是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有些事情一旦發生，誰也控制不住。」
「這正是碎丹之術的精華與缺點，自我圓滿的道士能保住內丹，反之，只有自我犧牲才能碎丹。我曾經瞧不起蘭奇章，其實包括我在內，咱們所有人都做不到碎丹，因為咱們是道士，力求圓滿，與自我犧牲的念頭背頭而馳。」
老撞面若死灰，道士和靈妖則驚愕不已，紛紛準備戰鬥。
「不不，真愛一個人你會一心一意替他著想，只想留在他身邊，他一個微笑、一個皺眉，都能在你心中能掀起驚濤駭浪，令你身不由己……」
異史君仍然保持著左流英的相貌，卻皺了皺眉，再次向高空衝起。
「瞧，
異史君對地面上的騷動毫不在意，在空中轉了一圈，大聲叫道：「左流英，出來吧，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咱們也該見一面啦。」
小青桃的感慨只開個了頭，不等她往深處想，事情就發生了變化。
慕行秋不理獸妖，指著禿子說：「你代表道統來讓我們交出內丹，為何對禿子隻字不提？難道牙山退隱之前不想要回洗劍池水了？」
「我覺得……事情不完全是這樣。」小青桃辯不過楊清音，卻沒有被說服。
「愛一個人也是為了滿足自己啊。」
可「左流英」笑了，笑得一點也不像道士，然後親自開口說話了，「其實我是想提起這顆腦袋的，只是不願意浪費時間。好吧，我承認，這是個漏洞。你還真沉得住氣，居然給幾名道士施法之後才對我下手。」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左流英」衝天而起，將周圍的道士和靈妖嚇了一跳，老撞立刻開口道：「你們兩個幹嘛攻擊我？呃，攻擊他？」
這是幾天前的談話了，場景在楊清音腦子裡一閃而過，她的第一反應是拒絕慕行秋再進入自己的腦子，可那雙目光似乎另有含義……
小青桃沒吱聲，她懷念芳芳。
慕行秋與楊清音合力施展了再滅之法。
「你不是左流英。」慕行秋拿起草帽，楊清音也站起身
「道士都是為內丹而死，碎丹之術卻偏偏要毀掉內丹。」
楊清音盤膝坐在離地半尺的地方，摘下頭頂的羽毛冠，方便慕行秋給她施法。
看著慕行秋那雙尋求信任的眼睛，楊清音想起了她跟小青桃的一次交談。
老撞開口了，「放心吧靈王，魔尊正法附著在草帽上面，你就算效忠，目標也是草帽，不是慕行秋。」
「靈獸化妖多有意思啊，我當然要幫忙，至於幫你只是順手而已。其實你們也都糊塗，道統只能逆轉化妖，怎麼可能完成化妖呢？除了我異史君，誰也沒有這個本事！」
「普通人不能，道士能。」楊清音指指自己，「我也能。」
小青桃心中一動，忍不住想，這是楊清音第二次這樣做了，第一次的時候情勢危急，這一次卻沒有明顯的威脅，楊清音仍然相信慕行秋，仍然能敞開頭腦，對於道士來說，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撞這回沒開口，抬頭望著「左流英」，滿臉期待，希望還能繼續替他傳話。
小青桃抿著嘴笑，知道老娘又要向自己灌輸一番大道理了。
「秦凌霜沒有猶豫，不是因為她曾經有過神魂，也不是因為她一直都有的靈骨道根，而是因為她知道那是唯一能救下慕行秋的辦法，她不是為龐山殉難，她是為慕行秋而死。」
「芳芳。」小青桃低聲說，感到一陣心酸。
「慕行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老撞撓頭問，「這可不是異史君，哪都不像。」
「不對吧，道士們是我見過的最勇於犧牲的人。」小青桃有點聽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