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冰封的前夕
第593章 不期而至
「或許吧，可是我想觀察一陣。」
緊接著，慕行秋感到腹痛如絞，沒一會工夫額上就滲出大滴的汗珠。
慕行秋鬆手，錦簇原地停了一會，然後遠遠跟在百步之外。
慕行秋揚手將水晶眼拋出去，他現在力量奇大，再加上一點法力，隨手一下也能將水晶眼扔出去幾百步遠，此地方圓幾十里之內鳥獸絕跡，它被法力高強者揀到的機會微乎其微。
錦簇憋得臉通紅，神情卻是既倔強又高傲，一副寧死不屈的勁頭兒。
慕行秋後悔將水晶眼扔掉了，他朝跳蚤飛走的方向望去，心中猶豫不決。
說熟悉，因為這是一張典型的龐山申家人的臉孔，五官稜角分明，英俊而嚴厲，跟申准、申庚、申己都有幾分相似，說陌生，因為這張臉布滿滄桑，沒有半點道統風度，更像是常年風裡來雨里去的商旅。
慕行秋忍痛大笑，向異史君尋求幫助跟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那隻老烏鴉才不會無緣無故幫助任何人，僅僅是放他自由不夠，他還會提出更嚴苛的要求。
錦簇沉默了一會，「我想了解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為什麼靈王對你念念不忘，我的父親至死都記著你。」
慕行秋無法理解，只好順其自然，只要別跟得太近就行，他倒想看看，錦簇到底能跟多久。
慕行秋本人更加疑惑，因為他剛剛經歷了一次化妖反應！
慕行秋看到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
慕行秋多看了錦簇一眼，懷疑靈族沒準已經被異史君攻陷了。
水晶眼若不是自
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目光轉向錦簇，以為是這隻靈妖趁自己虛弱的時候將水晶眼藏在自己懷裡，馬上又否決了這種想法，錦簇雖然是最強大的靈妖，但是實力大概只相當於吸氣六七重的道士，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睛。
他邁開大步繼續前行，腹痛漸漸消失，法力也恢復正常，可他知道，這隻是一次提醒，今後他的化妖反應會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嚴重。
還有西介國公主，她早晚會掌握聖符皇朝的最高權力……可是一想到她，慕行秋改變了主意，人類世界太複雜，充滿了爾虞我詐，龍賓會的換魂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向他尋仇。
「嘿，是我啊，申尚，還記得嗎？遇到崩劫離開龐山的那一個。」相貌蒼老了好幾倍的申家長子笑吟吟地說。
自由必須以健康為基礎，慕行秋縱身飛起向北追去，有意加快速度，想甩掉身後的錦簇，可他現在沒有主法器，四周又都布滿不潔之氣，飛行速度不比靈妖快多少。
慕行秋沒有感謝錦簇，調頭向西飛去。
一共十三顆水晶妖丹，十二顆在老君魔掌里，一顆在狼王漆野茫的肚子里，慕行秋當時還沒有蘇醒，因此不知道這些事情，但他敢肯定一點，自己身上絕不該有水晶眼。
靈妖就是在異史君的幫助下最終成為真正
慕行秋一把掐住錦簇的脖子，他的飛行速度不夠快，力量卻比靈妖強大得多，「我不是籠中的寵物，你沒資格觀察我。我不想做壞人，可是更不喜歡你，離我遠一點。」
將烏鴉本魂困在水晶眼裡的是慕行秋等人，法術卻是左流英傳授的，所以這仍是他們之間的鬥爭。
飛得更近一些，慕行秋看到與麒麟纏鬥的是一群人，大概三四十名，使用的武器是符籙，只有一個人例外。
「哪個異史君？」慕行秋問，異史君擁有眾多魂魄，最根本的是那隻烏鴉本魂，沒有它，其它魂魄都會消散。
錦簇一把拉住下墜的慕行秋，疑惑地看著他。
慕行秋一直在朝北遙望，這時轉向西方，果然看到雪霧飛揚，隱約有一頭鹿似的畜牲在蹦來跳去。
慕行秋沒去追趕，轉身向西飛去。
慕行秋心中一熱，緊接著身體莫名其妙地變得沉重起來。
「就是真正的那個，大家都說救出這個就是救出異史君。」錦簇說不太清楚。
錦簇落在地面上，放下慕行秋，然後冷冷地看著他，以此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靈妖經歷過漫長的化妖過程，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只有異史君能幫你。」
錦簇一直遠遠跟著，結果反而是他最先發現麒麟的蹤影，「那不是跳蚤嗎？它好像又跟誰打起來了。」
大概連漆野茫自己都沒注意到，成為祭品之後他一直迷迷糊糊，很可能是在不知不覺間
可是龍魔沒留下任何線索，找她比大海撈針還難，慕行秋放棄了這個打算。
但慕行秋還是問了一句，「這是你的？」
慕行秋服食化妖丸已經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情了，初期反應比較激烈，後來慢慢減弱，尤其是他若干次施展魔尊正法之後，反應更是極少發生。
他盯著手中的眼珠，先是迷惑，隨後感到一陣濃烈的憤怒，幾乎將他的好心情一燒而光，「又有人在搗鬼，異史君，還是左流英？」
就是這個人在對麒麟喊話，也是他第一個發現有外人接近。
「你去哪？」錦簇收回地上的逍遙索，竟然跟上來了。
他可以往南飛，回往人類的世界，就像當年的蘭冰壺一樣，遠離道統、自由自在，甚至可以創建自己的勢力，憑他現在的本事，即使內丹永遠不再增強，也足以收攏到一大批追隨者。
這件事一定發生在慕行秋折斷漆野茫雙臂的時候，他當時神智尚未完全清醒，發現不了這個小花招，而圍觀者都被他的變化驚呆了，也沒有發現。
這人退出戰團，滿臉驚訝地迎過來，「真是不能再巧了，我大老遠來找你，居然在這裏碰上了。」
慕行秋又笑了幾聲，「異史君，你以為我能放你出來嗎？第一，我沒這個本事，當初是我們幾個人合力將你囚禁的，我一個人可無法解除禁制。第二，我沒有那麼蠢，你的感恩戴德就是消滅我的身體，然後讓我的魂魄
裴子函主動服食過化妖丸，經受過兩次再滅之法，雖然沒能完全化妖，但也沒有了那些痛苦的反應。
跳蚤顯然得到了異史君的指點，至於它要去哪，慕行秋一點也猜不著，也不想再跟它產生瓜葛，「老烏鴉，看你怎麼解開禁制吧，這是你跟左流英之間的較量。」
突然間，一段不起眼的記憶出現在慕行秋腦子裡，記憶里有一個慕行秋很久沒再聽說過的名字——止步邦。那是飛跋曾經提過的地方，也是他當年千辛萬苦想去投奔的異域，據說那裡不分人類與妖族，都能和平共處……
去哪？
「現在追還來得及，跳蚤應該飛不出多遠。」錦簇說，殊不知自己就是慕行秋猶豫不決的原因。
慕行秋知道這就是囚禁烏鴉本魂的水晶眼了，想了一會，忍不住大笑起來，「我明白了，老烏鴉不想留在漆野茫身上，那會讓他再次落入左流英手中，永無脫身之日，所以他控制著漆野茫將水晶眼藏在我身上。」
慕行秋完全莫名其妙，他跟這隻靈妖一點都不熟，早在見面之前互相就沒有好感，錦簇為什麼非要跟著他？難道為了討好楊清音，當初的錦王甚至願意放棄尊嚴？
不不，現在的慕行秋對權勢一點也不感興趣，寧願遠離一切喧囂，就像孟詡曾經說過的，像浮萍一樣永生飄蕩在一座平靜的湖面上。
可異史君顯然不缺好運，而且
慕行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會感身體沉重、法力突然停止運轉，他也接受過再滅之法，連下丹田裡的內丹都吐出來了。
他的天目還好用，偶爾放眼遙望，搜尋麒麟的身影。
慕行秋不理他，繼續飛行，其實他在想同樣的問題。
慕行秋止住腳步，向異史君尋求幫助或許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老烏鴉被困在水晶眼裡，除了花言巧語，沒有本事對他造成真正的威脅。
飛出里許之後，慕行秋忍不住扭頭問：「你還跟著我幹嘛？」
或許可以去找龍魔，問問她所謂的真相究竟是不是他現在的這種自由狀態。
慕行秋也沉默了一會，「他們記掛的是從前的我，你跟錯人了。」
楊清音被迫服食過化妖丸，可是擁有神魂之後，化妖丸的影響好像都被消除了。
數里之後，他聽到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嘿，這不是……這不是龐山的鐵麒麟嗎？長這麼大了。喂，你不認識我了？左流英呢，肯定在附近吧。」
錦簇也沒親眼見到狼王吞掉水晶眼，但是聽說過這件事，眉頭微皺，「這顆水晶眼在發光，應該是漆野茫肚子里的那一顆，異史君就在裏面，怎麼會到你手裡？」
這是一個極重要的選擇，光是想到無限多的可能性，慕行秋就感到激動不已。